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清晰的車輪印，小楓三人從溫泉一直向山下追去，最后居然回到了從二環(huán)通往養(yǎng)老院的山頂?shù)牟砺房?，而車輪印消失的方向正是HA市，那個據(jù)說擁有幸存者基地的地方?？磥硇渌麄儜?yīng)該也想著要去基地吧。
小瑞快速進了小樹林，小楓帶著李珍站在路旁，一陣“嗒嗒嗒”聲后，拖拉機慢悠悠開到兩人面前，小瑞對著她招了招手，兩人躍上小車廂，一屁股坐在邊緣上。
“坐好了？”小瑞微微側(cè)了側(cè)頭，大聲問道。
“等等吧。”小楓暗嘆一口氣，看著下山的那條小路，無奈道。
“你就喜歡多管閑事?！毙∪鸹仡^，瞥了小楓一眼，淡淡說道。
“總不能浪費了那顆晶核吧，就當(dāng)捎他們一程，等到了安全點的地方再讓他們離開?！毙骺粗霈F(xiàn)在半坡的兩個身影，回答道。
果雪緊緊拉著趙云的手，一步一步艱難的往山下滑著走，她不知道以后該怎么辦，趙云果真如慕容楓說的一樣，變成了喪尸，可是她又感覺和一般的喪尸不同，趙云除了皮膚和眼睛與喪尸一模一樣，其他都和人類差不多，而且讓她高興的是，趙云居然還記得她，不，應(yīng)該說是依賴她。趙云雖然看到鮮血還是和其他喪尸一樣興奮，但是，卻對她言聽計從，這是好是壞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不能丟下他，可是，現(xiàn)在他們一人一喪尸的組合該怎么在世界上生活下去，她真是迷茫了。
所以，當(dāng)她看到停在路口拖拉機上的三人時，她也著實愣了一把，猶豫了三秒，扶著趙云就打算繞開三人離開。
“上車！”看著走近的果雪兩人，小楓面悶氣地說道。她真是生自己氣，想幫人吧，又覺得不甘心，不幫吧，又不忍，他奶奶的，這糾結(jié)的勁真是讓她煩躁！
“……”果雪牽著趙云，看了眼小楓的表情，詫異地沒有說話，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不上拉倒！”嗨，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小楓轉(zhuǎn)頭，對著小瑞喊道，“我們走！”
“等等！”果雪聽到小楓略帶怒氣的聲音，急忙伸手拉住車沿，開口道，“謝謝你們。”
“快點，我們還急著趕路！”小楓不耐煩的擺擺手。
果雪立刻拉著趙云上了車，自己還特意隔在幾人中間，雙手緊緊抓住趙云的手，生怕他一個控制不住向小楓撲去，可奇怪的是，觀察了一陣之后，趙云居然安分的如一只乖巧的貓咪，就連看都不看小楓一眼。真是件怪事！
……
當(dāng)?shù)谝豢|陽光越過地平線照射到小楓幾人身上時，幾人剛好到達了HA市收費站，三個紅色大字懸掛在收費站上方，異常醒目，只剩半截的攔桿倒在一旁，收費人員的崗位大門洞開，破碎的玻璃窗上染著大片發(fā)黑凝固的血跡。
“再往前一公里就是市區(qū)了，我和趙云就在這里下車吧?！惫┛粗?，說道。
“你是淮安人？”小楓詫異。
“嗯?！惫c點頭。
“那你應(yīng)該對這里很熟悉吧？”小楓想了想問道。
“我只對市區(qū)比較熟?！惫├蠈嵉幕卮鸬馈?p> “那你帶我們找到幸存者基地再走?！毙鞑蝗莘终f地說道。
“可是，他”果雪為難地看了趙云一眼，她倒是不怕去基地，就是害怕趙云一見到大量人類，她控制不了趙云，而且若是人類要殺他，她也沒自信能確保他的安全。
“沒事，我有辦法，只要你帶路就行，到了基地我負責(zé)讓你們安全離開?！毙黝D了頓，看著果雪繼續(xù)說道，“當(dāng)時你可是答應(yīng)我要幫我找到小樹他們的，怎么，反悔了？”
“……那好?！惫┆q豫著應(yīng)道。
說實話，小楓真是巴不得讓果雪他們下車，但是由于拖拉機和大巴車根本不在一個檔次，追趕了這么久，居然一點大巴車的影子都沒看到，現(xiàn)在連路面的車輪印也因為持續(xù)不斷的雪花，慢慢被覆蓋住，就連小樹他們的氣味也變的越來越淡。HA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找基地，還是有個熟悉路線的人比較好。
半個小時之后，小瑞把車停在一個岔路口，疑惑地回頭問道，“走哪條路？”
“左邊是去白云區(qū)，右邊是云巖區(qū)，要進市區(qū)就走右邊。”果雪聽到問話，回頭看了眼岔路，接口道。
“左邊?！毙鞅羌庖恍幔麛鄾Q定道。
“噢?！毙∪鸷敛华q豫轉(zhuǎn)彎，帶著拖拉機進了左邊的公路。
“……”果雪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沒有說出口。
HA市分為三區(qū)，白云區(qū)，云巖區(qū)，小河區(qū)，而云巖區(qū)是整個HA市最繁華的地帶，也就是市中心。
慕容楓不是要去基地嗎？怎么選了左邊，不管怎么說，HA市的基地也應(yīng)該建在云巖區(qū)才對。
“小樹他們走的是左邊。”小楓看著果雪的表情，淡淡解釋道。
“哦?！逼鋵嵐└雴枂栃魇窃趺粗赖?，不過看她一副不愿多聊的表情，自覺保持了緘默。
小楓心里真是有點煩躁，話說她自從變成藍眼喪尸以后，嗅覺是大有長進，不說方圓百里，方圓五十米范圍內(nèi)的氣味還是能夠聞的一清二楚。剛才的一嗅，她不僅聞到小樹他們的氣味，而且還聞到一股血腥味，很淡很淡，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血腥味并不是小樹或者老媽的，而是李靜。難道她受傷了？
拖拉機沿著荒郊的公路又行駛了近十分鐘，在繞過一座積雪覆蓋的光禿禿小山坡后，終于看到了零零散散的房屋，小楓轉(zhuǎn)身拍了拍小瑞的肩膀，提高嗓音道，“小瑞，停一停。”
“怎么了？”小瑞停下車，不解地問道。
“小樹他們應(yīng)該就在前面，剩下的路我們就走著去吧。?！毙骼钫湟贿呄萝囈贿呎f道。
“你這狗鼻子真是越來越靈了?！毙∪鹛萝囖揶淼?。
“干嘛，羨慕還是嫉妒？”小楓挑眉。
“我還是比較喜歡我這人鼻子?！毙∪鸬Φ馈?p> “滾！”小楓撇撇嘴，回頭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果雪兩人道，“好了，我們就在這分手吧，你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p> “那個……我們可以跟你們一起走？”果雪吞吐著問道。
“不”行字還沒出口，果雪立刻打斷了她的話，面色急切地說道，“你先聽我說，我真的沒辦法了，趙云現(xiàn)在是喪尸，而我又是個人類，我們不管是去哪兒都根本活不下去，我看你們一直帶著李珍，肯定是有辦法能治好她，我希望能跟著你們，拜托你也順帶治治趙云，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告訴任何人這個秘密的。如果你不放心，只要你治療的時候我就回避。還有報酬的問題，你盡管開口，是要食物還是其他什么，只要你說，我一定想辦法弄來，再不然，我可以給你們當(dāng)傭人，需要做什么事，你們也只管開口，我……算我求你了……”
“……我之所以帶著李珍，是因為我和她曾經(jīng)是朋友，我不能丟下她不管。至于能不能把她治好，說實話我自己也沒把握，也許她某一天就突然好了，也許一輩子都還是現(xiàn)在這樣。對她，我有責(zé)任也有義務(wù)，但是你們，我沒義務(wù)管，我也不想管。我當(dāng)初愿意幫你，是看你重情，但這不代表我就得花也許一輩子的時間幫你治療他，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情分，就見過一面，甚至說話都沒超過十句。而且，說句不該說的，你也許只是一時沖動才想帶著他，只要有他在，你既不能去幸存者基地，也不可能去喪尸群里生活，而他這樣子也不知道會持續(xù)到什么時候，如果他一直是現(xiàn)在這樣子，你能堅持多久？一個月？一年？你要是還沒做好準備，我勸你趁早把他扔了，這對你對他都好?！毙骺粗攀葟澭墓?，無聲嘆息，狠狠心冷冷說道。
“我不知道他以后會不會好，但是我可以肯定，只要我還活著我就不會把他拋棄。我求你，先試一試好不好，一年，哦不，就半年時間，如果他沒有任何起色，我們就離開，到時候我一定不會再為難你?！惫┢蚯蟮?。
“……三個月，不同意現(xiàn)在就離開！”小楓看著果雪真誠的表情，暗罵自己一句，回答道。該死的，她怎么又開始心軟了，她自己的事都還沒處理好，又攬上新麻煩！
“好，好，一言為定，謝謝你！”果雪會心一笑，又鞠了一躬。
小瑞站在一旁無奈搖頭，轉(zhuǎn)身邁開腳步向前走去。小楓就是太過心軟，在現(xiàn)在這樣的世界應(yīng)該算是最大的弱點吧。可是，也就因為這樣，他才會不離不棄地一直跟著她，不是嗎？
“你那什么表情，是不是又要說我多管閑事裝好人了？”小楓拉著李珍，幾步追上小瑞，郁悶地問道。
“我還以為你自己不知道呢?！毙∪鹕焓謳退魅ヮ^頂?shù)难┗?，淡笑道?p> “我怎么不知道，我又不是傻子，可是我也沒辦法啊，就是恨不下這個心。你說，一個人要是變得冷酷無情，對什么人都不相信，視生命如糞土，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直接當(dāng)喪尸了事?！毙靼T著嘴嘟囔道。
“你以為我們是什么？”小瑞意有所指地問道。
“不用你提醒，我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問題是我們受了那十幾年的文化教育，早就被洗腦了，那些自私自利的思想早就被洗的一干二凈，不對，也許還有那么一絲殘留，但是，主流思想根深蒂固，死都改不了了，除非換個腦袋?！毙髦钢缸约旱哪X袋道，喪氣道。
“呵呵……”小瑞笑著沒回話。他不是也因為這根深蒂固的思想管了閑事，救了身邊的女人嗎？
果雪拉著趙云的手緊了緊，聽著慕容楓兩人的對話，嘴角揚了揚。是啊，如果人連基本的人性都丟了，那還是一個人嗎，和只會吃人的喪尸有什么區(qū)別？自己當(dāng)初不是也為這點那么歇斯底里的鬧嗎，怎么鬧了一圈下來，她差點把這一點給忘了？
人性，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