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能和尚招呼過葉小白幾人后,向著后院走去,腳步匆忙,不多時就進(jìn)了一棟名曰“清禪”的別院中,推開房門,道了聲佛號,又查探四周,將房門重新關(guān)上。
房間內(nèi),另一個同樣微胖的中年和尚竟是絲毫不顧高僧形象,四仰八叉地躺在太師椅上,手中拎著一個純銀酒壺,砸吧著嘴喝著透出陳年香味的液體,顯得十分愜意,身后還站著兩個年紀(jì)不大的小丫鬟,隨時準(zhǔn)備上前伺候。
“阿彌陀佛。師弟,都這般時候了,還在作樂,唉?!睙o能一陣無奈,可拿自己這個師弟無色又沒有任何辦法。無色又抿了一口美酒,滿不在乎地說道:“師兄多慮了,查就查唄,我佛門在九州生存幾百年了,覬覦的人多的數(shù)不過來,下手害人的也不少,可最后呢?不都成了黃土了嗎?只有佛門還依然存在啊?!?p> 無能又是嘆了口氣,只能說道:“貧僧感覺此次來者不善,方乃修六兄弟,在外逃了多少年了,忽然回來了,還帶著天王符節(jié),不簡單啊。”無色冷哼了一聲,恨道:“這幾個孽障,竟然還敢回來!這次不宰了他們老子就不是無色和尚了,天王符節(jié)又怎么樣?天王離老子十萬八千里!”無能搖搖頭道:“不一樣啊,天王做事,向來縝密無漏,要不然也不會讓當(dāng)今帝主如此器重了,千萬不可小瞧了?!睙o色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接話道:“師兄放心,只要我們同樣謹(jǐn)慎一點,下手快一點,就算是天王,也無能為力;再者說了,佛門與天王又能相差幾多?我佛門還有天下數(shù)百萬信徒,逼急了,大不了......”
“師弟慎言!”無能連忙打斷他,“出家人不可妄語?!睙o色不屑地又“哼”了一聲,說道:“師兄,別在我面前裝那得道高僧的樣子行?是不是上次的娘們兒沒把你伺候好啊。”無能宣了聲佛號,向佛祖告罪一聲,道:“貧僧犯下罪孽,自當(dāng)而后向我佛謝罪,何須師弟你在此揶揄?當(dāng)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要維護(hù)我佛門名聲?!薄昂?!”無色又是一聲冷哼,道:“這個明智,平日里看著雞賊的很,關(guān)鍵時刻竟然昏招連連,搞得現(xiàn)在我們狼狽不堪,一定要收拾了他,還有方乃修幾個人,都得死。你別管了,我讓人都去料理,安心念你的經(jīng)去吧?!闭f完忽的起身,直奔門外去了。
無能看了看自己這個囂張跋扈的師弟,內(nèi)心實在煎熬,只能默默道了聲“阿彌陀佛”,接著也離開房間。
午夜十分,天色黑的像一塊巨大的幕布。明日似乎是有雨要下,夜晚的天空上連月亮星星都看不到,氣溫也瞬間下降了好幾度。
城守府牢獄外,兩個獄卒正自打盹,常年的倒時差工作讓他們身心俱疲,可是又不愿意丟掉這份勉強(qiáng)糊口的工作,相較于在家種地,還是在官府里謀生好一些,平日也有些煩人家屬孝敬。這時,忽然從房檐上翻出一個黑衣人來,他動作輕盈,瞄了一眼下面的獄卒,咬咬牙,一個翻身躍至二人眼前,還未等兩人反應(yīng),左右手各一手刀切在了兩人脖頸間,二人瞬間便沒了聲息,渾身癱軟躺在了地上。黑衣人在兩人身上摸索一番,沒有摸到想要的東西,“呸”了一口,起身悄悄推開門,又溜進(jìn)了牢獄之內(nèi)。
此時的罪犯們,都已經(jīng)睡著了,監(jiān)獄內(nèi)靜的落針可聞,黑衣人倚著墻壁靜步向前,看到了趴在桌上睡著的牢頭,眼神一瞄,果然鑰匙在他身上,他也不客氣,又是一躍而起,如大鵬展翅般奔至牢頭面前,一陣勁風(fēng)將牢頭扇醒,他睡眼惺忪地半張開眼,想要喝罵一聲,卻又被一手刀切在頸上,昏死過去。
黑衣人拽下鑰匙,挨個牢房一一查看,都沒能看見自己想見的人,直到走到牢房盡頭,看到一間石室,房門竟然半掩著,他向里一瞄,只見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一個光頭正趴在草席上,心中一喜,找到了!正要推門,又停下腳步,輕輕推了推石門,環(huán)視了一圈里面的情形:一個長須老者正側(cè)躺著睡覺,還有一個中年人,同樣靠在墻壁上,鼾聲如雷。
這讓他放心不少,躡手躡腳進(jìn)了石室,走至光頭男子面前,心中冷笑道:“明智啊明智,要怪就怪你不會辦事!而不是師兄無情啊?!闭f著手掌帶起一陣罡風(fēng),眨眼間就劈向了光頭男子的后心,這一掌下去,恐怕就會要了光頭的命了。
“功夫不到家,就不要來殺人?!币宦暥溉欢?,接著一道內(nèi)勁打在了黑衣人的手掌上,黑衣人痛呼一聲,整個人直直飛了出去,撞在石墻上,他堪堪起身,抹去嘴角的獻(xiàn)血,回頭驚愕地看著半睜著眼的青年人,沉聲問道:“你是何人?”青年人懶的理他,抬手又是一道氣勁直奔黑衣人而去,黑衣人大驚失色,在石室的狹小空間內(nèi)閃轉(zhuǎn)騰挪,總算是避開了這駭人的一擊,方才停下,就聽到青年人開口贊道:“這輕身功夫練的還算到家,你是無色還是無能的徒弟?”
黑衣人被一語戳穿,心神失守,知道言多必失,只能靠著墻,緊盯著青年人。青年人卻也不惱,又道:“可惜了,助紂為虐,不得善終啊,何況還是個和尚。來了就別走了,留下吧。”說著如同鬼魅一般,頃刻間就到了黑衣人眼前,黑衣人渾身一麻,竟然來不及思考,嘴唇微動:“你!”話未說完,就見青年人伸手一探,兩指抵在他的腦門上,忽然又化指成鉤,輕輕敲在了他的腦門上黑衣人兩眼一花,接著就兩腳一軟跌在了地上。
青年人又展起身法,回到自己的位置。
這時門外也響起了呼喊聲,接著幾個神情緊張的牢頭就沖進(jìn)了石室,見到黑衣人被敲用在地上,又看了看其他三人,這才送了口氣,牢頭是個伶俐人,馬上讓手下不要出聲,默默帶人退了出去。
青州客棧。
所有房客都已經(jīng)進(jìn)入夢鄉(xiāng),留值的小二如同磕頭蟲一樣,手扶著腦袋打盹。
屋檐上,數(shù)十個黑衣人齊齊出現(xiàn),手握鋼刀,為首一人眼神清冷,目露寒光,對著身后一人做了個手勢,十?dāng)?shù)人又翻下屋檐,一人伸刀將客棧大門的門栓劃開,十幾人一擁而入,嚇得店小二猝然驚醒,黑衣人鋼刀架在小二的脖子上,對他做出噤聲的手勢,低聲問道:“那幾個逃犯住在哪里?快說,不然一刀結(jié)果了你?!?p> 小二嚇的雙眼亂轉(zhuǎn),漸感四肢無力,又聽到黑衣人發(fā)問,忙磕磕巴巴地說道:“幾,幾位好漢,那,那,那六人,就住在,在二樓最右手的,的三間,客房里。您大人大量,千萬別,別殺我。”黑衣人“哼”了一聲,使了個眼色,挾持小二的人刀柄一敲,小二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走,上去殺了他們?!鳖I(lǐng)頭人當(dāng)先沖上了二樓,一腳踹開房門,卻見房內(nèi)空空如也,連個人影子都沒有。其他兩個房間的人也跑了回來,對黑衣人搖搖頭,領(lǐng)頭之人一陣疑惑,心中暗道難道已經(jīng)搬走了?
這時,整個客棧忽然燭火全部亮起,突然的火光照的十幾人眼神躲閃,好容易適應(yīng)了亮光,領(lǐng)頭人打眼一看,從各個客房中已經(jīng)沖出了無數(shù)帶甲衛(wèi)兵,三樓還有近百弓弩手嚴(yán)陣以待,方乃修六人就站在弓弩手中間,眼神輕蔑地看著窩在二樓角落的黑衣人。
“上當(dāng)了!”領(lǐng)頭之人心中一駭,神色兇狠地盯著方乃修。這時崔昊全也在眾多衛(wèi)兵的保護(hù)下出現(xiàn)在三樓的另一側(cè),沉聲道:“大膽賊人,果然不出本官所料,竟然敢趁夜襲殺欽差大人!該當(dāng)何罪!快快放下手中兵器,束手就擒!”十幾人被圍在墻角,心中都已經(jīng)有些膽寒,面對數(shù)百人還有弓弩手的圍攻,有些不知所措,手中也是沁出了一陣汗液,似乎連刀都拿不穩(wěn)。
領(lǐng)頭之人知道今天不能善終,索性發(fā)了狠,對其他人喊道:“兄弟們,別聽這狗官亂說,才百來人而已,大家奮力沖殺,定能殺出一條血路!”說完環(huán)視眾人,卻見眾人只是看著他,沒有絲毫動作,于是心一狠,提起鋼刀,躍起撲向了崔昊全,擒賊先擒王!其他人見到頭領(lǐng)沖了,也不再猶豫,紛紛叫嚷著殺向了周圍的衛(wèi)兵,一時間,可站內(nèi)喊殺聲迭起。
崔昊全見賊人撲來,卻是絲毫不慌,一臉不屑道:“冥頑不靈!放箭!”瞬間,萬箭齊發(fā),帶著奔雷之勢射向了黑衣人,黑衣人停下身形,手中鋼刀舞的密不透風(fēng),將箭簇打飛,可是自己的攻勢也被瞬間化解,人也被箭雨壓回了二樓的角落。
其他功夫不好的人就沒有那么好運了,有四人在瞬間就被射成了篩子,命隕當(dāng)場,還有兩人力有不及,身上中了數(shù)箭,可還是拖著殘軀退回了人群中。第一輪箭雨過后,便損失了一半的戰(zhàn)力,這還怎么打?
領(lǐng)頭之人也在思索逃跑之策,崔昊全又冷聲道:“放下武器!且饒爾等一命!”周圍士卒同樣中氣十足地喊道:“放下武器!放下武器!”陣陣呼喊讓黑衣人們心膽俱裂,一人立即跪下,扔掉手中的鋼刀,對崔昊全道:“大人,小人愿降!還請饒命啊!”有他帶頭,又有兩人對視一眼,扔掉手中兵器跪在了地上。
領(lǐng)頭人見形勢不妙,一咬牙,手中刀刃竟然刺向了前面已經(jīng)投降跪地的同伙,刀刃勢如破竹刺進(jìn)了帶頭投降的人心口,那人慘呼一聲,眨眼就沒了聲息,驚得其他投降的人紛紛起身往四周逃竄,邊逃邊喊:“我們投降了,別殺我,別殺我!”崔昊全知道監(jiān)獄中已經(jīng)得手,也不再廢話,道:“格殺勿論!”說著回頭不再看,得到命令的軍官也不含糊,當(dāng)即下令,瞬間又是萬箭齊發(fā),二樓的墻角一片慘叫聲傳出,領(lǐng)頭那人也沒有逃出,再躲閃片刻后,也被箭雨淹沒。
等到都沒了聲響,崔昊全這才著人下去查看,不久得到回報,領(lǐng)頭那人正是無色和尚的關(guān)門弟子——明遠(yuǎn),還有幾人,乃是江湖上通緝已久的江洋大盜。崔昊全成竹在胸,對著方乃修抱拳道:“大人,賊人正是那佛門弟子,可以繼續(xù)了?!狈侥诵廾氐溃骸暗珣{崔大人行事就好?!贝揸蝗c點頭,這才下令撤軍,將客棧打掃一番后,帶著明遠(yuǎn)的尸體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