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蒙蒙亮的時候,門外便響起了林家下人的恭敬聲:
“葉公子,您早起了么?老爺差小的請公子往前廳用食.”
葉小白推開門,原來早都穿戴整齊,笑著對小廝道:“林家主客氣了,我等這便去。”說完就聽旁邊幾扇門也陸續(xù)打開,越無垠、任自在幾人也都走了出來,看起來精氣神不錯。晴晴還是嬉笑著走到葉小白身前,說道:“小葉子,昨晚看來酒沒喝多少嘛,怎么早早就退席了?”
葉小白對于這個能當自己媽年齡,又經(jīng)營青樓數(shù)十年的成熟女人,著實有些招架不住,香風撲鼻,讓葉小白臉瞬間紅了起來,他只能無奈地回答:“卿卿姐就別笑話我了,晚輩那點酒量實在是不值一提啊。”
“呵呵呵......”卿卿笑著又走回越無垠身邊,不在戲弄葉小白,一回頭卻發(fā)現(xiàn)越無垠正一臉無話可說地看著自己,頓時一陣邪火爆發(fā),聲音也狠厲了幾分:“越大公子,怎么地?見不得我和葉公子好是吧?一臉吊死鬼的樣子給誰看呢?”
越無垠一愣,隨機立馬賠禮:“沒啊,你和小白好了我跟著沾光,怎么還見不得你們好了呢?”說完又擺擺手,接連喃喃“沒有的事,沒有的事?!鼻淝洳粴夥葱?,哼道:“是嘛?那剛才那表情事干嘛呢?給我看啊。”丹鳳眼微微瞇起,像一頭隨時嗜人的雌虎。越無垠都快哭出來了,心中更是一頭霧水,多累啊,大清早這起床,怎么還表情不好就發(fā)飆了呢?
正要解釋,一旁那老頭任自在悄然飄過,留下一句:“小子,短短半個時辰,今早不活撕了你都是手下留情,老頭子我聽著都沒意思,嘖嘖?!?p> 越無垠被此言震得呆立當場,卿卿也是瞬時間反應過來,俏臉竟然罕見地紅透了天,可是嘴上依然不饒人,對著任自在的背影罵道:“你個不著邊兒的老不羞,多大年紀了還惦記這種墻根底下的事情!你要是需要我出來時給你帶倆啊?!?p> 任自在頭也不回:“倆不夠,老人家我可不是那丟人小子,最少仨!”
“你你你!”卿卿占不到丁點兒便宜,氣的原地跺腳,回頭看向還在發(fā)懵中的越無垠,大聲嚷嚷道:“越無垠!有人欺負你女人,你還在這兒傻站著嘛?”越無垠一張臉比哭還難看,只能一言不發(fā),拽起卿卿就走,很快便追上其他人,一同往前廳去了。
林海生熱情的邀請所有人落座,目前這群人中,他能清清楚楚知道身份的,就是葉小白和越無垠,其他人都身份成謎,可是他絲毫不敢怠慢,招呼著眾人用飯。
今早在飯桌上的,都是林家的核心人物以及林海生的心腹,因此林海生吃過一半,也不隱瞞,看了看葉小白的臉色,猶豫片刻,開口道:“葉,葉公子,在下......”葉小白知道他有話要說,見他猶豫,索性自己開口:“林家主是想說林家目前的危機?”
一聽這話,桌上林家的眾人不約而同地放下筷子,目光有意無意地瞥向家主林海生的方向。林海生忙回答道:“既然葉公子快人快語,林某就不藏著掖著了,確實是如此。譚侯朱三家昨日里過來,本身就是要逼迫我分他們一杯羹的,誰知道公子您昨天來了,破壞了他們的計劃,可是他們不會善罷甘休,要是您離開了海州,恐怕不日林家就會有滅頂之災了?!?p> 林家人心中都暗自擔憂不已,眼神急切地看著葉小白,葉小白知道他們的心情,不緊不慢地說道:“林前輩放心,晚輩此番來海州,正是有事要去侯家,沒想到陰差陽錯在落石村攬下這檔子事情,這才先尋了前輩,不把此時解決,晚輩是不會離開海州的?!绷趾I恢廊~小白來海州的目的,聞言心中舒了口氣,可還是不放心,暫時不走那也不是一直不走,林家的危機還一直在,于是又問道:“不知道葉公子是為何事而來?若我林家能幫上忙,還請公子不吝言明?!?p> 葉小白看了眼易本草,而后搖搖頭道:“一些小事罷了,無關(guān)痛癢,前輩也不用問了,只要林家不是大奸大惡、為非作歹之流,晚輩就定不會眼看著那三家仗勢欺人,因此請前輩放心吧?!绷趾I⒁獾饺~小白眼神瞄了一眼的男人,心底暗暗記下,聽到葉小白的保證,忙拱手謝道:“林海生替全體林家老小,謝過葉公子了?!?p> “林前輩不必客氣,您可是行伍出身,知道如此客套會適得其反的?!比~小白輕笑著說道。林海生爽朗的大笑起來:“葉公子說的是,是林某過了,吃飯吃飯?!?p> 正當此時,門外走進一小廝,向林海生道:“家主,朱家差人送來一封信,請您過目?!彪S即將信遞了上來,林海生拆開邊看,眉頭便擰起來,大廳里靜悄悄的,所有人仿佛連呼吸都忘記,直勾勾地看著林海生。
林海生看完,將信遞給葉小白:“葉公子,朱雄請您三日后去朱宅赴宴。我恐怕其中有詐啊?!比~小白接過,粗略看了一遍,而后放在一旁,笑著說到:“既然朱家主請客,自然沒有不去的道理,林家主勿憂?!绷趾I€是皺著眉低聲道:“葉公子,萬一他們行不軌之事?......”葉小白擺擺手,接著說道:“沒關(guān)系的,海州雖然是他們的天下,可是海州還是九州一地,還有王朝,還有王法。到時候我?guī)孜磺拜吶ィ粫杏惺碌??!?p> 林海生見葉小白態(tài)度堅決,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只是心中一直打鼓,萬一葉小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下一個,可就是他林家了。
宴后,葉小白幾人回到客房,越無垠夫婦和任自在也都跟著進了屋子。
“任前輩,您怎么看?”葉小白問道。任自在撓了撓自己的后背,瞪了葉小白一眼,好不客氣地回道:“我?我自然是躺著看了?還能如何?”葉小白哭笑不得,又將目光移向了正早卿卿耳邊私語的越無垠。越無垠難得正經(jīng)起來,輕咳一聲,說道:“海州青鸞報,譚、朱、侯三家在此地稱雄多年,譚家以武力見長,稱‘霸王譚’;侯家以經(jīng)營見長,稱‘門徒侯’;朱家則以智謀見長,稱‘武侯朱’。既然是朱家做東請你赴宴,不外兩種可能,其一,尋求攀附,想在你的羽翼下,在海州獨大,其二,那就和譚、侯兩家已經(jīng)說好,把你留在海州,而后再來個死無對證。”
諸葛有謀問道:“他們?yōu)槭裁匆獨⑷~大哥啊,葉大哥才到海州不久,便要趕盡殺絕?”越無垠對有謀似乎很是喜歡,耐著性子解釋說:“危機感!小白第一站到了林家,他們不知道小白的目的,怕他給林海生撐場子,這樣他們謀取林家巨石利益的目標就要落空,畢竟著天下不是誰都有勇氣敢直面天王的?!?p>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敢殺葉大哥了???”有謀還是不太明白?!叭f事無絕對,只看利益大小。我聽小白說,你們這一路上被人追殺,現(xiàn)在還沒有一絲頭緒,因此還是多加小心的好。連西州唐一秋這樣成名數(shù)載的人都能被其利用,背后可見一般?!痹綗o垠輕聲回答。
葉小白略加思索,覺得越無垠說的頗有道理,前些日子已經(jīng)遣青鸞中人前去調(diào)查,目前還沒有結(jié)果傳回,他抬頭看了看眾人的眼神,最后還是下了決心,對有謀道:“既然有宴,豈能不赴?主家倒是覺得我們落了下乘?!苯又置嫦蛉巫栽诘溃骸叭吻拜叀⒃角拜?,卿卿姐,有謀,你們到時候隨我同去,飲個痛快?!?p> 任自在有心想說兩句,憋了半天,卻說不出話來,最后丟下一句:“死不了我不出手。”便離開,越無垠和卿卿倒是沒什么問題,笑著答應下來。有謀還有些擔心,但是被葉小白勸慰兩句,最終也同意前往。
青州官道上,三個略顯佝僂的身影一步一步向青州城內(nèi)走去,看著似乎很遠,可不過片刻功夫,三個頭發(fā)微微發(fā)白的老人便站在了青州的城墻下。
為首的老人,抬起頭,看著青州巍峨的城墻,似乎有些可惜,而后在一聲感嘆后,開口道:“黃地、石人,我們有多少年到青州來了?”
左側(cè)老者在心中暗自盤算了一會兒,對為首的老人說道:“不多不少,剛剛好,十五年。藍天,時間過的真快啊?!?p> “是啊,要不是徒兒受了傷,我們這三個老不死是怎么都不會再見那些禿頂?shù)臇|西。”右側(cè)老人恨恨說。
中間名為藍天的老人又嘆了口氣:“這些禿子總是記著吃,不記得打,過了即使數(shù)百年,就要有人敲打敲打,還死鴨子嘴硬,咳咳咳,終究還是舶來品,非我族類,總要貪心和無恥一些?!?p> 左側(cè)名黃地的老人不屑地笑了聲接話:“跳梁小丑而已,禿子那些東西,從到了九州至今,幾千年了,是什么還是什么,哪兒有我九州之上的武學淵源深厚?還敢蠱惑人心,貪財好色?”右側(cè)的石人老者似乎脾氣最是火爆,一張口便是:“他娘的,平日里收錢收的勤快,一到亂處就關(guān)著大門,還不問俗世,我呸!要我說,大哥,我們直接拆了他們的大熊殿!”
藍天看著自己這兩個比親兄弟還親的弟弟,笑著說道:“我們終究是脾氣太好了,別人都覺得我們仨是世外高人,其實呢,我們還和二十歲沒什么區(qū)別,既然如此,今日且就放肆一回吧。石頭,你先去吧,我們隨后就來?!?p> 石人眼中立刻迸發(fā)出精神來,道了聲“好”后,身影竟然連連跳動,哪里還有方才虛弱的樣子?很快便消失在視線中。
藍天拍拍黃地的肩膀,說道:“走吧,橫兒小時候可最纏著你了?!?p> “大哥你放心,不然這些大小禿驢付出血的代價,我就不回去了?!秉S地說完,大踏步走進了青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