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來送死的嗎?”帕雖然嚇得腿都抖了,但還是在那邊充大。他放下剛剛拎起來的姬糖的領(lǐng)口,他身下的人已經(jīng)不剩多少氣了。
“嗯……剛才感情用事,所以匆匆趕過來了?!F(xiàn)在理性又一次占據(jù)了我的全部,我不會救她。”嚴宏雙手抱胸,右眼瞟著廢墟后躺在河灘上的姬葡,見她不至于死,又回過頭來。
嚴宏雙手舉高,好好伸了一個懶腰:“不過,這可不代表你今天能活著回去?!缎切桥枷?》沒能取悅我的地方,你來補足吧!”
帕還沒有聽完這句話,不,應(yīng)該說最后一個字的聲音還沒有送入耳中,嚴宏身著灰色衛(wèi)衣的身影就閃到了他面前。又是沒有注意,在帕感到疼痛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陷進矮墻中了。
他有一瞬間想要逃跑,但是,面對這樣一個開了掛一樣的存在,自己怎么可能跑得掉?唯有背水一戰(zhàn),才能現(xiàn)出生機!
熾熱的焰流自雙手中噴射出來,化為兩道焰龍,咆哮著噬向嚴宏。對面小小的少年立刻就燃起了火焰。
不,不對,火焰不是帕帶來的,而是嚴宏自己身上燃起的。那熊熊烈火將焰龍完全吞噬,又向自己席卷而來。
如何羞辱一個人?在他最擅長的方面和他過招,然后將他完全挫敗。
名貴的斗篷被燒得焦黑,還好自己火抗高,要不然真的殞命當場。帕真的一點戰(zhàn)意都沒有了:他甚至幻想能求得一個好一點的死法。
然而,一個大魔法師是不可能輕易放棄的。自己還有最后的底牌!只見他雙臂張開,火焰在周身呼之欲出,四面的一切都變得血紅。在遙遙遠處,鳳凰平展翅翼,朝這邊卷來。
嚴宏站在動都不能動的帕旁邊,陪他欣賞這樣瑰麗的奇景:“就你這等級的幻術(shù)也想搞定我?再不解除,你可要被你自己的術(shù)燒死了哦?!?p> 他趕忙將術(shù)解除,從地上搖搖晃晃站起來。眼前的嚴宏雖然一點動作都沒有,卻給人一種上刑場的感覺——自己什么都做不到,生命完全被捏在他人手中。
帕現(xiàn)在真希望自己在做一場夢。夢醒了,就算這次沒有能襲擊成功,自己的生命也不受威脅。然而,柏油路,月光,晚風,一切都是如此真實。他腿上的鎖鏈就像是把他枷在現(xiàn)實中一樣。
“你……你真的只是一個外交官嗎?”帕不敢相信。本來四市和會就沒有多少城主參加,墨御雖說是城主,但真正的政治力量掌握在蔚藍市行政官手中,她頂多也算是招牌而已。
安全市的市長是卉,仙都市也有自己的市長。帕剛剛開展襲擊的時候,還為嚴宏和嚴仙的稚嫩而暗笑。
“您可以想象一個全知全能的神?!眹篮険u搖手臂。
“全知全能嗎?!”
“聽我把話說完!”嚴宏急了,但他又覺得和一個將死之人沒什么好說的,“想象完之后,把它比作一個砂礫。然后再想象一整個星球,那個星球就是我?!?p> 帕已經(jīng)引頸就戮了,他心里想的只有下次轉(zhuǎn)世的時候,不要再遇上嚴宏。
“你還妄想轉(zhuǎn)世?你轉(zhuǎn)世之后也不是個好人!”嚴宏笑了笑,“我最近了解到一種思想,叫做唯物主義。說是世間萬物都由物質(zhì)組成,生存滅亡不以人的思想為轉(zhuǎn)移。據(jù)說三次元的世界就是這樣的。然而,我們所處的世界不僅有靈魂有魔法,還有神。這不只是只由物質(zhì)組成的世界吧?!?p> 帕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只是稽首。他希望能給自己一個痛快。
“但是,我很想知道,如果我們這里也像三次元一樣,人死之后絕對不會有靈魂會怎么樣?”
帕現(xiàn)在全聽懂了,他在不住地顫抖,然而他的存亡不以他自己的意志為轉(zhuǎn)移。只見一團白色的東西被生生從他天靈蓋里拔出來,嚴宏的右手一捏,直接碎了。而帕·凡就像生命被抽干了一樣,側(cè)身倒在地上。
嚴宏三兩下跳上廢墟,就像匯報戰(zhàn)果一樣對姬糖說道:“怎么樣?那個混蛋已經(jīng)連鬼都做不成,再也不能轉(zhuǎn)世了。”
姬糖雙眼看都看不見了,她只是聽出這是嚴宏的聲音:“我聽說安全市真正的領(lǐng)導(dǎo)層是【黑白灰】,像你這樣又和善卻又無情的,應(yīng)該就是那個【灰】吧?!?p> 他的目光由柔和變?yōu)榱鑵?,但很快又放下了——跟個快死的人計較什么呢!
“你會把我復(fù)活嗎?以你的能力,這是小事一樁吧……”
“您覺得我會嗎?”
“算了吧……我活了二十四歲,生在蘭諾家,該玩的該看的也都玩過看過了。這樣,未嘗不是一個好結(jié)局啊?!?p> 以嚴宏的能力,不僅能知道姬糖什么時候死,而且可以精確到秒。
“你有什么遺言嗎?你的生命還剩四分五十二秒,五十一秒?!?p> 姬糖竟然笑了,一笑就噴出來一口血:“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啊。啊呀……那個時候你還在廢廠里面做實驗,一點都想不到你會成為安全市的核心——都十年了,你就不能成熟一點嗎?”
“我覺得你才應(yīng)該成熟一點。都十年了,那種事還記得?!彼驹诩堑念^邊,直接和她說話,“哦對了,因為你剛才這一笑,還剩三分零七秒了?!?p> 姬糖終于知道自己時間緊迫了,得說點要緊話才行!她用盡最后一點力氣拉拉嚴宏的褲管:“我要上火車的時候,你為什么不攔我?”
“因為你是蘭諾城將來的城主,我不能攔你。”
“我在和你一起躲雨的時候不是很可疑嗎?當時為什么不好奇我是從哪里來的?”
嚴宏就這樣站著,很久都沒有回答。
姬糖自知失言,趕忙扯開話題:“我妹妹可為將而不可為帥,蘭諾城交給她……請幫幫她。這就是我,姬糖·蘭諾的遺言。”
言訖而卒。
夜色還是濃黑,嚴宏把剛才戰(zhàn)斗時攪起的,落在她身上的瓦礫掃掉。
終于做了回答:“因為十年前,逃出來的你不是城主的女兒,我也不是安全市高層。我們,都還自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