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降,趙桓終于能夠回到皇宮休息一會兒。
雖然圍城日危,皇宮的物資還是不短缺的。尤其神宗趙頊、哲宗趙煦都堪稱明君,給后代留下了絕對豐厚的內(nèi)庫積蓄,哪怕趙桓的便宜老爹宋徽宗再怎么敗壞,內(nèi)庫中殘留的財富依舊足以支撐趙氏皇族熬過金軍的這次圍城。
如果不算這次偶然的靖康之難,大宋事實上還處于上升期的盛世,趙桓的處境與崇禎可是大不相同。
表現(xiàn)在實際中,趙桓的生活、宋軍的生活,都沒有明末那么艱苦。
在尚食局,宋軍有熱騰騰的飯菜可以選擇,禁軍將士的士氣每日都在緩慢提升。
而趙桓更沒有一身龍袍打著好幾處補丁的尷尬。在城內(nèi)顛簸了一日后,皇后還能夠貼心的令內(nèi)侍為趙桓準備了滿滿一盆熱水燙腳。
熱水蒸汽騰騰,里面還漂浮著幾段艾草,飄出草木的清香,冰冷發(fā)白的雙腳放進去,熱氣從四面八方緊密包裹而來,趙桓只感覺身體都要融化,愜意的呻吟一聲,靠在了座椅上。
片刻后趙桓睜開眼,看向一旁默然站立的秦檜,問道:“秦中丞,金人今日談判有何要求?”
秦檜滿臉的委屈,說道:“官家,金人今天是大發(fā)雷霆。這些蠻夷沒有禮數(shù),對我等又拍桌子,又大吼。有那脾氣暴躁的就已經(jīng)拔刀,若非臣跑的快,差點便再無法見到官家天顏?!?p> 他國使節(jié)在東京城內(nèi)耀武揚威,還想動手殺人。大宋的士大夫們啊,是真的配不上這忠貞慷慨、熱血豪邁的國人。
趙桓無奈的眉心,問道:“你就這般縱容金人在城內(nèi)無法無天?”
秦檜臉上露出奸計得逞的得意笑容,諂媚的笑著,向趙桓說道:“臣是一文官,看見那刀劍,初時嚇得腿都軟了。”
“但臣越是驚恐,越是膽顫,便越是想到了官家天顏。也不知是為何,一想到官家神武天資,臣就仿佛全身充滿了膽氣。說時遲,那是快,臣便下令侍衛(wèi)班直將那鬧事的蠻子擒住。然后臣就學(xué)著官家神武風(fēng)采,把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刺死了那胡蠻?!?p> 趙桓噗嗤一笑,說道:“將來秦卿若是丟了官,去做個說書人,也餓不死?!?p> 但對秦檜所言,趙桓完全不信。
拋去他秦檜的故意溜須拍馬,諂媚夸張。事實情況應(yīng)該是,金人習(xí)慣了耀武揚威,哪知道他秦中丞瞬間翻臉,令侍衛(wèi)班直立即抓住了拔刀的金人使節(jié)。
然后再對方猝不及防下,秦檜抓著對方頭發(f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刺死了鬧事的使節(jié)。
論對君上心思的把控,整個大宋無人能出秦檜之右。這位秦中丞,十分清楚,究竟怎么處置會得官家歡心,怎么處置會使官家勃然大怒。
然后趙桓關(guān)注的問道:“你殺的哪個金人使節(jié)?”
“一名拔刀之人,還有韓常?!?p> 趙桓驚詫了瞬間,問道:“怎么還殺了韓常?他也拔刀了?”
“那倒沒有。”秦檜一本正經(jīng)的答道:“但臣覺得他莫須有拔刀之念!”
“呼啦”一陣水聲響起,趙桓驚得打濕了褲腳,從靠椅上坐的筆直。
他來了!他來了!
這莫須有的罪名就這般堂而皇之的出來了。
趙桓盯著秦檜,問道:“卿究竟為什么要殺韓常?”
秦檜本能的縮了縮身子,過了一會兒才小聲回道:“臣記得昨日向官家介紹韓常時,官家非常忌憚,便找了個借口將其處死?!?p> 趙桓目光復(fù)雜的盯著秦檜,沉默了許久,然后問道:“秦中丞,‘莫須有’三字,何以服天下?”
秦檜滿不在乎的說道:“如今雙方血戰(zhàn),誰求和誰便落入下風(fēng)。金人主動求和,即便莫須有,其依舊不得不忍耐火氣,午后繼續(xù)派契丹人作使節(jié)前來協(xié)商?!?p> 望著眼前畏畏縮縮的秦檜,趙桓無比深刻的感受到,一位強硬的皇帝,究竟能給大宋帶來多少改變。
所有人心中都有了底氣,最后無非是血戰(zhàn)到底而已,對外敵胡虜就少了太多的畏懼。更不會對胡虜輕易下跪,誰都清楚,官家最厭惡的就是對外卑躬屈膝。
趙桓認真的問道:“秦中丞,朕只想聽聽卿最真誠的想法。卿覺得,大宋對金朝應(yīng)該主戰(zhàn)還是主和?”
這位歷史有名的奸臣,前期作為主戰(zhàn)派領(lǐng)袖之一,堅定主戰(zhàn)。后來又堅定主和,以莫須有罪名冤殺岳飛。
哪怕在趙桓手中,他也沒顯示出什么堅定立場。趙桓讓他去主持和談,他就老老實實去叛徒。趙桓需要朝廷堅定主戰(zhàn)立場,他就對附和贊同。
那他本心究竟是主戰(zhàn)還是主和?
秦檜態(tài)度無比端重,只是配合上他小心翼翼的氣質(zhì),這一幕看起來頗有黑暗喜感,向趙桓回道:“臣既不主戰(zhàn)也不主和,只堅定支持官家。官家劍之所指,便是臣盡忠效死之處?!?p> 趙桓靜靜的看著秦檜,人最可怕的就是沒有自己的原則與底線。這種人一旦有了權(quán)力就會像條鬣狗,不惜一切手段把對手蹂虐致死。
“既然卿如此說,那朕這里正好有一件事需要卿去處置。”趙桓從身旁取來一份札子,讓內(nèi)侍轉(zhuǎn)遞給了秦檜。
秦檜打開札子低頭看了片刻,眼中決絕與狠意一閃而過,很快便抬起頭,鄭重向趙桓保證道:“臣執(zhí)掌臺諫,必嚴明法紀,清查不法?!?p> “很好。卿這就去操辦吧,若人手不足,可令開封府差人配合?!?p> 秦檜走出皇宮時,空中雨雪越下越大。這使秦檜忍不住全身一寒,用力緊了緊衣領(lǐng)。
可是碰到懷中的札子,秦檜又動作一頓。在風(fēng)雪中站了許久,秦檜緩緩呼出了一口白色熱氣,最終又解開衣領(lǐng),從懷中取出了這份充滿殺氣的札子。
能否取信于官家,成為官家心腹就看這一次了。
只是這代價未免太大,恐怕要自絕于士大夫階層了。
很快秦檜便下定決心,大步返回了御史臺。然后秦檜不顧寒冷,不顧夜黑,點齊了自己的所有心腹,三名侍御史,七名監(jiān)察御史,以及御史臺上百名胥吏,高舉火把奔向燈火闌珊的內(nèi)城。
楊氏良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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