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了?!标犻L回頭開始給隊員們畫餅。
隨著隊長的腳步停下的隊員們得以片刻的休息,多數(shù)低著頭連多余的力氣都沒有。幾個能抬頭看看隊長,原來隊長也不是不出汗啊,瘦削黑黃的臉頰上同樣有著鹽漬的痕跡。盡管經(jīng)過高溫潮濕的折磨和長途跋涉的摧殘,隊長的眼神依然炯炯。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再加上隊長平日對自己等人確實不薄,現(xiàn)在說什么的話,自己還算個人嘛,所以他們每一個都毫無怨言地堅持下來。
一陣風吹來,帶走了隊員們身上的汗水,而隊長卻更汗流浹背了。
“謝謝隊長?!毕∠±母兄x傳來,不知是感謝隊長帶走汗水還是感謝一直以來的照顧。
“還有你們兩個,有點出息?!碧鹉_,腳尖輕輕碰旁邊二人“我們這次時間緊任務重,尤其要面對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所以,誰掉鏈子我第一個不允許!”
“繼續(xù)出發(fā)!”
好不容易喘口氣的左右隊長,又受到敲打,好家伙,我們實力沒您老強,還讓我們扛兩個人大包,擱誰誰能受得了,苦笑著對視一眼:走吧,到了這關頭,還敢說個不字?
很快,終于穿過茂密不透風的叢林,每個人感覺像是從桑拿房出來,貪婪地享受著不太涼爽卻足以掃清疲憊的咸咸海風,但是頻繁傳來的如同天變之前的鯨歌一樣的巨響,很快將眾人拉回現(xiàn)實,這是任務,不是休假。島這地方更不比,海洋的每一個“小”生物,能把自己吃得連渣都不剩,只有以前的鯨魚能夠對它們造成生命威脅,因為挺大的,有些體型小的生物可能會被撐死。
遠處孤零零地立著一個小聚落,和空曠的平原格格不入。
就在村口,隊伍集體進入了小餐館,左隊長一馬當先,用力地推開門,可這東西很不近人情,不僅燙手,而且阻尼還很大,左隊長一把也沒能推到底,只是慢慢地張開發(fā)出“嘎吱嘎吱”的歡呼聲,終于有人來了,同樣隊員們也在心里歡呼,終于能歇歇腳了。
進門以后,正好看見之前派出探路的隊員跨坐在柜臺之上,一只拳頭抬得高高的就要欺負無辜的老板,成何體統(tǒng)!“咳咳——”聽見熟悉的聲響,回頭看去果然是隊長他們,拳頭停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甚至這聲輕咳還驚到了餐館里面的幾桌本來安靜用飯的食客。幾人風塵仆仆的樣子,帶著斗篷把眼一看就是遠道而來,兜帽被頂?shù)酶吒叩?,里面分明生長著什么東西;如果說這群有點神秘,那另一桌著實更給隊長一絲詭異,因為他們全是光頭,甚至這頭光得好像不是反光,而是自己在發(fā)光,讓從室外進入到室內的隊長隊員們免去眼睛的適應過程。但是很快,場中人各自又把注意力收回到面前,吃完趕緊繼續(xù),畢竟他們沒事的話也不會不遠萬里從大陸來到這里。
可比在這小島上建成一座有斗栱的木結構建筑更詭異的是,酒館里面是混搭的裝修風格,粗獷的中式木地板和房梁,搭配皮質的桌椅,看上去就質感滿滿,配合上本就昏暗的環(huán)境,間或有著做成標本的獸首掛在座位旁,幢幢寒光,十分攝人。眾所周知,天變以后,有皮的動物都很兇殘。
只有隊長感覺不一般,但是也不好改變計劃,隨機應變吧。
“老板呢老板呢,給我兄弟們上點吃喝!”左副隊進門就喊著,走到了柜臺前,右副隊不動聲色跟在身邊。
男人的眼睛微瞇,透光的部分瞬間變出了幾十個復眼,掃視一遍很快又恢復正常,沒有引起在場任何人的注意。但卻在一瞬間看清了全體隊員的全部細節(jié),尤其是隊長胸口的標志,他認得這是揚州的標志。
炎炎夏日,隊長卻不由得打了個冷戰(zhàn)??纯粗車爢T沒什么異樣,剛想向前邁步,后廚傳來女人的聲音。
“來了來了,各位需要點什么?”一個女人從后廚出來,頭發(fā)梳得利索,小臂戴著套袖,低頭端著一盆洗完了一過的廚具,放在柜臺下,看來是打算洗二過。
放好盆子,旋即抬頭,沒有傾國傾城,只是面容姣好,沒有生人勿近的冷艷,但給人的感覺就是敬而遠之,眉形細長,目若懸珠,不僅大而且明亮灼灼,臉蛋飽滿圓潤,寶石之上覆凝脂,金鑲玉似的映出淡淡的粉色??傊拖袷撬鄱嘀乃總€人都想吃,并且知道一定會很好吃。
看見女人來招呼客人,如蒙大赦,男人便想躲進后廚,身形交錯,兩人差不多高,女人的身材也是不錯。男人身上一身的灰,女人一把拽住他,細致輕柔地全都拍下,還整好衣角。然后拽住他,不許他躲避社交,大大方方站在自己身邊。
可惜了,這么好的女人,隊員們不約而同地想著,更覺口干舌燥,但是就連隊長也沒注意到,不像自己一行人這樣狼狽,即使在這種環(huán)境里工作的男女的皮膚上,仍然沒有一絲汗珠。
左右副隊相視一眼,心中立刻有了主意,準備換個下手角度,而且還立刻付諸行動,臉上圓形的疲憊一掃而空換上了淫蕩的表情。
可還沒等他二人開口,中間隨著音爆聲展開一股浩瀚偉力將二人排開,宛若分海之能;后有扶住二人不至失足跌倒,解以倒懸之功。
就在這一瞬間,二人身上的衣衫濕了又干不知幾回,驚魂甫定定睛一看,此人:
頂生肉髻,修善法以誠心禮敬;
牛眼目紺,慈愛布施,觀眾生以平等憐愍;
面圓飽滿,如滿月以生死百劫;
齒白潔密,稱功德以化益眾生;
身端挺直,得正念以威儀莊嚴;
毛孔身香,斷惡習以解脫自在;
垂手過膝,降無明以摩頂眾生;
身高丈六,呈金黃色,素衣及地,雙足安平柔軟,所到之處,步步有彼岸蓮香,隱隱有法語授記。
隊長遠遠看著都頗為震驚,差點忍不住頂禮膜拜,更遑論在近處的二人,一時震撼,覺得面前絕非此世此界之人,遙不可及,而下一刻又覺得如親近長者,慈悲智慧。
“二位,知行知止,解困解厄?!毖哉Z至誠,清凈妙音,在場所有食客都近乎沉醉其中,不再交談,靜靜聆聽。
左副隊早已嚇破膽,還是右副隊鼓起勇氣開口問道,“這、這是什么意思?”
金人不慍不惱,散去神通寶相,變成一個身材高大的普通人,耐心道,“知道自己的行動,清楚自己的位置,渡過自己的危機,解除自己的困難?!?p> “咳,這又是什么意思?!弊笥腋标犻L都有點羞赧了,平時沒覺得自己這么蠢,不然也不會因為表現(xiàn)機敏而被提拔。
“阿彌陀佛!”大師一嘆,“二位再不離開恐有禍事。”
女人見怪不怪,彷佛自始至終沒看到這出戲,開始洗。沒人說話,只有女人手里“嘩啦嘩啦”的水聲。男人看時間差不多,端出一堆冒著熱氣的干糧,用布包裹,放在臺上。
“好了?!?p> 大師應聲轉身,卻不拿包,低眉善目看著男人,而男人也不閃避,直勾勾地對視問道,“方丈,還有什么要求?”
“怎敢當,弟子俗姓詹,居士與我佛頗有緣分,想來日后會有再見機會,那是我木師兄?!边b指了門口一群光頭中另一耀眼的那個,與他自己有六成像。
男人聽罷,點頭合十示意算是過去了,但另一桌斗篷客有一人起了異動,仿佛收到何等奇恥大辱一般,引起男人和大師注意,多虧有同行者力勸其安定下來。
隨后,光頭和斗篷客先后離開,其他食客也都聽話,紛紛散去。只有新來的這隊人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要問的話還沒問,這荒郊野嶺,上哪尋得其他去處。
本來女人低頭心不在焉地還是洗碗,沒打算理他們。突然,表情一滯,身體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用力抬頭,向隊長擠出一個微笑,“不好意思,我們現(xiàn)在有點事情,您帶著兄弟們先去鎮(zhèn)上想要什么吃食,等天黑前,讓二小來知會一聲,我們做好就送過去?!?p> 話里話外都是請求,語氣十分懇切。
隊長也走近柜臺說道,“武心,你去隔壁先給我們登記?!闭f完,隊尾的一個兵娃子就趕緊出門照做,身高明顯比其他隊員矮了一截?!熬蜔┱埥o我們打些冷飲,我們喝完…”
“我說!現(xiàn)在!”女人聲音陡然提高,甚至破音,而且還顫抖著把手中的碗摔進盆中,盆中的臟水,不僅濺到自己身上,面前的隊長副隊長也是不能幸免,直接洗了個臉。
一時間,隊員們都按捺不住火冒三丈,有坐著,靠著的,紛紛站得筆直直,作勢向前,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域撐滿了小小的酒館,竟都是一伙覺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