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沒有歲月,人生幾度涼秋。
在十方絕殺陣中修煉了三十多年的青青,終于突破了那絲阻礙,到達了筑基境末期。
而李秋也在過去的三年中,將修為徹底鞏固了下來。
兩人目前都是筑基末期的修為,但是身上的氣息卻發(fā)生了截然不同的變化。
李秋不知為何,身上的殺伐之氣越發(fā)凝重,就算他在閉目養(yǎng)神、打坐吐納之時,他都是眉宇凝結(jié),一臉的兇惡之色。只是李秋自己感覺不到罷了。
青青剛出陣的那一刻,便感受到了李秋身上那種凌冽的殺意,這讓她差點以為公子要對她動手。
她與李秋身上的氣息不同,自從進入筑基末期后,她的身上便多了一絲慈悲味道,像是佛門的弟子了。
李秋被這種氣息惹得不禁晃了晃神兒,他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他還以為是自己由于太過思念心遠和尚,而導(dǎo)致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這種愣神的間隙,被青青敏感的捕捉到了。
對于修真者來講,發(fā)呆、愣神并不是什么好事情。這說明修真者的心境不穩(wěn),在日后的修煉之中,極易產(chǎn)生心魔,進而導(dǎo)致修為難有寸進,甚至功虧一簣。
接下來,李秋的舉動,更加劇了青青的這種擔憂。因為李秋的臉上并沒有露出什么大喜之色來,反而顯得平靜地可怕,他只是朝著青青點了點頭,然后便朝宮殿那邊走去。
青青不知公子在自己離開的這些年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便趕緊跟了上去。
一路上,幾塊青石板的字跡引起了她的注意,上面寫著“為何我能做到這些……”等字跡,顯然不是公子所寫。再聯(lián)系到這個島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就只有去非,不,是心遠小和尚來過,她猜測這些字都是心遠所寫,至于上面表達的能做到哪些事情,青青便不知道了。
不過,現(xiàn)在都沒見到心遠,看來人已經(jīng)離開了。
再想想公子的性子,青青便了然。
公子這是想念老友了,所以才會有些心情不佳。
李秋一直走到宮殿的門口,這才注意到青青跟著,仿佛大夢初醒,展顏笑道:“恭喜青青,晉階筑基末期,從此離結(jié)丹僅一步之遙了?!?p> 青青福了一禮,笑著說道:“多謝公子成全,妾身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nèi),進階神速?,F(xiàn)在妾身已經(jīng)有一絲自保之力,公子若是思念故友,盡可前去拜訪,從今日起,青青便負責東君島的安危。”
李秋沒想到被青青說中心事,不過他在青青面前也沒有必要隱瞞什么,便輕嘆一口氣道:“唉,我也不知為何,這次頗有些多愁善感,我也知這種心緒的起伏對修煉頗為不利,但是卻無法遏制。不過,訪友先放在后邊,我得先去一趟極北,冰霜龍葵草不夠用了,需要我采一些回來,這一次,我盡量多采集一些,放在靈草池內(nèi)養(yǎng)著,看看能不能生長,這樣子,將來義兄一家也就不用再為食物擔憂了。”
上一次的極北一行,是薄恨與李秋一同去的,青青沒有跟著去。這一次,她依然需要看守門戶,不能跟著。
“你放心,義兄獨角龍羚自然跟我一道過去,我若是遇到了妖族,就算打不過,逃跑還是不成問題的,你不必憂心?!崩钋锟闯隽饲嗲嗄樕系膿模愀忉屃艘环?。
青青也笑得獨角龍羚作為坐騎,飛行速度在靈獸之中算得上是佼佼者,而且公子的修為在筑基境當中更是難逢敵手,便放下心來。
兩人在大殿之中坐下,李秋便給青青講了去非和尚那日發(fā)生的巨大變化,并且認為自己現(xiàn)在的多愁善感,多少跟他脫不了干系。
青青對于一個沒有修為的凡人,能夠做到無形當中地惑心,并且還有克制五行的神通,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由地驚訝出聲。
李秋笑道:“想不明白對吧,其實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但是仍然一直想不通。不過,這總歸是一件好事,這也是我能夠放心讓心遠離開東君島的原因。眼下過去了三年,他都沒有回來,可見應(yīng)該是在俗世活得風生水起,將我們這兩個朋友拋到九霄云外去了?!?p> 青青聽他說地輕巧,神情卻有些不自然,便明白公子言不由衷,便勸慰道:“和尚不來尋你,正說明他一切安好。若是來找你幫忙,正是有了大麻煩。公子理應(yīng)高興才是。”
李秋點點頭,卻嘆口氣道:“我自然知曉。說來也怪,我在外面的朋友都是和尚,一個酒瘦,一個心遠,雖然一道一佛,但是就是非常合得來,真是怪哉……對了,那撲天雕也隨著和尚走了。”
青青這才明白過來,怪不得自己喂養(yǎng)了十幾年的小雕,在自己出陣后至今都沒有露面,原來是被心遠和尚拐跑了。便有些惱怒道:
“和尚拐跑了我辛苦喂養(yǎng)多年的靈物,下次見到他,一定要讓他陪我……”
對于青青來說,這才入陣修煉,時間長達三十年之久,因此總有說不完的話,在李秋面前不停的訴說。
而李秋則是為了排解朋友離開的孤獨之感,也愿意找人聊聊天。
于是一人一鬼,從白天說道晚上,又從夜晚說道白晝,一直說了三天三夜。
直到這天,獨角龍羚從后山飛了過來,找到李秋,提醒他該上路了,兩人才停止了交談。
李秋道:“我先去極北之地采集冰霜龍葵草,如果順利,便讓義兄帶靈草先回島上,我自己則從極北直接往東南飛,先去東海流波山找到流風和尚,問清楚紫金柳的位置,然后大概會與酒瘦一起去尋找。無論找不找得到,我都會在一年內(nèi)回來,你不必擔心。”
青青這次也有些多愁善感,囁喏了半響,最后哽咽著說道:“公子這次出行,可不必著急回島。只是有一事請公子多加留心,公子此次遠行,可趁機找尋一番護島的陣旗,到時這十方絕殺陣的陣旗我們便可以帶走,妾身也想跟隨公子一起出去游歷,也好過每次公子出門,妾身只能一人在東君島上看家?!?p> 李秋看著青青的眼睛,那里幾乎要滴出水來,便點頭說道:“嗯,你說地也對。我在外游歷的時間也多,白白浪費了也不好。不如另找個護島法陣,將十方絕殺陣直接帶在身上,這樣隨時可以修煉了。你放心,我一定留心尋找這樣的陣旗。”
青青這才展顏笑了。
于是李秋便躍上獨角龍羚的脊背,離開東君島,朝著極北之地飛去。
他沒有回頭去看青青,但是也清楚地知道,此時的青青一定正在仰望天空,目送著自己遠去。
獨角龍羚正在振翅飛行,等到飛離東君島大約百里之后,李秋卻對他說道:“義兄,我有些私事需要解決,你先往東南方向去,大約兩千里左右,那里有幾座高山,叫甘泉雪山,圍成了一個環(huán)形,中間有一處熱泉,叫做甘泉谷,你可先在甘泉谷中歇息等候,我大約半個月時間便去找你?!?p> 獨角龍羚呦呦幾聲,李秋還是無法聽懂,只好喚出七寶玄蛇。
七寶玄蛇聽了獨角龍羚的聲音之后,對李秋說道:“公子,他說既然有私事要處理,何不讓我回東君島等候。畢竟剛離開百里之地?!?p> 李秋有些為難地回轉(zhuǎn)頭,看了看東君島的方向:“青青讓我留意一下陣法陣旗,我左右沉思了一下,還是先去一趟會仙洞,看看能否會碰到陣旗之類的拍賣?!?p> 七寶玄蛇道:“我記得公子第一次去的時候,還是從東君島出發(fā),先往北三千里,再轉(zhuǎn)道向東兩千里,避開了劍隼的老巢,這才到了會仙洞……啊呀,公子,老夫記起來,那個徐鷲在死之前可是給會仙洞發(fā)過萬里傳音符……”
李秋連忙止住了七寶玄蛇的話頭,又取出了虛天梭來,自己踏上了虛天梭,接著對獨角龍羚道:“義兄先去甘泉谷等我,若我半月未去尋你,你便先回東君島等我?!?p> 獨角龍羚雙眼盯著李秋,這才呦呦幾聲。
七寶玄蛇道:“他說如果十五天后你沒去找他,他便朝會從甘泉谷出發(fā),直向北三千里,去尋你?!?p> 獨角龍羚聽七寶玄蛇給李秋解釋完他的話,也不管李秋是否同意,便振翅飛走。
李秋也只好點點頭,眼睜睜看著獨角龍羚向東飛去了甘泉谷的方向。
隨后他對七寶玄蛇說道:“你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徐鷲當時確實給會仙洞傳訊說是我殺了會仙洞的一個弟子,妄想讓會仙洞追殺于我。不過我好奇的是,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從來沒有遇到過任何會仙洞的弟子追殺,不指是何原因。難道他們沒有受到那傳音符,還是說他們害怕我的修為?這不太可能,當初我第一次去會仙洞時,他們所顯露出來的實力,并不遜于八大宗門中的任何一宗?!?p> “所以,老夫才更加擔心。公子不明就里,如果就這樣去到會仙洞,老夫擔心會出現(xiàn)意外。不如公子直接去極北之地吧?!?p> 李秋呵呵一笑,對七寶玄蛇說道:“會仙洞還是要去的,不過這一次我要隱匿身份才成。不但容貌要換一換,就連我的修為與法術(shù),我都要改換一下。”
說完李秋施展力士化身,一個巨大的力士便在他的背后浮現(xiàn)而出。同時,他割了一些自己的頭發(fā),作成了絡(luò)腮胡子粘在自己的下巴周圍,同時他故意殺氣外漏,一臉的兇相,從七寶玄蛇這里看過去,此時的李秋就像是一名來自海外的專修神力的修士,跟之前的謙謙君子截然不同了。
李秋又將全身的靈氣盡量隱匿起來,不讓人看到自己有如此強烈的靈力波動,再加上他曾經(jīng)吃過龍虎丹,全身筋骨比尋常修士強橫不少,讓他的粗狂外表更加有說服力了。
只是會仙洞那里畢竟魚龍混雜,他的虛天梭擁有瞬間移動的神通,很難預(yù)料到是否有人可以識出這飛行法器的神通,他便只好將虛天梭也收好,隨便拿出一柄飛劍作為飛行法器。
一個人,在生死邊緣徘徊過多次之后,便會養(yǎng)成小心謹慎的性格,此時的李秋是篤信“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句話的。
不過這樣一來,他的飛行速度便受到了影響,每日只能飛行四五百里。
于是李秋直接往東北方向飛去,這樣可以省卻不少的時間,只有一樣,這樣子就會飛躍當初的劍隼老巢。
李秋倒是不懼怕劍隼,畢竟他此時修為已然今非昔比。劍隼不出來則已,如果敢出來打他的主意,李秋并不介意將其生擒活捉,正好到會仙洞那里發(fā)賣,換些靈石也是好的。
正所謂怕什么,來什么。而李秋不怕了,劍隼反而不敢來了。
這一路上由于李秋是直接朝著會仙洞飛的,總共不到四千里的路程,也就八天的時間就飛到了。
只是這樣的話,離著與義兄獨角龍羚的約定不足七天,再扣除在會仙洞中拍賣的時間,便顯得有些緊張。
李秋想了想,決定先去鑒寶大會看看再說,如果實在時間不夠了,他便在此地等著獨角龍羚就是了。
鷹嘴崖出現(xiàn)在李秋的視野中,李秋便知道他到了。將飛劍緩緩落下去,果然在鷹嘴崖下發(fā)現(xiàn)那個平緩的臺子,只是此時會仙洞打大門緊閉,沒有任何人在此。
李秋落下平臺,有些好奇。之前這里不說人來人往,單是值守的弟子就有四五名,怎么現(xiàn)在如此安靜,竟有些蕭瑟的感覺。
站了一會,他發(fā)現(xiàn)沒人出來,他便要上前敲門,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海外修士的身份,便將眼睛一瞪,嘴巴橫咧,努力裝出一副兇惡的樣子,走上前去,“咣咣咣”地砸門。
“里面的人都死絕了不成,快給俺開門,俺是來……”
“嘩啦”一聲,門被打開了,從里面一下子竄出來四個修士,皆是筑基中期修為,這些人一下子便將李秋圍了起來。
一個黑衣老者緊隨其后,出來后看到李秋一臉地兇相,便有些遲疑,但是嘴里依然喝道:“哪里來的莽人,敢到我會仙洞撒野?”
這老者正是上次賣給修士們“蔽識狼頭”和“化顏丹”的老人,李秋最后還用了一千枚中品靈石從他手里買走了《天鼎紀要》的殘篇。
但是他畢竟扮演的是一個兇惡之人,見到四個人圍著他,便哼了一聲道:“怎么?要打架啊,我正手癢著呢。俺是從……哼,不告訴你。反正我是來參加你們會仙洞的什么鑒寶大會的,誰知一來,這里就緊閉洞門,俺不上前砸門,難道還要傻等著不成。”
黑衣老者這才明白,這人是從海外過來的,完全不動會仙洞的規(guī)矩,態(tài)度也收斂了一些。只是說話仍然是冷冷地:“鑒寶大會近期不會舉辦,這位貴客請回吧。”
說完話,便招呼四個守衛(wèi),回到了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