原本也要一同組織參觀活動的閻明,看著李晚回到宿舍后,便一個人趁著夜色離開了學(xué)校。要是剛好有人在旁邊的話,說不定一眨眼的功夫,就再看不到他的身影。
不過一瞬的時間,閻明就出現(xiàn)在一座氣勢恢宏的古建筑門前,錯落的房屋隱藏在濃密的深山老林中,周圍連任何活物的身形都不見,隱隱透露出一絲詭異的氣息。他像是早已習(xí)慣了似的,輕車熟路地在眾多房屋中穿梭著,偌大的宅子竟是連一個人影都不見。最終他走進(jìn)了一間毫不起眼的院落,直接坐到了院子中間的石桌邊,隨手拿起放著的茶壺倒了杯水,并未入口,只興致缺缺地看著天上半隱半現(xiàn)的一輪滿月。
“嘖嘖嘖,不喝就別浪費我好不容易摘來的茶葉,簡直是糟蹋?!?p>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從里屋走了出來,一身素色的衣袍襯得他的膚色更加地蒼白,其相貌比之女人都要更加地妖艷,額前的碎發(fā)不時掠過眼部,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這妖冶的男人一邊搖著手里的扇子,一邊輕步走到了桌子的另一邊坐下。
閻明斜眼瞥了一下他扇子上畫的饕餮,端起桌子上仍浮著熱氣的茶水抿了一口:“天氣還不至于熱到需要扇子的地步吧?!?p> “哼哼,你我是受天氣影響的生物嗎?只不過是個造型罷了。”他將扇子放置在石桌上,白皙的手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這才抬眼看著面前一襲黑色衣服的閻明,“怎么,這次找到真的了?”
黑色衣服的男人將茶杯放下,又繼續(xù)看著空懸的月亮:“嗯,應(yīng)該不會再錯了,她是唯一一個能看到死去之人靈魂的。不過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她好像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些靈魂,好在那天我?guī)退幚砹艘粭l靈魂,不然她的身體就會被奪舍了?!?p> 正要喝一口茶水的男人不覺停下了動作,繼而“啪”地一聲將茶杯放在桌上,起身就欲往外走。
“沒用的,她連我都不認(rèn)識,而且一直對我很防備?!遍惷骺粗荒樇痹甑陌咨凶樱p輕搖了搖頭。
后者看到閻明臉上的一絲落寞,嘆了口氣又重新坐到了桌邊:“阿明……你說,她還能回來嗎,都過了這么許久了,我快要忘記自己在等待著什么了?!?p> 閻明看著天上異常明亮的月亮,良久才又幽幽地開口:“長溪,只要她能恢復(fù)記憶,愿意回來,我付出生命都可以……”
被喚為長溪的男人回過頭輕皺著眉頭看他:“你打算接下來怎么做?”
被問及的閻明輕輕地摩挲著手中的茶杯,幽幽地開口:“我曾在古籍中查閱到,眾生入六道輪回,皆因緣果所致,有其念,則形其身,仙魔亦如此。當(dāng)日她甘愿舍棄仙身入六道輪回,散盡三魂七魄,我用了百年才將其重聚注入輪轉(zhuǎn)盤。如今想讓她恢復(fù)記憶,再歸十殿,唯有借四十九道亡魂轉(zhuǎn)生之力,以我根骨,重塑她的仙身。”
“你說什么,以你根骨?”長溪從凳子上起身,滿臉驚訝地看著他,“你知不知道你的根骨乃是……”
“長溪,我自有考量,這是我欠她的……”
白衣男子頹廢地低下頭顱,不一會兒又堅定地抬眼看他:“哎,也罷,這都是我們欠她的,屆時我會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盡全力助你。”
閻明站起身平視著面前長相妖冶的長溪,接著轉(zhuǎn)身朝里屋走去:“房間今日開始征用,最近用了不少精氣,待我恢復(fù)好了,我要再好好查閱查閱古籍?!?p> “誒,那我住哪兒?你這個人,倒是回她身邊去??!”
“那么多屋子,便就這間?!?p> 任憑長溪再哀嚎,閻明也只是啪地一聲將門關(guān)上,連著好幾天為治療李晚手臂的傷,他的確是耗了不少精氣,此刻癱倒在床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臨近中午,躺在床上的閻明在睡夢中感受到了什么,突然睜開了雙眼,緊接著下一秒他就出現(xiàn)在了紀(jì)念館的四樓男衛(wèi)生間里。
剛剛站定,他就快速地往展覽館里邊跑去,他能夠感受到李晚此刻身旁有一個強(qiáng)勁的靈魂,如果它起了歹念想要占據(jù)李晚的身體,后果是他無法承受的起的。
“阿晚,阿晚……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他心里不斷地默念著,不一會兒就看到李晚正僵硬在原地,對面站著的靈魂正用好奇的眼神探視著她。
他快步走上前,伸手捏了個法訣將靈魂與她隔絕開一段距離,自己擋在了李晚面前:“大膽,宵小之物,為何不入九泉,這人世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一身黃色軍裝的人仍背著手,聽到他的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人世……不該……”
身后的李晚睜眼看著突然出現(xiàn)擋在自己身前的人,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上周在路口見過的男人,再聽到此刻閻明所說的話,她終于是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確是能夠看到鬼魂的,而且這件事情從奶奶頭七那天就開始了。
她稍微往外邁了一步,抬眼看著不遠(yuǎn)處那個略微低著頭的男人,從完好的半張臉不難看出他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子,眉眼有著凌厲的氣質(zhì),甚至還有一些稚氣。但另外半張臉就有些顯得面目可怖了,被火燒得虬曲的皮膚蜿蜒成溝溝壑壑,有些部位甚至都有些發(fā)黑了。李晚心里想著,天使與魔鬼同時出現(xiàn)在一副身體上,也應(yīng)是這般模樣了吧。
閻明本可以讓眼前的靈魂直接消散,此時看著并無惡靈趨勢的男人,想到古籍上提及的方法,他心中暗暗地將他視為了第一個目標(biāo)。
三人僵持在原地,過了一會兒之后,身著軍裝的男人才緩緩地抬起頭,身子站得筆直筆直地,用平和的目光直視著露出半個身子的李晚,用極其沙啞的嗓音說道:“我想應(yīng)該是有81年了吧,你還是第一個跟我說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