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貞觀泥石流

第二十六章 復任

貞觀泥石流 罪孽999 3035 2022-02-21 22:49:09

  “阿郎,不好了!”

  陰仁處理完手中的卷宗,梳理清楚各村莊、牧場的土地從屬關系,正打算休息,市令陰生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慌里慌張的,成何體統(tǒng)?”陰仁訓斥了一句。

  當官嘛,就要講究氣度,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要寵辱不驚,要有氣度。

  再說了,屁大的米川縣,能有甚么要命的大事?

  陰生大大地喘息幾下,平穩(wěn)了呼吸。

  “吐谷渾一百人進城了!”

  陰仁心頭一顫,霍然起身,準備邁開步子逃跑。

  河州的官員都深受吐谷渾之苦,陰仁自然也不例外。

  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

  “他們要進集市貿易?!标幧o接著說出了第二句話,讓陰仁一屁股坐了回去。

  娘哩,人嚇人,嚇死人,陰生這說話大喘氣的毛病,真該找郎中治治了。

  陰仁慢慢坐到小火爐邊,燒起一壺水,準備制茶湯。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

  “讓吐谷渾人進駐集市就是了,那么點小事你也要來驚動我?”

  氣定神閑的陰仁加了幾段小樹枝,火勢旺了起來。

  陰生定了定神,不慌了,說話也平穩(wěn)了:“可是,集市里的大唐商隊已經沒了,吐谷渾人進去,和誰貿易?”

  陰仁的手開始哆嗦,一不小心打翻了水壺,水澆下去,熄了火、濕了柴、潤了袍,青煙瞬間騰起,熗入陰仁眼睛,兩行老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大唐的商隊呢?”

  陰仁一把拭去淚水,再也顧不上裝斯文,紅著眼沖陰生咆哮。

  陰生無可奈何地看了陰仁一眼:“因為阿郎的吩咐,稅賦總的三十稅三,商隊賣完貨物之后就走,然后再也沒有商隊進來了?!?p>  “胡鬧!糊涂!”

  陰仁連硯臺都砸了。

  之所以削尖腦袋往米川縣鉆,不就是看好了米川縣蒸蒸日上的貿易,想從中刮占油水嗎?

  商隊跑光了,盤剝誰去?

  陰生看似驚惶不安,實則在腹誹,你老人家一上臺就把稅賦提了一半,人家為什么還要留在這里任你盤剝?

  天大地大,去哪里不能將本求利,非得受你這窩囊氣?

  縣尉柴令武敢把稅賦直接掛到三十將二,那是因為柴令武能保證各商隊的公平貿易,以及米川縣穩(wěn)定、安全的環(huán)境,商隊自然愿意多繳納一些。

  你有什么,敢一開口就提到別人承受的極限?

  心里沒點數么?

  也就是主仆關系綁定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要不然陰生都有改換門庭的念頭了。

  陰仁失態(tài)地在公房里發(fā)泄了一通,又如同沒了骨頭的癩皮狗一般癱坐,雙眼失神,仿若行尸走肉。

  怎么辦?怎么辦?

  對了,貿易之事,是柴令武搞起來,找他!

  要不然,將責任推到他頭上?

  陰仁緩緩搖頭。

  真是病急亂投醫(yī),什么主意都敢打了。

  柴令武刁滑得很,所有交接都是在羅大宣與刁矛的見證下進行,交接簽字一式五份,每人一份留存,還有一份存在卷宗之內,還在裝卷宗的盒子上簽章、打蠟,誰都別想胡來。

  推卸責任是做不到了,只有想著如何彌補。

  柴令武給人的感覺是油鹽不浸,雖然自己的品秩比他略高,但同為米川縣的佐官,陰仁是無法壓制他的。

  更何況,柴令武手上掌握了讓人忌憚的武力——弓馬手,真惹火了,呵呵,到時候米川縣上報一個縣丞外出為狼群吞噬,陰仁又有什么辦法?

  至于是為狼群吞噬,還是喂狼群吞噬,重要么?

  必須得想到破解之法!

  柴令武那頭不敢打主意,何妨試試羅大宣這一頭?

  老縣令出身不高,又心慈手軟,想來耳根子軟,自己大不了學劉備,哭出一片天來。

  ……

  柴令武風塵仆仆地帶人回到縣衙,阿融與柴刀接下他的兵甲,阿融撇著小嘴,滿滿幸災樂禍地告訴柴令武,陰仁把集市搞砸了。

  柴令武其實很想袖手旁觀、甚至是落井下石的,可這樣一來,會讓整個米川縣辛辛苦苦建設的大好局面付之東流。

  肩頭沒有責任的時候,柴令武可以選擇玉石俱焚。

  問題是,現在整個米川縣的前景還系在他身上,不可以意氣用事。

  所以,面對羅大宣的懇求、陰仁的苦苦哀求,柴令武還是答應接管集市了。

  “三十取三,贊府還真敢提。本官之前的三十取二都是經過反復測算,要讓商賈掙錢的,否則你當人家來賑濟?”

  “明府,此事,下官接手可以,之前因贊府操作而造成的損失,可不能算下官頭上,得立字據,封存卷宗里?!?p>  “再一不可再二,再有這樣的破事,恕下官無能為力?!?p>  少府重掌集市的消息不脛而走,原本有些暴躁不安的吐谷渾商隊瞬間平靜下來。

  無非就是多等幾天嘛,等得起。

  原本打算轉向的大唐商隊,紛紛轉了回來。

  柴令武承諾,曾經多收取的稅賦,退是不可能退的,但可以在下一次計算稅賦時抵扣。

  要知道,無論是羅大宣還是陰仁都不愿意退回多收稅賦的,到嘴的肉,幾時有吐出來的?

  人心都是貪婪的。

  所以,柴令武提出抵扣的方式時,立刻得到了整個衙門官員的支持。

  雖然知道結果其實是一樣的,但都本能地選擇了支持抵扣。

  朝三暮四與朝四暮三,依然讓人趨之若鶩。

  當然,張阿難與李明英的身影,柴令武在米川縣是見不到了,畢竟他們已經回轉長安。

  想起張阿難,柴令武不自覺地泛起一絲笑意。

  陰仁機關算盡,恐怕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會盡數展現到皇帝面前吧?

  柴令武倒不是一個有道德潔癖的君子,也知道水至清則無魚,更會想法在常規(guī)支出中騰挪出一小筆錢財給羅大宣改善生活,卻絕不允許有人以破壞米川縣局勢的方式斂財。

  所以,需要的,是殺雞儆猴,而不是打了一只老鼠又來一只老鼠。

  阿融與柴刀復任,集市里響起陣陣歡呼聲。

  這一次,吐谷渾交易的主要商品是鹽,青海鹽。

  雖然這種自然沉淀的鹽還是相對粗糙一些,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難得的好鹽了。

  柴令武讓阿融采買了一部分鹽,除了少量留于縣衙食用,大部分還是送給魯一帆他們這些府兵了。

  無他,就是柴令武有一次看到府兵造飯,直接剪了一截醋布下鍋當鹽使。

  雖然明知道大唐的軍隊出征,會用醋布代替鹽,而醋布中也確實含有足夠的鹽,柴令武還是感到了嚴重的不適。

  送鹽過去,權當是米川縣的一點心意吧。

  魯一帆臉上堆著真誠的笑意。

  駐縣域,當地縣衙會給他們府兵營一些慰勞倒是常事,想到送鹽的,唯有柴令武一個。

  你當府兵總吃著醋布做的飯菜,胃口就好么?

  “少府果然是行伍世家,深知兒郎們需要什么?!?p>  魯一帆與柴令武勾肩搭背,親切的姿態(tài)讓府兵們瞬間明白,校尉這是對少府推心置腹了。

  行伍的漢子,想法要簡單些,真覺得你好了,就是把命交給你也無妨。

  柴令武大笑:“叫什么少府?叫縣尉!”

  一個簡單的尉字,瞬間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可惜,軍中不得飲酒,不然非與縣尉好好喝一頓!”魯一帆感嘆著,熊羆一般的大巴掌重重地拍在柴令武肩頭。

  還好柴令武這段時間練得很勤,要不然準得出丑。

  饒是如此,肩膀還是隱隱發(fā)麻。

  只是簡單的一下,柴令武就可以判斷出,魯一帆的武力值絕對遠超慕容君那婆姨。

  這還只是個小小的校尉啊!

  難怪大唐的兵鋒可以橫掃天下。

  “待校尉解甲了,來尋本縣尉,或者到長安城外、灞水之畔的柴家莊,燒刀子管夠!”

  魯一帆“咕?!币宦?,咽了一大口唾液。

  饞的。

  燒刀子的美名遠揚,魯一帆也是有幸陪折沖都尉赴宴,嘗過一碗。

  嘗過燒刀子之后,魯一帆頓時覺得,什么咂酒、什么大曲酒,都淡得讓人提不起勁?。?p>  晃了晃腦袋,魯一帆想起另一件事:“既然校尉是長安人,可認識霍國公?”

  柴令武呵呵一笑:“正是家父?!?p>  魯一帆瞪大了雙眼,轉圈打量了一遍:“比大將軍文弱一些,有七成相像,姓氏一樣。原來真是公子!”

  柴令武輕輕搖頭:“校尉,柴令武行二,但是在軍中請勿稱呼什么公子?!?p>  魯一帆看起來粗豪,反應卻一點不慢。

  這個稱呼,有種霍國公府私軍的感覺,讓人參上一本,肯定得有麻煩。

  不僅僅是魯一帆的麻煩,還是霍國公府的麻煩。

  “大將軍在岷州與吐谷渾之戰(zhàn)時,本校尉是他軍中旅帥。與我情同手足的隊正常方,以性命建跳蕩之功,家人卻未領得撫恤,連應分得的永業(yè)田都落了空,孤兒寡母苦熬度日?!?p>  “若不是昔日袍澤實在看不下去,時常湊錢相助,怕早就支撐不住了?!?p>  柴令武的臉色越來越凝重:“校尉放心,此事柴令武一定轉交察院,務求查個水落石出。軍中袍澤的血,不是他們能喝的?!?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