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但聞擂鼓響，不覺弓箭聲
黃縣武科舉考試，李縣主按冊籍一個個點名叫上來，挨次比箭。
一時間，較場之中，嗤嗤的箭聲和噔噔的弓聲不斷。
大酒蓬內(nèi)，只剩下周侗與岳飛在靜坐，閉目養(yǎng)神。其余人等早已走出帳篷看熱鬧。
岳飛內(nèi)側(cè)著耳朵，聽著那些武童們的箭聲，不覺微微含笑。
周侗故意問道：“飛兒有什么好笑的？”
岳飛回答：“老師你聽聽，那些考生們射箭時，但只聽得弓聲箭響夾雜著鼓聲，全無半點節(jié)奏，豈不好笑么？”
各位看官，戰(zhàn)場射箭不同于平時打獵游戲，最講究節(jié)奏，所謂的“箭隨鼓聲“和“棒槌落，弩箭出”。射箭追求節(jié)奏的好處一是方便管理調(diào)度，以最大的效率射殺敵人；二是用鼓聲把弓箭聲掩蓋住，讓敵人聽不清楚，防不勝防。
那李縣主觀看了很長時間，中意的甚少?？纯袋c到麒麟村，大聲叫道：“岳飛！”
叫了數(shù)聲，全無人答應(yīng)。
又叫：“湯懷！”湯懷應(yīng)聲道：“有！”
又叫張顯、王貴、牛皋三人，三個都應(yīng)到。
四人一齊走上前來。
王善人，張員外和湯員外在場下看得緊張，眼睛都不眨一下。恨不得縣主當(dāng)即宣布自己的兒子被選上，好上京應(yīng)試。唉！可憐天下父母心。
李縣主看得這四位考生的氣質(zhì)與穿戴比眾不同，精神為之一震。心想好苗子終于來了。
行禮已畢。縣主問道：“還有一名考生岳飛，為何不到？”
湯懷回稟道：“他在后邊就來?！?p> 李縣主道：“那就先考你們弓箭吧?！?p> 湯懷稟說：“請求老爺吩咐，把箭垛擺遠(yuǎn)些?！?p> 李縣主覺得奇怪，說道：“已經(jīng)六十步了，為什么還要再遠(yuǎn)？”
湯懷答道：“距離太近，顯示不出真功夫?！?p> 李縣主心中一喜，遂吩咐衙差將箭垛擺八十步上。
張顯又上來稟道：“求老爺還要遠(yuǎn)些。”
縣主又吩咐：“擺整一百步遠(yuǎn)。”
王貴大聲叫道：“求大人再遠(yuǎn)些。”
縣主不覺好笑起來，心想這幫小子真會顯擺。便說道：“既然如此，擺一百二十步罷！”衙差答應(yīng)，下去擺好箭垛。
牛皋立著頭把，湯懷立了二把，張顯是第三把，王貴是第四把。
牛皋、湯懷，張顯、王貴四人一齊出列，站在線上，一齊抽箭在手，張弓搭箭，向目標(biāo)箭垛齊射。
一百二十步，比原來考試規(guī)定的六十步足足遠(yuǎn)了一倍。再加上這四人著裝一樣，外形威武，動作有力，整齊劃一。更厲害的是，只要較場鼓聲一響，便是四支箭連成一排射出。隨著鼓聲的加密，一排排箭接連射出，跟剛才的雜亂無章的箭法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鼓聲接連響了十八下方才停下。十八排箭連珠射出。最重要的是，每支箭都射中箭垛，一支都沒有落空
外行看熱鬧，見到如此精彩的表演，較場內(nèi)眾人齊聲叫采，連那李縣主都看得呆了。
在大酒蓬內(nèi)，這次輪到周侗笑咪咪對著岳飛說道：“牛皋他們四人射箭，但聞擂鼓響，不聽見弓箭的聲音，看來你也并沒有藏私哦?！?p> 岳飛答道：“老師，我視他們?nèi)缧值苁肿悖趺磿厮侥?。再說，我也希望我的至誠之道能更進(jìn)一步?！?p> 周侗笑著問：“那你現(xiàn)在有什么感應(yīng)？”
岳飛答道：“心里像有一塊大石頭壓著，非常不舒服?！?p> 周侗頓時驚覺起來，但卻無從著手，只有暗自小心。
這邊廂，牛皋等四人射完箭，同上演武廳來復(fù)命。
李縣主發(fā)現(xiàn)了四個好苗子，非常高興，便問：“你們四人的弓箭，是何人傳授？”
王貴答道：“是大哥。”
李縣主問道：“大哥是何人？”
王貴又答道：“是師父?！?p> 李縣主哈哈大笑：“你武藝雖高，肚子里卻是不通。是那個師父？姓甚名誰？”
湯懷忙上前稟道：“我們是師兄代師傳藝。師兄是本地人，姓岳名飛，字鵬舉。老師是關(guān)西人，姓周名侗。是京師御拳館天字號教頭?！?p> 李縣主心里一動，說道：“原來令業(yè)師就是周老先生，他是本縣的前輩，久不相會，如今卻在那里？”
湯懷道：“現(xiàn)在下邊的大酒篷內(nèi)?！?p> 李縣主聽了，隨即連同師爺與牛皋等四人來請周侗相見。另外委任衙官看其余眾人比箭。
那李縣主見得周侗，納頭便拜。其余眾人都不敢站，也跪了下來。
周侗連忙扶起縣主，說道：“大人為何如此？”
李縣主對周侗說：“我本是種師道大人的書童李春，在京師曾跟隨種大人拜訪周先生，對先生一直仰慕有加......”
暫且不說李縣主如何與周侗敘舊。一幫人等鏃擁著周侗上得演武廳，李縣主非要讓周侗上座不可，周侗也只好遂其意，其他人分列站好。
李縣主看見周侗身后站著一位身材魁梧的年輕人，長得寬額方臉，濃眉大眼，身穿烏金盔甲，手提丈八長槍，不怒自威。便連忙問道“周先生，這位是？”
周侗答到：“他是我的關(guān)門養(yǎng)老弟子，名喚岳飛。不如請大人看看他的弓箭如何？”
各位看官，周侗一開始不讓岳飛上，便是想讓牛皋四人也出出風(fēng)頭，好入圍上京。之后再單獨讓岳飛出手，鎮(zhèn)壓全場。如今見縣主是熟人，便叫岳飛一試身手。
李縣主說道：“天下第一手的徒弟，哪里輪到我來考試？不用測試了，直接頭名?！?p> 周侗說道：“大人，這是為國家選取英才，是要從公辦理。況且也要使大家心服口服，豈可草草作情么?！?p> 李縣主道：“既如此，叫衙差將箭垛放回原位。”
岳飛上前一拱手，稟道：“大人，不要往前移，要再往后搬。”
李春道：“既如此，叫衙差將箭垛往后再般二十步吧?！?p> 周通一搖頭，說道：“小徒年紀(jì)雖輕，卻開得硬弓，至少要射到二百四十步?！?p> 岳飛不等周侗說完，插口道：“還請大人搬至三百五十步遠(yuǎn)吧。”
周侗愕然，心想：“這神臂弓拉滿弦也就只能射出三百步遠(yuǎn)，我讓放二百四十步已經(jīng)差不多了，如今竟然要放三百五十步？這岳飛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
李春口里稱贊，心里確是不信。見岳飛堅持，也不好拂其意，便吩咐衙差把箭垛擺列至三百五十步。
全場見此狀況，一片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