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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天子一朝凰

第八十四章 花開并蒂

一朝天子一朝凰 鹿家少爺 2404 2015-11-17 20:01:10

    晁鳶舉起燭臺,亮光忽閃了一下就熄滅,嬰兒啼哭聲猶在,醫(yī)館的門吱呀一聲打開。

  晁鳶帶一頂黑紗斗笠行色匆匆向湖畔停舟走去,似是想要獨自一人倉惶逃命,但身上卻穿著李怡的衣裳,拿著李怡的佩劍。

  剛走到船上,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黑衣人就跟著嗖地一聲跳上船。

  晁鳶一劍斬斷纜繩,立在船頭與黑衣人對峙。

  我看到她心中所想,拉著墨白追上去。

  她假扮李怡來到船上,是想要把追兵引開,她的想法很簡單,她想要守護她的男人,哪怕今夜就葬身在凈湖之中。

  我們趕到湖畔時依舊晚了一步,晁鳶的船已經(jīng)飄到了湖中心。

  遠遠只見她摘下黑紗斗笠,用力拋向空中,盤起的長發(fā)散落,隨銀紫色的衣襟飄搖在夜色中。

  追兵揮刀向她砍去。船身搖晃,蕩碎水面泠泠月光,夜風吹來岸邊扶郎花的清香,刀鋒清冷劃出一道道血花,砍裂的紫衣蒙著月華的微亮,在空中翻飛,如同盎然盛開在湖中心的一朵鳶尾花。

  風吹著船身離岸邊越來越遠,船上忽然閃起明亮的火光,火光照著晁鳶血跡斑斑的面龐,美如涅槃的鳳凰。

  船并不大,瞬間就被火焰吞噬,逼的追兵跳進湖中,大部分追兵不諳水性,溺死在湖中。

  我和墨白回到醫(yī)館的時候,李怡和男嬰已經(jīng)離開了佛緣鎮(zhèn)。

  此后就如同多年前的秘辛,李怡帶著剛出生的嬰兒人間蒸發(fā),不知所蹤,而晁鳶氣息未絕,被恰巧路過的老道士所救。

  其實按照常理,晁鳶已被追兵傷的體無完膚,又在水里泡了一晚上,溺水先不說,光是傷口的潰爛也基本沒有了生還可能,但天下道士何其多,偏偏救她的正是遠自桑海蓬萊的那位老道士,而有高人在的地方,一切就不能再以常理計。

  在老道士相助之下,晁鳶活了過來,一個月后,身子骨雖沒好利索,但已經(jīng)可以下床走路。

  能夠獨自下床行動的第一天,她收拾了行李,提起李怡的劍出門。

  拱門上纏繞著金銀花的花藤,黃色的花瓣細長卷曲,狀若飛袖,花蒂帶紅。老道士正在拱門外清掃臺階。

  晁鳶走到金銀花下,抬手觸摸金色花瓣,對老道士說:“金銀花一蒂二花,花蕊似鴛鴦對舞,所以在我的家鄉(xiāng),人們管它叫鴛鴦藤?!?p>  老道士掃完一級臺階,停下來抬頭看拱門上的細藤,又看背著行李的晁鳶:“花開并蒂,形影不離??磥砉媚镞€是決定去找他?!?p>  “先生的救命之恩,晁鳶沒齒不忘?!标锁S前走幾步跪在老道士面前行了大禮,抬起頭:“先生洞悉世間萬事,可否告知李怡的下落?”

  老道士嘆了一口氣,將晁鳶扶起來,握著掃把穿過拱門,拱門上破舊的木頭門緩緩合上,門后老道士的聲音縹緲似從天上傳來:“世間一切皆因緣而生,緣在,天涯咫尺,緣盡,咫尺天涯。姑娘能否找到思念之人,要看姑娘與他的緣分有多深了?!?p>  余音未落,木門已完全關上。

  一個女人獨自四海漂泊,是一件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事,渴了舀一口河水,餓了挖一些草根,冬天在山洞里收集樹葉御寒,運氣好的時候碰到大戶人家置粥棚舍粥,才能喝上一碗熱粥。

  這樣的生活換了任何一個強健的男人也堅持不了多久,何況她曾是個名門中眾星捧月的千金。

  但是對于這些,晁鳶不覺得辛苦,因為她心里有一個目標,眼里如果只看到遠方的目標,就會忽略腳下摔倒了多少次。她想要找到他,如果世事真如老道士所言,由緣而生,那么她相信他們的緣分足夠深。

  我不知道她和李怡之間的緣分到底算不算深,晁鳶最終的確找到了李怡,可是這時候的李怡,身邊已經(jīng)有了晁凰。

  時隔多年的重新相遇,依然是一條寧靜的溪流,溪邊盛開一團團紫紅色的扶郎花。

  她帶著多年獨自闖蕩的委屈和磨難,帶著每日每夜的思念和痛苦奔向他,之前她覺得不苦,是因為她還沒有找到他,就算有苦也要憋在心里。現(xiàn)在他就站在她面前,眉眼依然是夢里俊郎的模樣,她臉上笑的如同夏花盛綻,眼淚卻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喜極而泣大抵如此。

  他的一個擁抱就可以治愈她所有的痛苦,可她奔向他懷中,他卻一個閃身避開她。

  她愣了愣,有些不明白:“為什么?”

  李怡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打量她,就像在觀看一只被打碎的花瓶,久久,只淡淡說出一句話:“我以為你死了。”

  “我在這里,我沒有死?!标锁S向他伸出一只手。

  李怡抓住她的指尖,把她拉進自己懷里,晁鳶臉頰貼著他的胸膛,苦盡甘來般呼出一口氣,李怡毫無情緒的聲音響在她耳畔:“過一陣子朝廷要出兵征討回紇,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會趁機把你安排到李瀍身邊?!?p>  她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不能置信地推開李怡:“你說什么?”

  “現(xiàn)在是時候回到長安了,阿鳶,幫我坐上皇位?!崩钼缫徊剑焓窒胫匦掳阉谶M懷里,這一次換晁鳶閃身躲避。

  她眼里淚花打著旋,努力抬著頭不讓眼淚掉下來:“從一開始你讓我跟著你,就已經(jīng)打算好有一天把我送到另一個男人懷里了,你以為我死了,就來找晁凰,如果我再晚一點回來,進宮充當細作的人就是晁凰,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們都只是你君臨天下的工具,是不是?”

  李怡伸出的手在空中停了半晌,看著強忍淚水的晁鳶,衣衫破舊,那張臉卻和多年前一樣明艷動人,轉(zhuǎn)過身去,腳下溪水淙淙,聲音冷淡:“渼兒還在我這里?!?p>  像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瞬間覺得耳根滾燙,顫抖著,抽出長劍抵著李怡的后背:“李怡,你威脅我。”

  李怡斜低頭往后看了一眼,看到晁鳶雙手劇烈顫抖,滿臉通紅。他聲音里灌了涼意,轉(zhuǎn)過身,把劍尖兒挪向自己的胸口:“如果你覺得我是在威脅,那我就是在威脅,阿鳶,為了我,你連死都可以,進宮侍奉李瀍,就當為我再做一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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