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同時潰敗
見狀,信一心頭一驚。
他怎么也沒料到那把刀居然能連續(xù)施放這種程度的元素魔法。
不管那個蜂蜜酒剛才到底做了什么,總之它的有效成分應(yīng)該是酒壺里的液體。可是卻已所剩無幾——恐怕不足以抵擋眼前六道沖擊波。
正當(dāng)他欲回頭求證的時候,舞迷用毫無緊張感的口氣,好像撒嬌似的對他說道:“小一,幫人家擋著哦~”
“又把這種事扔給我是怎樣???”
信一慘叫道。
原本他還想追問:“擋一下”是想讓我怎么擋?只是當(dāng)他的視線追隨著舞迷的聲音轉(zhuǎn)向后方之后,他意識到?jīng)]有必要再為此多費唇舌。
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少女的神態(tài)。
舞迷神色凝重地緩緩閉上雙眼,與此同時右手好似在警惕什么般地伸向背后。在這種危急時刻,舞迷以這種方式、這種動作凝聚精神力——只可能是為了使用那個。
明白這些后,信一不再懦弱。
回過頭面對呈五指般逐漸合攏的魔法沖擊波時,他凝神聚氣地一聲大喝:
“好吧,豁出去了!”
他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項鏈。
嗯,項鏈。
但不止是項鏈。
他把這次勝負(fù)的關(guān)鍵堵在了四件法寶上:由里子小姐送的黃金蜂蜜就、舞迷對話中給他的其實、愛麗莎送的那本《暴風(fēng)突破》以及他自己的風(fēng)元素魔法能力。
他將大腦中存儲的精神力一口氣釋放。
源自于人類心靈的力量沿著人體神經(jīng)系統(tǒng),有如川河匯集般集中到他緊握項鏈的右手掌心。同時,他睜大雙眼,仿佛被惡魔附身般眼球一刻不停地四向旋轉(zhuǎn),捕捉迎面吹來的大風(fēng)——為了加深“風(fēng)”元素在腦海中的印象。
具現(xiàn)化的準(zhǔn)備工作結(jié)束。
在一口氣建筑元素構(gòu)想之前,信一快速溫習(xí)《暴風(fēng)突破》第四章第七小節(jié)的內(nèi)容:“風(fēng),并不是無形之物。通過合理的構(gòu)想方式,元素使可以把風(fēng)化為刀劍、盾甲等有形之裝甲?!蓖ㄋ滓锥慕忉專瑒龠^專有名詞一堆的教科書。
雖然周一他剛失敗了一次。
不過,現(xiàn)在的情況怎么能相提并論!
既然舞迷放心地把這一切交給了自己——
“我不允許再次失??!”
這是他冥冥之中的堅定暗語。
眼神中不帶一絲退縮、猶豫、軟弱——漆黑的瞳孔直視撲面而來的六道元素沖擊波。在它們即將扯碎肉體前的一剎那,信一猛地打開緊緊攥住項鏈的右掌,單掌抵向前!
“SANCTITAS(不可侵犯)!”
或許是此刻心意不同。
或許是身后的份量不同。
又或許只是他走運了而已——以項鏈吊墜吊墜為中心,展開一道狂風(fēng)卷起的屏障!
不可侵犯成功施展。帶有魔力的狂風(fēng),仿佛張開了一把透明巨傘,阻隔在信一和六道沖擊波之間。
事實上,不可侵犯作為元素魔法的地位并不及冰魄沖擊和雷曜,但是因為有阻擋一切外來精神力的神秘金屬——黃金蜂蜜酒的存在,原本就是起到防御結(jié)界作用的不可侵犯在同性質(zhì)魔法效果的加成作用下,發(fā)揮出了意料之外的防御力。
“啊啊啊啊啊——!”
信一咬緊牙關(guān),使出全身解數(shù)穩(wěn)固下盤,以不至于被股巨大的沖擊力撞飛。
幸虧他的腳下是爆炸造成的大坑,翻露出的內(nèi)部建筑材料表面粗糙,為他提供了額外的抓地力,勉強維持著攻守均衡。話雖如此,抵向前方的手掌還是傳來了擠壓筋肉般的劇痛。
“撐住啊啊啊啊——!”
迎著狂風(fēng),信一再次發(fā)出一聲怒吼。
強大的風(fēng)壓讓他的骨骼錚錚作響。
信一強行眼睛撐開一條縫,透過指縫間向外望去。
“糟糕?!?p> 不知何時,那道猩紅色的輪廓已被數(shù)不清的黑色蝴蝶包圍。不僅如此,他還留意到屏障中央作為魔力增幅器的黃金蜂蜜酒吊墜正在逐漸縮小。每當(dāng)它分解完一道沖擊波的魔力,茶杯狀吊墜的就會小上一圈。
究竟是吊墜先消失?
還是沖擊波先被化解殆盡呢?
但就算擋下這一擊,那之后的逆蝶又要怎么處理?
“呵呵,看樣子要撐不住的不止是右手啊……”
自嘲歸自嘲,信一的決心沒有變。寒氣在屏障表面凍結(jié),電流沖擊、反彈、發(fā)出令人心寒的爆破雜音。
他不顧這一切地閉上了眼。
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是愛麗莎那不肯認(rèn)輸又愛亂來的個性,多少影響了信一當(dāng)前的思考。
“那有時間想那么多。都到了這種份上,還不賭一把怎么行?不盡力、不拼命,反而留下什么遺憾的話——我決不會原諒這樣的自己!”
決絕的口吻,宛如向靈魂宣誓。
信一開始不計后果地釋放每個腦細(xì)胞中蘊藏的魔力。
一陣劇烈的頭痛。
仿佛無數(shù)柄利刃毫不留情地劈開了頭蓋骨。
霎那間,
四周變得好靜……
猶如墜落到一片漆黑的海洋。
隨波逐流。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聽到了聲音。
開裂的聲音。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被人弄碎了。
右手的掌骨?還是黃金蜂蜜酒?抑或是不可侵犯在壽終正寢時發(fā)出的悲鳴——就像定向結(jié)界炸裂時那樣?
該不會真的是頭蓋骨吧?
他不知道。
他不清楚。
He Doesn’t understand.
明明只要睜開眼就能確認(rèn)到事實,他卻怎樣也做不到。
眼皮好沉重。
他甚至無法確認(rèn)這片黑海是閉眼的結(jié)果,還是意識昏厥的產(chǎn)物。
突然間,
感到了一絲不安。
血肉變成了一團松軟的棉花,
皮膚與外在世界的邊界有些模糊不清。
黏糊糊體感,
仿佛融化的冰淇淋,
他在這片世界中迷失了方向。
隨波逐流。
不知多久。
恍惚間,
黑海的上方,朦朧地傳來呼喚。
可愛中帶著凜凜的嗓音。
正在呼喚他的名字。
“小一!”
這次他終于聽清楚了。
是她。
被她念出口的名字,
劃分出了他與這片世界的界線。
即將消融的存在感,逐漸恢復(fù)銳利與清晰。
最后有如自我救贖般地,他聽到了那句話。
“辛苦你了,Meus Amicus(我的朋友)。”
嘎?
那不是我的臺詞?
此時,轟然的一聲巨響把信一徹底拉回現(xiàn)實。
命運總是偏愛如出一轍的惡作劇場景。
誰能料到信一睜開眼后,等待他的又是驚心動魄、熱血沸騰的殺必死畫面。
——暴走!
——失控!
注入魔槍的精神力,化作一顆彩虹色的炮彈脫膛而出。先不提那震耳欲聾的射擊音效,更可怕的是它那夸張到令人倒抽一口冷氣的怪物級后座力。舞迷嬌小的身體整個被它向后頂飛!身體彎成了C字形,舞迷帶著意義不明的怪叫迎面向信一飛來!
百褶裙不可避免地全部被風(fēng)吹翻。
“屁股!”
信一只好驚呼。
豐滿而又嬌小的臀部,被黑色蕾絲邊的小面積布料巧妙包裹。但這絲毫不能掩飾它的彈性和光澤。拜她所賜,信一也沒有功夫留意閃光魔彈到底命中了沒有。不得已,實在是不得已,他扺掌相迎。
“喔!”
手感比預(yù)想中還要出色。
只可惜,這種飄飄然的感覺并沒有持續(xù)多久。閃光魔彈的后座力實在過于強大,導(dǎo)致信一不小心手一滑,整個屁股狠狠撞到臉上。就這樣,舞迷的臀部緊緊貼著信一的臉部——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兩人向后飛撞上了屋頂圍欄。
背部肌肉深陷進欄桿空隙,劇烈的疼痛起到了警示作用。他一把抱住受到慣性作用,就快從自己頭頂上飛出去的舞迷。雖然他還想讓舞迷告訴自己發(fā)生了什么事,只可惜的是,精神力被魔槍榨干的這丫頭現(xiàn)在沉沉地昏睡了過去——就像初次見面那樣(不過那次是裝睡)。盡管有些無奈,但他還是以充滿紳士風(fēng)度的溫柔動作,扶住舞迷后背,讓她慢慢躺下。同時不忘向童話里的王子學(xué)習(xí),輕聲對她耳語道:“放心吧!這次我你醒來的時候,絕對會躺在我家大床上?!?p> 說完嘿嘿一笑,立刻抬頭望向雷蒙德的方向。
在視線另一端,雷蒙德氣喘吁吁地架著叛逆之刃,勉強維持著防御的架勢。他已經(jīng)傾盡全力,但還是敵不過閃光魔彈的恐怖威力。那柄叛逆之刃——儲存了5種元素魔力,輕輕一揮就能施展出高等破壞魔法的叛逆之刃——如今只留下了殘骸似的刀柄。
刀身部分已被閃光魔彈化作塵埃。
他“哇”地吐出一口鮮血,身體因此失去平衡。
至此,架勢徹底瓦解。
失去了所有的自信、自傲、自大,雷蒙德失魂落魄地跌退兩步,嘴里重復(fù)著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呢喃,有如走火入魔一般。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叛逆之刃……居然……這怎么可能……?”
他怔怔地垂下視線。
空洞無物的目光在地面和手中斷劍之間飄忽地游走。
“勝負(fù)已分,接受現(xiàn)實吧!”
信一邊走邊說。
他沒有選擇走到雷蒙德跟前給他最后一擊,而是向著紅色魔法結(jié)晶的方向走去。閃光魔彈的威力是點對點分布的,并沒有波及那顆紅色光球。而現(xiàn)在,位于其下方的平面魔法陣已經(jīng)失去光澤,符文也停止轉(zhuǎn)動。仔細(xì)一看,還可以發(fā)現(xiàn)那顆困住愛麗莎的光球正逐漸喪失晶體外型。
逆蝶也消失殆盡。
看到這些,信一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的魔法陣已經(jīng)失效了?!?p> 信一沒有說錯。
雷蒙德為了防住閃光魔彈,在情急之下調(diào)動了赤色光球中的逆蝶作為叛逆之刃的能量來源(卻仍不足以與魔槍抗衡)。失去了大部分逆蝶支持的魔法結(jié)晶,則變得無力抵擋舞迷方才看似隨意注入地面的黃金蜂蜜酒——那次傾倒的量,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化解裂巖崩所需的程度。
從結(jié)果上而言,兩處戰(zhàn)場,同時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