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人之常情
“師父,你已經(jīng)發(fā)呆發(fā)了一晚上了!師父!”端木真愛拿手在容雪琳面前晃晃。
已是清晨,朝陽慢慢爬上山崗。容雪琳還縮在床邊,一整晚沒有動,沒有睡覺。她甚至還有點(diǎn)想繼續(xù)發(fā)呆下去。
“你說……我怎么辦呢?”容雪琳抬起頭來,淚痕在臉上清晰可見。
“我倒希望我媽和你媽對調(diào)一下。就算我媽變成你媽,也不愿意看到師父你這樣傷心?!彼谌菅┝张赃?,“不過我媽在把我送出家門的時候說過,要敢于卸下親人的拖累,找到自己的自由。我覺得師父你也該放下了?!?p> “不行……即使她再怎么不好,我也不能違抗她。她畢竟是我媽。就算要罵,也不能讓她知道?!?p> “那……那師父您就罵吧。她不是揭您的短嗎,不是說您是(和諧)嗎?罵吧,我媽說罵一個混蛋,心里就會好一點(diǎn)。”
太陽基本上完全升起來了。別墅的窗外有鳥聲啁啾,清泉泠泠。于此時此刻此地的靜謐相對,是此時此刻彼地的吵鬧。
“那里面的犯罪分子!我命令你們,趕快放下人質(zhì)投降!我們不會給你們錢的!”嚴(yán)琴拿個大喇叭在喊。
一旁的居民全部被疏散了。事情是這樣的,今早,一伙強(qiáng)人看見從市郊來的容絮芬,就推測這有可能是容雪琳的親戚,直接把她劫了過來。那為首的用拳頭一晃,容絮芬全部都招了。她還按照命令自己把自己綁好,被槍頂著走到廢樓的樓板處。
樓下黑壓壓的圍了一幫干員,公車把所有出口全堵上。為首的那個端坐中央,招了兩個小弟,一個拿槍頂著容絮芬,一個拿著手機(jī)準(zhǔn)備要容雪琳的號碼。
“狙擊手準(zhǔn)備好了沒有?”嚴(yán)琴焦急地問身邊的人。
“不行,他們的所有盲點(diǎn)都不方便架槍!”
嚴(yán)琴罵了一聲娘,繼續(xù)拿喇叭喊:“不要幻想了!容雪琳沒錢給你們!”
收到的回答卻是:“那棟別墅兩千三百萬吶!怎么沒錢。”
嚴(yán)琴清清嗓子,繼續(xù)拖延時間:“我是說,容雪琳不可能把錢給你們!你真以為她媽對她那么重要嗎?”
“放屁!誰的媽不重要!我還得籌錢給我媽買藥吶!”
“你媽對你做什么了?”
上面的歹徒似乎被打動了,說:“我媽,在我小時候,每天晚上都,給我讀故事聽?!?p> “那按你的說法,容雪琳的媽不重要嗎?”
“我媽說——要想保護(hù)自己愛的人有時就要犧牲別人愛的人!”
嚴(yán)琴往地下啐了一口,不耐煩地叫身隨的人拿來涼茶,灌了一口,又扯起大喇叭。
“容絮芬不是你說的那樣——她做了太多過分的事情!容雪琳不可能來贖她的!我建議你們趕快棄暗投明,這樣我們還可以給你媽買藥!”
那個拿槍頂容絮芬的小弟立馬轉(zhuǎn)身要走,為首的攔住,把他的手槍劈手奪過來。趁他不備一槍撂倒小弟,又頂住容絮芬的太陽穴。
“我靠,他們真敢干啊……為了保證人質(zhì)安全,給容雪琳打電話。就說她媽已經(jīng)被人劫了!”
就在這場鬧劇的同時,別墅在上午陽光的照耀下繼續(xù)煥發(fā)生機(jī)。溪水清澈透亮,苔蘚的露水早已被日光吹干。剛抽芽的綠樹初顯新苞,泥土煥發(fā)出早春的氣息。
容雪琳重新?lián)Q上了短裙皮鞋,在房里細(xì)細(xì)地擰著傀儡的螺絲??梢缘靡?,容雪琳在罵完她媽之后精神狀態(tài)好多了。
“所以說嘛,師父,我媽說的基本都是對的?!倍四菊鎼廴玑屩刎?fù)地坐回到懶人沙發(fā)上,這一場風(fēng)波總算是過去了,“以后不要想她了,好好過日子吧?!?p> 容雪琳雖然有些顧慮,自然也要回到自己的軌道上來了。有一個微型桁架,容雪琳還要給它上油來著。
突然,就像早上的鬧鐘似的,擱置在桌角的電話突然響了。容雪琳懶懶地去接電話,突然她的瞳孔一下子縮小。
“什么?我媽被綁了?是,是!我馬上去!”容雪琳直接往門外奔。
“停一下,師父!防人之心不可無!”端木真愛趕快把容雪琳拉住,隨即撩起裙擺,從裙底扯出一具傀儡來。
這具傀儡沒有涂裝,沒有武器,外包裝不是人改也不是一體成型,竟然還是鉚接式的。攻擊也只是多幾個手,手中拿著各種工具而已。不再有更多了。
這是容雪琳用殘缺的雙手學(xué)習(xí)傀儡術(shù)時,造出的第一具傀儡?,F(xiàn)在它又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工作傀儡”。
端木真愛把收放器一個一個套在容雪琳的手指上:“師父,你有多長時間沒有造過新的傀儡啦?”
對峙還在進(jìn)行著,嚴(yán)琴的喇叭也喊個不停。最后甚至是劫匪那邊先喊話。
“你們到底想不想救她!”
“想!快放人!”
“給我們兩個億!”
“可以考慮!容雪琳已經(jīng)在過來了!”
“你們兩個小時前就已經(jīng)這么說了!再不來要撕票了!”
“來了來了!”
果然,在道路盡頭,匆匆趕來一個身影,她長著一頭卷發(fā),雙眼有神,雙腿修長,這么一個美人胚子正是容雪琳。
“怎……怎么樣?”她問道。
“你還真來??!我以為你不會來呢!”嚴(yán)琴吃了一驚,這容絮芬對她那么不好,為什么她還要來救。
“我得救我媽!”
“她?這樣一個人?”
“即使我媽再墮落再不堪,即使她要?dú)⒘宋?。”容雪琳義正辭嚴(yán)地答道,“她,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是一個天使!也許你們可能不理解,但對我來說,這就是人之常情!”她的短裙掠過春風(fēng)。嚴(yán)琴從飄起的角度就可以知道——里面沒有墊儲存卷軸,也就是說,容雪琳幾乎沒有自保能力。
她義無反顧地向廢樓走去,好像走過了她離家出走的這六年。
容雪琳心里在想什么呢?誰都不知道。所有的干員都以為容雪琳墊了儲存卷軸,都準(zhǔn)備看到歹徒絕望的樣子。只有嚴(yán)琴,在為她提心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