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拂曉時分,五更天的梆子聲才過去沒多久,中州城里已有不少百姓出門,推著推車賣菜的,吆喝著換豆腐的,籠屜蒸包子的,甚至聞雅坊中一些衣衫單薄的姑娘們,也都收拾好了迎客送客,好不熱鬧。
微風從城墻厚重的磚石上吹過,“嘩啦啦”一陣響動,一道黑影順著城門飄了過去,速度極快,聲響極輕,可依舊帶起一絲清風,將困的四仰八叉的城門守卒激醒,他打了個噴嚏,一激靈摸向手邊的大槍,一骨碌爬起身來,喝問道:“何人膽敢夜襲中州?!嫌命……咦?”
小卒眼前毫無反常,但是這一聲將身旁同伴也嚇醒,匆忙拿起武器,正好了盔甲站起身,卻發(fā)現虛驚一場,于是沒好氣地罵道:“你他娘的睡魔怔了?嚇死老子了!”那小卒一臉委屈,卻也不敢還嘴,暗自嘀咕:是有啥從俺臉上飄過去了?。∑婀???呻S即又困意來襲,心想或許真的是吹風了吧,便又放下兵器,接著睡去,畢竟一刻鐘后又換班了。
不久,沉睡的鼾聲又“呼呼”響起,城樓頂上,剛才飄過的身影正暗自慶幸:“沒想到這小卒睡的這么淺,差點給發(fā)現了,若是傳到師傅耳朵里,又得挨罵了,雖然師傅也罵不出個所以然來。”思及此處,他站起身來,理了理白衣,忽然又看了看太陽,不知又想起什么,呼了一聲:“糟了!”又立刻雙手背后,單腳踏空,往城中掠去。
許是心中有事,少年腳下生風,宛若一天白練,攜風而行,不一會兒就到了內城,他趴在內城墻上又瞅了一眼,見無甚人影,等時又準備運功摸進去。
“小白,回來了就別跑了,師傅正在等你?!币坏莱练€(wěn)的聲音傳來,少年開溜的腳步一滯,轉過頭已經換上了一副笑臉,對來人說:“大師兄,你起的可真早啊,呵呵,沒想到又被你發(fā)現了?!?p> 來人一襲青色袍子,雙手負后立于屋頂,衣袖無風而動,他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又對少年說:“師父在正殿等你?!闭f完便頭也不回的凌空遠去。
少年也不覺尷尬,只是笑著對那人施禮,這才一點屋檐,往正殿去了。
內城正殿,名曰:崇紫,整座內城皆以此殿為中心往四方蔓延開來,殿前原有兩只八百斤銅制雄獅,以示威嚴,后來不知何故,雄獅被換成了麒麟。此獸居中,性情溫和,乃祥瑞之獸也。
殿內,一位中年男子正面無表情的品著早茶,他微閉著雙眼,小口小口地吹氣,高挺的鼻子細嗅著茗茶的香味,滿臉享受。這時,門外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方才那位少年到了殿門口,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禮道:“師傅!”
中年男子似乎沒有聽到一般,仍自顧自地聞著茶香,少年只得又一次抱拳,聲音大了幾分,道:“師父,徒兒來了!”說罷抬眼望去,師傅依舊沒有回應,少年咬牙瞇眼又等了片刻,終于爆發(fā),直奔殿內,怒氣沖沖地走向了中年男人。
眼看著就到了眼前,男人才睜開眼睛,開口道:“停下停下!師傅就是多品品茶,一點耐性都沒有?!闭f著將茶杯放下,攔住少年還要往前的沖動。
少年腳步受阻,嘴里仍怒氣不止:“大清早起來還沒睡醒就喝茶喝茶,不是您叫我來得嘛,來了又不理,是何道理?”說完走到右下拉了把椅子,毫不客氣地坐下,又說:“五十多歲的人了,還成天在徒弟面前裝高人,您還以為自己是佛門那些得道高僧??!”
中年男人也不生氣,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樂呵呵地說道:“師傅我在別人眼中,好歹也是一代宗師,怎能不保持些儀度???”見少年又欲跳起,男人又連忙說道:“坐下坐下,今天可是有正經事和你說。”少年哼了一聲,問:“何事?難道里頭又來信了?我可不回去?!?p> 男人笑著搖搖頭,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緩緩道:“登州近日有些不太平,聽說什么紅魔之類的妖人又出來作祟,接連傷人,手法殘忍,信到那日已死了快百人了,一路往北,如今也不知道到了哪里?!薄班??師傅是要讓我出門了?”少年聞言興奮地起身說道。
“坐下,聽為師把話說完?!蹦腥擞謸]手,打斷了兀自興奮的少年,待他坐定,又接著說:“正氣閣傳信共有五人,武功倒是平平,只是刀槍不入,極難對付,你也知道,正氣閣都是些讀書人,拿那些東西沒辦法,可為師如今年事已高,此事就由你代為師前去,要那幾個魔頭給宰了,可別留下禍根。”
少年站起身來,對男人抱拳鄭重道:“師傅放心,別管什么紅魔藍魔,徒兒一定將他們明正典刑!”
男人呵呵笑道:“嗯,徒兒你雖急躁了些,可心思敏捷,做事也有想法,為師放心,讓喬橫和你一道去,多個幫手,不過有一點,不到危急關頭不得用本門心法武功,里面那些師傅教你的夠用了。到了登州去正氣閣,見見許閣主,替為師問好!”
少年喜滋滋地應了聲是,便扭頭出了大殿。
男人看著徒兒遠去的背影,喝了一大口茶,將茶沫兒吐出,眼中一絲神采飛過,起身回了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