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重
“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一件事來?!?p> 青城稍稍掙扎,脫離那如月光中,青山下,婉轉潺潺的溪流沁水的淡淡邈香。再繼續(xù)呆在她懷里,四周的女人估計天天夜里都要罵上她好幾遍。
側身,青城抬頭望向老爺子望過來森涼目光,如蛇般游膩在她和他的周身,冷然、小心翼翼。
低頭,淡淡一笑,老爺子這么小心翼翼的怕什么呢?
是怕她一不小心攀上這顆高枝,從而他便不能時常給她臉色看了嗎?
還是怕她不小心泄露什么,丟了他那張溝壑縱橫的老臉?
垂首許久,青城淡淡一笑,抬頭不緊不慢的看向那靜等著她提問的人:“哦?千少想起一件事來?”
千墨學著青城不緊不慢的模樣,慢慢點頭:“是啊。”
青城呵呵一笑,笑容如荒野之地漫無天日的荒塵中冉冉升起的彎月,彎彎淺淺,眉眼明亮朦朧,“那千少繼續(xù)想吧,就不打擾千少思考了?!?p> 說完,青城輕飄飄的轉身,看似緩慢,但一個閃眼間,人已如忽閃雷電般消失不見,無影無蹤。
千少聽到那回答,怔愣了下,隨即回過神來,望著眼前空蕩的桌椅,聞到一抹淺淺氤氳在酒香鬢影間的清暉。
淡淡搖搖頭,第一次有人這樣無視他千少的相貌,第一次有人看不見他榮華的甚是家庭,第一次有人在他手中輕輕溜走,不帶走一片云彩,帶走了他的一大片“赤誠真心”呢.......
唉——望向那奢華精致的淡金色吊燈,千墨狀似愁苦一嘆。
怎么辦?他的第一次都被這女人給搶走了.......而他又是那么小氣記仇的人,怎么能讓別人搶走他的第一次?
別人欠了他的,那肯定是要百倍千倍的討回來。
所以這青城的許多第一次他都要奪過來。
這邊青城一轉身離開了千墨身邊,那周身看似平靜實則暗里藏針的軟綿綿火辣辣的眼神如光破烏云,剎那間黑云破散,光彩照人,眾豪門貴婦們的凝固的眼睛淡淡融化開來,紛紛掛上得體的笑容向四周的人談笑風生。
而老爺子陰沉的目光隨之轉開,望向已經走遠的李國志和秦冉的背影,呆了呆,忽然恨恨的咬咬牙,燈光明亮中神情猙獰,面上溝壑縱橫的山脊擠成一堆,高高隆起,像是平地間突然隆起的喜馬拉雅山脈般壯觀豪情萬里。
這該死的,經這一鬧騰,今晚的家宴是開不了了,也沒辦法聯(lián)合眾人討要秦冉手中的股份。
真是失策失策呀。唉!真不該把這小事鬧大。
怒瞪艾淺微一眼,李老爺子氣哼哼的轉身離開。
留下身后一臉無辜又氣憤的艾淺微。她那么做不是得到老爺子的默許了嗎?老爺子現(xiàn)在到怪起她來了,也不想想早先他要是阻止,哪能做到這一步。
還有那該死的青城,今天在這么多人面前讓她丟臉,回去找個機會一定要收拾收拾她,看她還敢不敢這樣對她,看她還到底知不知道誰才是這個家的主人.......而她們不過是這個家里人人看不起的一對有點利用價值的狗!
陰測測的對著那閃亮的奢華吊燈看一眼,艾淺微踩著十寸高跟鞋風情萬種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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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在大堂里索然無味的轉了半響,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轉出了大堂,來到大堂外間的電梯中。
看著緩慢上升的電梯,青城靠著墻虛脫的站在那里,等著電梯。
電梯的數(shù)目迅速而緩慢的轉換,電梯里一男一女表情冷漠如高山長空中萬年沉積的寒雪,凜凜煞人。
那男的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完全的勾勒出修長有力的完美身材,臉龐如上帝之精作,一筆一刻都是驚天之美,刀削的深刻流利輪廓,淡粉色薄唇似晨曦中晶瑩閃耀的白露,鼻梁挺直如山峭斗寒,那一雙寶藍色的眼睛更是凝聚天下萬物之精華,盈盈蕩漾,似水流年,滑過萬種風情,澄澈如靛藍長空那一抹最蒼郁的藍,最青翠的綠,藍中閃綠,美倒世間萬物都只需輕輕望上一眼,便會不由自主的沉淪,沉淪中卻猛然發(fā)現(xiàn),那藏匿于無邊美色中年的竟然是一道萬年不化寒雪,冷徹心扉。
任世間暖源都融不了那蒼涼的藍。
而男子身邊的女人,一身深紅低v薄裙,一轉眼,一抬手間,都是無邊春色妖嬈,嬌艷如花的面孔,紅得滴血的圓潤紅唇,絲絲點點都是紙醉金迷的奢靡誘惑。
此時這女人一雙游蛇般滑膩柔細的手臂正挽著男人的手臂,面上嬌弱似花,眼底是無人能觸及的深黑幽徑,冷冷的,瑟瑟的,黑黑的,滲人的,夾雜著無邊死氣的。
電梯抓眼間到達八十七層,停了下來。
男人雙眼直視緩慢打開的門。
門外青城散漫的望向那逐漸打開的電梯門。
一瞬間,卻又似天長地久般的漫長。
清風卷進來,涼涼的,濕濕的,承載了萬般無奈,千般巧合,全都微微一吹,散開。
電梯門打開,全部打開。里面的人注視著外面的人,寶藍色的眼睛是萬年不變的美與永恒無法融化的一抹寒,只是那眼睛里的藍在觸及到外面的人的時候閃過一絲蒼郁。
一閃即逝。快的如那天邊流星般絢爛不見蹤影。
而門外的青城散漫的眼睛在看到那電梯里的一男一女時,剎那亮了,如黑壓壓烏云剎那破散,月色明亮清輝,照耀四方。青城的眼睛笑了。
但在微低眼,看到那旁邊一雙白皙手臂牢牢鎖住男人的手臂時,青城眼中的笑意隱去。
接著更濃的笑意涌向面龐,她笑的燦爛,笑的明亮。
笑著望向那男人——左彥,兩個星期零兩天沒見的左彥。
只是左彥始終未曾看他,倨傲的,睥睨萬物的走了出去,從她身邊走過。
帶起一抹熟悉中又夾雜著異味的悠悠山巔寒雪,寒冷而顫栗,溫暖而嗜血,猛然間便撞到了那一抹最為柔軟卻又最為脆弱的角落,掀起絲絲蒼涼,絲絲悲郁。
青城微微低頭,垂下明月般的眼睛,看向那雙在燈光中亮如黑寶石般的鞋子,從身邊毫不停頓的走開......真的是一絲一毫的停頓都沒有。
真的是一絲一毫的停頓都沒有。
真的是一絲一毫的停頓都沒有。
恍惚間青城已經在電梯門口站立良久,久到不會感覺勞累的身體居然在此時有了絲疲乏。
青城抬起頭來,恍恍惚惚的眼睛突然如湖間漣漪般圈圈蕩漾開來,霎時凜冽如寒風刀鞘過面一般,她轉身瘋狂跑起來,沖著左彥剛剛離開的方向疾如旋踵,快如閃電般的沖了出去。
不對,不對!剛剛左彥身上的味道不對,不僅有女人的香水味,更有一絲淺淺的血的腥味,但在女人刻意濃厚的香水味和化妝品的味道的遮掩下被遮蓋了去。
而且左彥走路的姿勢明顯不對,雖然看似女人是挽著他的手臂,但男人卻是上身微微傾斜在女人身上,看似兩人親密無間,但那姿勢明顯不對,左彥全身的力量都依靠在女人身上,那女人看似妖嬈嫵媚,透露著靡艷奢華,但那眼睛中的冷意卻是不容忽視。
接著就是左彥雖然模樣和平時無二,但呼吸卻重了許多,和平時淺而淡的呼吸完全不同,就連那心跳的頻率似乎都慢了許多,好像左彥受了重傷,嚴重的傷......
想到這,青城加快了步伐,心底急如火燎,似千千萬萬個歹毒的螞蟻在那里咬啊咬啊,啃啊啃,啃的她步伐凌亂,面色無常眼底卻是深深的擔憂。
左彥一定是傷得很重,不然他怎么會依靠一個女人來送他到這來,而她剛剛還以為,還以為......
她真是蠢,真是蠢!
這樣一想來,青城心底的螞蟻咬的更加歡快了,咯吱咯吱的。
身邊人一個接著一個走過去,卻沒一人是她要找的,,張張面孔如浮光掠影般滑過,換來的是滿心的失望和越演越烈的擔憂,恐懼。
左彥!左彥!你在哪??
等等,青城停下身來,既然左彥是在這一層停住,今天這里的大堂被李老爺子給全包下來,那些個客房什么的都被訂下來,留待眾人醉了,累了,或想做些什么的時候備用,那么左彥現(xiàn)在一定在那里。
電光火石間,青城靜下來,想透這一切,然后她轉身瘋狂的往大堂中跑去。
大堂中的人只感覺一道勁風夾雜著淡淡惑人心脾的異香,轉瞬即逝。
李老爺子正和一位高官驕傲自負的高談論闊,拿過侍員手扶盤中的一杯香檳神情大樂的緊拿著正要向那位高官碰上一杯,誰知香檳剛拿到手,一陣旋風猛然間沖過來,那帶起的勁風好巧不巧的撞到李老爺子的手中,砰的一聲,玻璃撞擊皮膚的聲音在大堂中掀起小小的聲震。
旋風過,人們在一霎間有一霎的驚詫,這大堂里居然刮起的驟風?
人們的驚訝未過又聽見一陣威嚇,只是這威嚇有點不成調,像極了那殺豬似的聲音,而那威嚇是被殺的豬發(fā)出的嘶聲嚎叫。
唰唰唰.....雪亮似的目光看向那聲音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