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格局決定著一個人的高度。
很明顯,柳青青的格局遠比那個客棧的掌柜要高得多。
見陳讓跳下馬車,也只是笑笑,什么話都沒有說,撿起一個布袋,順手就扔了下來,隨后就讓車把式趕著馬車咯吱咯吱地走了。
打開布袋,結果讓陳讓有些意外。
布袋里有十錠銀兩,嶄新的。
“用十兩銀子就想把我收買了,這柳青青也太小氣了……”陳讓看著那一兩一錠的銀子,喃喃地道。
“哥……那個柳姑娘為什么要給我們銀兩?”小姑娘有些不明白。
“她知道我們要回蜀中,這錢是給我們做盤纏的,只是這兵荒馬亂的,要走咱們也走不了。”
陳讓看著這十兩銀子,輕輕地嘆了口氣,這柳青青做事,還真是有點怪異,她給自己這十兩銀子,自然不是給自己做盤纏的。
為了印證自己心中的想法,帶著小妹再次回到客棧。
客棧里一個客人都沒有,只有柳青青正端坐在大堂,見陳讓進來,看看旁邊那燒掉半截的香,笑笑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比我想象中的快了半柱香的時間?!?p> “你殺了掌柜的?”陳讓的心里雖然已經(jīng)隱隱猜得了結果,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你這話問的就不太聰明了。”
柳青青笑笑,一本正經(jīng)地道,“他是自殺的,從現(xiàn)在開始,這間客棧就是你的了?!?p> 陳讓點點頭,沒有拒絕,在如此美人面前,他也沒法拒絕。
這個理由不錯,他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君子無罪,懷壁其罪。
一個壯漢拿著一個金飯碗在鬧市中行走也許沒問題,但換成一個小孩,那就是另外一個結局了。
高度酒提純,其中的商業(yè)價值有多大,柳青青自然是知道的,在這個十五貫就可以殺人的年代,如果有需要,夠陳讓死千百次了。
那個客棧掌柜死了,死在自己的貪心。
做奴仆就要有做奴仆的覺悟,天生就是做狗的命,卻偏偏想要翻身做主人,不殺他殺誰?
商場如戰(zhàn)場,凡是在看不見的地方,都是血淋淋的。
“我知道你的擔心,我柳青青從來都不會強迫別人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這家客棧就當作是你兄妹二人的落腳之處,他日如果你想生產(chǎn)這種烈酒,可以到柳林鎮(zhèn)來找我!”
柳青青的格局果然很大,在說完這句話之后,也沒等陳讓回答,起身就走了。
客棧收拾得很干凈,廚房里更干凈,凡是陳讓用過的東西,似乎都被收走了,現(xiàn)在的鍋碗瓢盆都是新的。
客棧里原本是住著幾個客人的,也被柳青青打發(fā)走了,也就是說,整個客棧,現(xiàn)在就只剩他兄妹二人了。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廚房里的食材都是現(xiàn)成的,炒兩個小菜對陳讓來說并不難,更何況,旁邊還有小妹幫著生火。
高度酒的教訓是深刻的,陳讓到現(xiàn)在回想起來都有種膽戰(zhàn)心寒的感覺。
說到底還是柳青青對自己手底留情了,盡管在她的心里,多少存有長期投資的打算,否則的話,她也不會把這個客棧送給陳讓。
至于這里面,有沒有年輕人的傲驕,他就不知道了。
希望她有吧,這樣的話,也許她還會來找自己的麻煩,但是,總不至要了自己的命。
陳讓想到這里,雖然他很想炒盤回鍋肉,哪怕沒有辣椒,他相信他自己也會炒得很好,但最終,他放棄炒菜的想法。
炒菜,在這個年代并不流行,只存在于上流社會當中。
陳讓并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身上有太多超前的東西,哪怕客棧里只有他兄妹二人的存在。
這個年代的流行做法是蒸煮。
蒸起來有些麻煩,還是煮菜來得方便些。
將肉呀菜呀之類的一古腦兒地扔進鍋里,簡單快捷,在碗里放點調料,今天晚上就這樣對付著過吧。
“哥……這肉太好吃了……”
小姑娘夾起一塊白肉,學著陳讓的樣子,沾點調料,剛放進嘴里,就忍不住在那兒大叫起來。
哎呀……
不好……
做成火鍋了……
陳讓真想抽自己一嘴巴,但看著好好的一鍋菜,又舍不得扔掉,“好吃嘛?哥不會做菜,只能這樣一鍋煮了,你覺得好吃?我怎么覺得一點都不好吃……”
“真的……真的很好吃,特別是這個肉……比娘做的好吃多了……”小姑娘有些奇怪,明明這菜很好吃,為什么哥說不好吃呢?
“人在餓極的時候,就算老鼠肉都會覺得好吃,你覺得這肉好吃,那都是餓的……”
“餓的?”
“嗯……餓的!”
陳讓笑笑,轉頭一想,我覺得自己說的好像哪里不對,那老鼠是真的很好吃,絲滑爽口,說它不好吃的,那估計是他們沒有做好。
哥說是餓的,那就是餓的,哥說的總歸是不會錯的,小妹沒有多想,只管埋著頭在那兒吃肉,至于青菜,肉都吃不完,還吃青菜干什么?
陳讓很少吃肉,他對吃肉是真的沒有興趣,他吃的青菜比較多,喝的湯也比較多。
就在兩人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客棧外忽地傳來人聲,“看這家客棧比較冷清,要不咱們就這在里落腳吧?”
說話間,進來幾個商賈模樣的人,陳讓見狀,趕緊站起身來道:“不好意思,各位客官,東家有喜,本店已經(jīng)關門大吉了,還請各位客官去別家吧?”
“小兄弟,你看我們也是初來乍到,這兵慌馬亂的,找家客棧不容易,要不……你就讓我們兄弟幾人在這兒落腳,一應吃住,我們自己招呼,你看可好?”
為首的是個中年人,孔武當中帶著幾分儒雅,說起話來也還算客氣。
“各位客官……實在是不好意思……”
“啪!”
沒等陳讓把話說完,站在中年人旁邊的那個隨從忽地掏出一錠銀兩重重地拍在飯桌上,“你怕我們給不起錢是不是?我們掌柜的說了,錢你照收,食宿我們自己安排!”
“哎呀……不好意思……各位大爺……里面請……里面請……”
陳讓看著那錠差不多十兩重的銀錠,頓時換了副嘴臉,喜笑顏開的將眾人請進來,“各位大爺……里面是庖廚,客房在二樓,你們隨便……你們隨便哈……”
說完之后,拿起那錠銀兩,先是用牙咬一口,然后捧在手里翻來復去的看著,娘娘的,不說是大宋朝銀兩并不通行嗎?
不管是柳青青還是眼前的幾位大爺,他娘的一出手不都是銀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