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呢,是自己掙的,而不是別人給的?!?p> 陳讓再度端起茶杯,輕輕地喝口茶,這才緩緩地道,“梁姑娘,你不是問過我,安平去哪兒了嗎?你想不想知道,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
這段時間,梁家總共有七個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兩個是梁爽派到大西北去打探陳讓消息的,還有五個,則是在金牛道莫名其妙的被人抓了,到現(xiàn)在一點訊息都沒有。
聽陳讓的語氣,似乎這七個人都在他的手上,其他的人,不足為慮,但那個梁十三,三個月前的事情原本就是他和哥哥一起策劃的。
不會的,梁十三一定不會出賣梁家的。
“不要心存僥幸,英雄之所以稱之為英雄,就是因為這樣的人實在太少,少到需要大家歌功頌德、大肆宣揚才能彰顯他們的品質(zhì),而大部份的人都是普通人。
在西北的時候,那些在我面前逞英雄的西夏人都死了,活著的,沒有一個配稱英雄,你不會覺得梁十三的骨頭比那些西夏人還要硬吧?”
梁十三?
他竟然知道梁十三,看來自己的猜測沒錯,他們果然落在陳讓的手上了。
但是,落在他的手上雙如何?誰不知道梁十三是梁家骨頭最硬的人,當(dāng)年在五尺道,被那些僰人連砍十三刀,他連哼都沒有哼,她不相信梁十三會出賣梁家。
陳讓見梁翼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不由冷笑道:“梁老爺,說實話,我真有點看不起你,你為了家族安危,想要謀取釣魚山,這原本就無可厚非,弱肉強食,古今亦然。
但是,你連一船的絲綢都舍不得,竟用一首空船來謀取,難不成,在你的心目中,整個梁氏家族的性命還不值這一船絲綢嗎?”
“是嗎?連知府老爺都沒法證明那首船是空船,你拿什么來證明?難不成就憑你們釣魚山的一面之詞?”梁蟠接過話題,跟梁爽一樣,他也不相信梁十三會出賣梁家。
“你們越是堅持,就越發(fā)讓我看不起你們。”陳讓一聲冷笑,
“你們把船??吭谖覀冡烎~山的碼頭,本來就是強盜行徑,通過爭執(zhí),自己放火燒掉空船,再憑借官府的力量,名正言順地嫁禍釣魚山,名利雙收,打的真是一副好算盤?!?p> “小叔……你說什么?你是說那船不是我燒的?而是他們自己燒的?”
這段時間,陳豪一直生活在悔恨當(dāng)中,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煽自己的嘴巴,沒想到那火根本就不是自己放的,而是梁家人自己燒的。
“沒錯,那火的確不是你放的,真正的放火之人,是梁十三,你有沒有打翻油燈,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陳讓冷笑道。
“你胡說!”梁蟠有些怒了。
“我是不是胡說,你們看看這個就知道了,這是梁十三的伏辯……上面有他的指膜,要不要我把他提過來當(dāng)面對質(zhì)?”陳讓說到這兒,從桌上抽出一紙來,扔到梁翼的面前。
梁翼看著那份伏辯,微微地閉上雙眼,嘴里不停地說著,罷了,罷了……
梁蟠看到那份伏辯,急忙搶過來,兩把撕得粉碎,嘴里還不停地罵罵咧咧,“好你個梁十三,虧我們那么信任你,你盡然敢出賣我們,看老子不弄死你!”
三人當(dāng)中,只有梁爽面露苦笑,深深地吸口氣,緩緩地道:“陳讓……你把十三怎么樣了?你沒難為他吧?”
“我原來還在為梁十三感到不值,聽你這么說,倒覺得他還不算可憐,至少你們當(dāng)中,還有個人關(guān)心他,你是不是覺得他的骨頭很硬,我就會對他用酷刑?”
“難道不是?”
“當(dāng)然不是!”
“我不相信!”
“你應(yīng)該相信!”
“那你是怎么對他的?”
“我就是把他關(guān)在一間黑屋子里,每天都送吃送喝的,他還不錯,到第四天,就主動告訴招了……”
“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
梁爽看著陳讓,有些不可思議,好半晌才道:“那他們現(xiàn)在在哪兒?”
陳讓嘿嘿笑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哪兒最安全,當(dāng)然是你們梁家的祖屋。”
梁爽不說話了,梁家祖屋在鄉(xiāng)下,離合州城其實也不遠,也就三里左右,但是那里,除了清明除夕,回家祭祖外,其他的時間,基本都是空著的。
陳讓說到這兒,忽地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撩撩衣袖,然后向手背上望了一眼,這才說道:“再過半柱香的時間,他們就應(yīng)該回來了!”
“你……你知道我們今晚會來?”梁爽有些吃驚,也有些害怕,心里就想著,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呀?怎么把什么都算計到了。
“當(dāng)我得知曹大人不去抱月樓吃飯的時候,就知道你們今晚一定會過來,所以就叫陳義過去接他們?nèi)チ恕纯磿r間,應(yīng)該差不多了?!?p> “你果然很聰明,從你那天跟我哥打賭,我就知道你很聰明。難怪這些天,你一直不動聲色,原來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你把這伏辯,拿到州府衙門,這官司我梁家就輸定了,而且,這么多年來在合州積下的好名聲,也將毀于一旦。”
“所以,咱們這個時候,再來談賠償?shù)膯栴},是不是更有誠意一些?”陳讓忽然笑了,原本有些尷尬的氣氛也在他的笑意中變得溫和起來。
梁爽看著他的笑意,有種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原本很緊張的心情,頓時輕松許多,“三千貫……我們梁家賠償你們釣魚山三千貫,你看可好?”
“不好!”
“那你開價多少?”
“三萬貫!”
“三萬貫?你不如去搶!”梁爽心神一跳,幾乎尖叫起來。
“我就是在搶,跟你們學(xué)的!”陳讓回答得云淡風(fēng)輕。
“你……你無賴……”梁爽有些氣急了。
“無賴?”陳讓面色一寒,冷冷地道,
“窮人碰瓷,要的是錢,而富人碰瓷,要的卻是命。
而你們用一首空船來碰瓷我釣魚山,使我釣魚山數(shù)百老幼背井離鄉(xiāng),可謂哀鴻遍野,天地垂憐,你們在意過他們的去留嗎?你們在意過他們的生死嗎?
官逼民反,雖誅九族而往矣,我不知道,你們梁家有沒有想過把一個數(shù)百人的大家族逼到絕境,會是什么樣的后果?我也不知道,你們這樣做,到底誰給你們的勇氣。
訛一罰十,釣魚山數(shù)百條性命,我不知道你們梁家有多少條命來賠,現(xiàn)如今,我只要你們賠償三萬貫,已是大度,于你梁家而言,亦不過九牛一毛而已?!?p> “受教了!”
陳讓的一席話,說得梁翼冷汗涔涔,現(xiàn)在證據(jù)全在陳讓手中,如果再度鬧上公堂,梁家還有什么臉面?三萬貫就三萬貫吧,這事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只會對梁家不利,
“三萬貫,我梁家愿意賠償,并向釣魚山的父老鄉(xiāng)親賠罪,你們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