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昏暗的泥土路上,三人在談話中渡過了一個夜晚。
而隨著新一天的到來,何成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這也許可以改變大部分生者的命運。
“根本不存在?”李冰和高榮一時間沒有搞懂何成的意思。
“你們想,這鬼從出現(xiàn)到殺人,都是發(fā)出一種聲音,然后在物體上留下刮痕,這有什么意義?”
何成解釋道:“答案是...存在感。這只鬼在想方設(shè)法的引起受害者注意,獲得一定的關(guān)注度,這樣才能顯形,動手殺人?!?p> 李冰和高榮對視一眼,似乎懂了什么,但又沒完全懂。
李冰有些不太理解的問道:“可是...鬼還用引起什么注意么,它的存在本身就夠驚世駭俗了,誰會不在意它?”
何成面目嚴(yán)肅的說道:“李冰,你這樣想。如果你是一只鬼,且你有處于隱形狀態(tài)的能力,那你不發(fā)出一點聲響,悄悄的摸到受害者旁邊,直接動手,是不是最好也是最穩(wěn)妥的殺人方式?”
“是...是的?!睂τ诤纬傻慕巧缪?,李冰明顯是感覺有些不適。
這也是何成和他們這些人不同的點。
其他人都對鬼是唯恐避之而不及,而何成卻像一個專門研究這方面的人一樣,有一種冒險者探索未知的無畏感。
“那它發(fā)出聲音干什么?”
何成繼續(xù)補(bǔ)充著自己的說法:“甚至是,它留下痕跡做什么?明明可以默不作聲的將人殺掉,它卻非要作出如此高調(diào)的行徑,恨不得所有人都注意到它的存在...綜上所述,我的判斷是——這鬼和人一樣,越想宣揚(yáng)什么,就越是缺少什么?!?p> “它沒有存在感么?...”李冰明悟過來。
算是推測出了惡鬼的弱點,何成頗有些神清氣爽。
只要再經(jīng)過一次實證,那就可以徹底廢掉這只惡鬼,不會再有人成為它的食糧。
他有這個自信。
想到這,何成拿出手機(jī),看了看時間,早上六點半。
那正好,他準(zhǔn)備將這個消息告訴其他人,然后看一下反饋,如果有人借此活了下來,那就說明他的推測是正確的。
“可都到這個時間段了,天還沒完全亮么?”
何成抬起頭,看向頭頂?shù)奶炜铡?p> 昏暗,僅露出幾片日光,還帶有幾分壓抑,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似乎是回應(yīng)何成一般,天空墜下幾朵雨滴,摔在他的臉上,冰涼涼的,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還真的要下雨了?!?p> 何成心中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將周圍的蠟燭熄滅,收好,何成叫上李冰二人進(jìn)車避雨。
待何成坐上駕駛位后,高榮非常自覺的坐在車后座,將副駕駛的位置讓給了李冰。
將車門關(guān)好,何成拿著手機(jī),正在發(fā)消息,李冰的注意力卻被那張車上的全家福吸引了。
相片上,是何成與他老婆孩子的合照,這讓李冰有些莫名的羞愧感,這的確是一個有家的男人,她之前都在干什么...
還沒等她多想,一種怪異的感覺降臨,李冰不由得朝照片湊近了幾分,瞇起雙眼。
照片里的何成...和現(xiàn)在不太一樣呢。
眾所周知,事業(yè)有成的中年男人多是有些啤酒肚,或是將軍肚的,一是應(yīng)酬較多,二是結(jié)婚后心寬體胖,身材總會在不經(jīng)意間走樣,這是人之常情。
照片里的何成也是如此。
都別說有些小肚腩,簡直可以說是有些臃腫。
可現(xiàn)在,何成就在李冰身邊,距離的如此之近,她看了看何成現(xiàn)在的身材,和照片里簡直判若兩人。
“何成,你這...”李冰伸出手來,著魔一般的摸了摸何成的腹部,硬邦邦的,衣服下全是肌肉。
“怎,怎么了?”李冰的動作明顯是給何成嚇了一跳,說話都有些結(jié)巴,畢竟再往下幾分就是關(guān)鍵部位。
李冰指了指那全家福相片:“你這張照片...是什么時候拍的?”
“我想想啊...應(yīng)該是兩三個月以前吧?!?p> 何成雖然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李冰突然關(guān)心這些干什么,但還是解答道:“我兒子那時候奧數(shù)競賽拿了一等獎,想著慶祝一下,就出去玩了幾天,最后拍張照片,留作紀(jì)念?!?p> 雖然李冰不太懂健身這方面,可要是想用短短兩到三個月的時間,直接從臃腫體型變成猛男,根本就是做夢。
如果真有那么簡單,那全天下的健身館早就失業(yè)了。
“何成...你自己沒發(fā)現(xiàn)嗎?”李冰指著那張全家福里的何成,表情有些復(fù)雜,“你對比一下你那時的身材...”
聽聞李冰疑惑的根源,何成看了看那張全家福,一時間也陷入了呆滯。
是啊,那時候的自己...
何成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小腹,標(biāo)準(zhǔn)的六塊腹肌。
這差距也太大了吧?
想要從大肚腩練成自己這樣,沒個一年半載的,絕對成不了。
可這合理嗎?
除非自己的記憶出錯了,要么就是有什么人間奇跡,比如論一個男人自律有多可怕...倒還不如說是開掛有多可怕。
“說起來,我之前貌似不會開車,可現(xiàn)在...”
何成不自然的摸了摸左臂,上面刻的字已然結(jié)痂,“我...真的是我么?”
遺忘的事有不少,可又想起了些。
抽煙,不抽煙?
開車,不會開車?
這都已經(jīng)成為了過去式。
那張便利貼上的疑問至今沒法解答,因為他非常確認(rèn)以及肯定,自己就是何成。無論是小時候的記憶,還是成長的記憶,以及作為成年人的記憶,他一概俱全。
但何成一定是遺忘了的,忘記過什么東西。
可既然被遺忘了,還怎么還會想的起來呢?
“我到底忘記了什么?”
何成突然感覺有些頭痛。
除了高松所修復(fù)的錄像內(nèi)容,也就是四天前的內(nèi)容,自己一定還是遺忘了什么的。
可這樣的遺忘太過徹底,根本沒有一點的蛛絲馬跡,所以像是根本沒有存在過一般,也在這幾日的驚險歷程中,被何成下意識的忽視。
直到李冰發(fā)現(xiàn)這全家福上的異樣,自己才又注意到這點。
這本身就很奇怪。
“明明是個非常明顯的差別,可為什么李冰一眼就能看出來,而我看了這么長時間,卻好似理所當(dāng)然呢?”
何成突然感覺到不太對勁。
這好像也是一種有關(guān)于鬼的把戲。
鬼既然能欺騙眼睛,產(chǎn)生幻覺,也能扭曲人的感知,把一件不自然的東西,變?yōu)檎!?p> 何成現(xiàn)在就是如此。
李冰看起來的不正常,在自己的認(rèn)知里,就是正常的,沒有一點問題的。
這是一種非??植赖捏w驗。
自己眼中的一切都是理所當(dāng)然,可在旁人看來卻怪異無比,這會把人逼瘋。
“絕對有問題,我們所有人,都出了問題。”
何成咬著牙,手已攥成了拳頭,“在任天龍的眼中,我們這些人有一個通用的怪異點,而在李冰眼中,我這個人也是有問題...那么在其他人眼中,我們彼此之間,是否都是奇怪的?”
想不通。
根本想不通。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遺忘了什么,才會讓自己變得如此奇怪。
“我靠,何成,李冰,你們看!”高榮突如其來的喊叫將何成二人從思考中拉回現(xiàn)實。
順著高榮所指的方向,何成瞇起了眼睛。
在淅淅瀝瀝的小雨中,三個筆直的人影浮現(xiàn)。
“稻草人?”
看清那三個人影是什么東西以后,何成皺起了眉頭。
就在何成三人剛才圍坐的地方,也就是車對面,那條平緩的泥土路上,三具稻草人圍成了一個三角形。
它們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也許是何成他們上車后,前腳接后腳。
可根本沒有一點聲響,這令人簡直毛骨悚然。
在何成他們說話時,就有三個稻草人不知在何處,靜悄悄的,盯上了他們?nèi)齻€。
“有些奇怪啊,三個人,正好三個稻草人...”
可在思考之余,何成注意到了一個點。
稻草人和他們的數(shù)量是成正比的。
又回想了一下,之前和趙強(qiáng)丁小水它們躲在屋子里,的確就是因為人數(shù)較多,所以拍門窗的稻草人數(shù)量也多。
而到了這個時候,只剩下他們?nèi)齻€在一起,又正好來了三個稻草人。
“不只是數(shù)量成正比,位置好像也是一樣的。”
何成突然感覺有些怪異。
這三個稻草人所站的位置,正好是剛才他們?nèi)齻€圍坐在一起的位置,不知道夠不夠精確,可這已經(jīng)夠邪異的了。
“它們到底想干什么?”
看著那三個在雨中筆直矗立的人影,何成的頭皮有些發(fā)麻。
稻草人本身就是一個沒有好寓意的東西,給人的感覺非常不舒服,因為它一直在跟著你,不人不鬼的,不知根底,不知目的。
但在這種情況下,無論何成怎么想,這些靜悄悄的玩意肯定都是沒安好心。
“走了,離這三個鬼東西遠(yuǎn)點?!?p> 何成發(fā)動起車輛,按下雨刷,就開始倒車,離開此地。
就在車輛離開后。
在不算大的小雨中,三個稻草人的頭部略微扭轉(zhuǎn),看向車輛離開的方向。
似乎因為天空沒有徹底放亮的原因,它們還沒有徹底失去活性,只是沒有了移動的能力。
三個稻草人抬起的右手顫抖著,將手掌舒展開來,朝前方虛抓著,似乎想要叫住遠(yuǎn)走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