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石臺上,那根木架上突兀地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雕像,灰白色的材質(zhì)在夜色中似乎散發(fā)著神秘的光輝。
在它的下首,跪著一個皮膚黝黑,充滿褶皺的嬰兒。
那嬰兒正在好奇地四處爬動,追隨著雕像上伸出來的一根巨大的觸須。
淡金色長發(fā)的女子同樣虔誠地跪在石臺上,酒紅色的連衣裙有點點血漬氤氳,形成一片深一片淺的怪異顏色。
她一臉慈愛地看著嬰兒,嘴里喃喃自語。
“求生欲……食欲……色欲……至高無上的主啊,希望您能夠滿意這個軀殼……”
她沒有回頭去看那巨大的火光,臉上一片平靜,似乎已經(jīng)十拿九穩(wěn)。
石臺下方,突然出現(xiàn)了少許的雜聲。
雕像上的巨大眼球轉(zhuǎn)了轉(zhuǎn),對準了一個方向,眼球中心的手臂輕輕蠕動著。
女子皺眉,起身回望,她的眼睛倏然睜大,仿佛看到了此生最不可思議的一幕!
翻滾的火焰上空,憑空站立著一個小小的人影。
昏暗的黑霧中,那人影看的并不真切,只能隱約看到他凌亂的碎發(fā)正在隨風(fēng)飄揚。
“不……怎么可能?!”女子狂亂地叫著,她伸手將自己的頭發(fā)連著頭皮一起拽掉,露出濕濡的血肉,少頃,順滑的短發(fā)從頭頂長出,重新覆蓋住了她光禿禿的頭顱。
她帶上了金絲眼鏡,眼神中流露出兇光,定定地看著那個人影。
正待邁開腳步時,一根觸須卷住了她的腰肢,將她固定在了石臺上。
瘋狂的囈語聲順著這個觸須傳遞到了她的腦海中,刺激的她幾欲發(fā)狂,在癲狂的痛苦中,她明白了主的意思。
不要去,還沒到……最后的時間!
……
……
秦非的外套被燒破了幾個洞,頭發(fā)上也隱隱傳來焦糊的味道。
他的身體伴隨著狂涌的氣浪在空中微微搖擺。
感知系的能力無法實現(xiàn)凌空站立,但是如果借助某些外力,可以達到類似的效果。
他現(xiàn)在就是在借助爆炸翻涌的氣浪躲開了致命的爆炸傷害。
如果只開啟6%的基因鎖,絕對不可能躲過這樣近距離的爆炸襲擊,但是當(dāng)基因鎖開啟到17%,秦非對自己身體的掌控程度已經(jīng)到了一個十分恐怖的程度。
他的身體順應(yīng)著爆炸的力度向后退去,輕巧的翻身之后,穩(wěn)穩(wěn)落在地上。
除了損失一件衣服外,毫發(fā)無傷。
秦非沒有回頭看那接連不斷的巨大爆炸,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重新走入了那幽暗的小巷里。
里面還有一只黑兔子……嗯……也許還有別的什么。
吸收了那女孩死亡之后留下的能量,秦非感覺自己現(xiàn)在就算不強制身體里的鎖鏈,能開啟的基因鎖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達到了7%的程度。
但是……還不夠!
他還需要更多的食物!
這小巷里,處處都充滿了誘人的氣味,讓他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微笑。
狩獵,才剛剛開始!
……
……
那巨大而明亮的火光將整個陳旗鎮(zhèn)的上空映亮,即使隔著層層迷霧,也能看到那絢麗的顏色。
白黎的臉色變得蒼白,火紅的眼睛里仿佛有火焰在跳動。
車上漸漸安靜了下來,就連一向嘰嘰喳喳的肖遠都沒有說話的欲望。
奈斯不安地甩著尾巴,黑色的貓尾掃到了羅柏的胳膊。
羅柏輕輕動了動,聲音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坐好了,我要加速了?!?p> 陸明則一臉訝然。
這破車還能再加速?
剛剛他就想說了,為什么不能每人一輛摩托,這樣反而比這輛快要散架的車要快一點。
羅柏按下了車上一個紅色的按鈕。
車位處兩個巨大的火焰噴筒探出頭,狂暴的氣流涌出,推動著這小小的車子,像是離弦的箭一樣竄了出去。
奈斯被慣性甩的向后飛去,整個貓頭沒入了白黎的胸前,并且沒有拔出來的意思。
陸明則更是感覺車子在瘋狂的顫動,屁股下面越來越燙……
肖遠像是被突然按開了什么開關(guān)一樣,搖開車窗,向著遠方瘋狂大喊:“秦非!我們來救你了!!”
墨鏡后面,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一抹晶瑩閃過。
那樣大的爆炸,如果秦非在里面,怎么可能生還?!
但,沒有親眼看到,每個人心中都還燃著微弱的希望。
到了現(xiàn)在的地步,雙方已經(jīng)撕破了臉皮。
晨光公司一直都和互助會有來往,甚至暗中資助他們的神降儀式,在第一次派出朱明慧抓捕秦非失敗后,又將那嬰兒藏在小楊體內(nèi),試圖殺掉秦非。
現(xiàn)在,又借李主任之手,假意招攬秦非,目的就是將他騙去陳旗鎮(zhèn),完成最后的儀式!
羅柏腦海中想著這些,臉上露出了深深的懊惱之色。
這次是他的失誤!
本來以為是互助會的又一次試探,所以想著讓秦非去釣魚,好揪出幾個大的。
結(jié)果反而讓秦非陷入了如今的險境里!
如果這次秦非死了……
羅柏不敢想下去,他的胸口砰砰跳著,臉上浮現(xiàn)出不正常的潮紅色,皮膚下的血管在飛快的蠕動。
藏在帽檐下的眼睛逐漸染上了血色。
這是……失控的前兆。
滋——滋——
就在這時,聯(lián)絡(luò)器突然響了兩聲,打斷了羅柏的思緒。
破天荒的,他沒有再在意體面與否,一只手從兜里掏出那個丑陋的聯(lián)絡(luò)器,戴在了耳朵上。
小絲的聲音仍舊甜美軟糯,卻帶著一種決絕:“羅柏,我在你后備箱里放了種子,等下記得用?!?p> “如果……你沒有回來的話?!彼f著,輕輕頓了一下:“我會去找你的哦?!?p> “無論你在哪?!?p> 羅柏臉上的紅色漸漸褪去,眼睛里的血色也漸漸消失。
他有些無奈,輕聲說道:“小絲,你和我不一樣,你要好好活著,不要鬧?!?p> “我沒有鬧?!毙〗z的聲音也很認真:“從一開始你就應(yīng)該知道的?!?p> 羅柏沒有再回答,像是不知道說什么好。
一片寂靜的頻道里,突然響起一個有些無奈的聲音:“喂,隊長,你們能不能等會再發(fā)狗糧?我還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