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英收拾自己和家人尸體的速度很快，處理的差不多之后，她在鏈條的控制下，自己走到了墻角的一堆碎肉旁邊，安靜地坐了下去。
然后雙手交疊放于小腹前，看起來很有禮貌。
白黎等羅柏將羽毛筆收起，打了個響指。
火焰從她指尖席卷而下，屋子里殘留的血跡、墻角處大塊的尸體，瞬間燃燒起來。
熊熊的火焰看起來聲勢浩大，身處其中卻感覺不到絲毫灼熱，而且，除了血跡和尸塊，那火焰仿佛對屋里的其他家具視而不見。
秦非悄悄伸手觸碰了一下火焰。
火舌擺動，像是有風撫過指尖，含著一種純凈的力量。
“考慮的怎么樣？”羅柏像是對這滿屋子的火焰習以為常，仍舊掛著笑容。
秦非點頭：“待遇方面，我沒什么問題，但我想知道一下，這些都是怎么回事？”
他指了指火焰，以及乖巧坐著被燒的劉英。
“唔…那我簡單介紹一下。”
“你平常應該也有看到一些新聞?！绷_柏像是不意外他的問題，慢條斯理地回答道：“比如，近一點的，內城區(qū)第九醫(yī)院停尸房鬧鬼?！?p> “東寧大學女宿舍集體上吊…”
這些都是最近半年傳的風風火火的案子，每一個都有不合理之處。
有些抓到了兇手，有些至今也沒破案，在網(wǎng)上熱度很高。
秦非點點頭。
“其實，研究院早就推測，現(xiàn)在籠罩全球的霧霾，并不單單是生態(tài)污染，更像是一種……精神瘟疫。”
“身處其中的人，會變得煩躁不安，欲望被無限放大，戰(zhàn)勝理智，當這種情緒達到閾值，再稍加一個刺激，人就會自殺，或者變成怪物攻擊別人?！?p> 秦非忍不住問道：“那研究院為什么不公布這件事？”
全球性的瘟疫，無論怎么樣也應該公布出來，最起碼能讓大家有個防范。
羅柏意味深長道：“這個問題……只有研究院知道。”
“總之，大部分人對這種瘟疫是有一定抵抗能力的，但也有一部分人，會被污染，變成怪物，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p> “有些甚至能二次污染其他人，造成大范圍的污染事件。”
“一開始，這些怪物大多數(shù)分布在城外村落和鄉(xiāng)鎮(zhèn)?！?p> “當年死了很多很多的人，人口銳減之后，霧霾造成的精神污染事件稍微緩解了一些，但現(xiàn)在，幾十年的遷移之后，絕大部分人都選擇了定居城市……所以，城里也開始出現(xiàn)很多怪物。”
他指了指劉英：“這種是食欲引起的異變，污染程度很弱，算是比較低階的那種?！?p> “我能說的大概只有這些，等你入職之后，信息部的人會進行相關的入職培訓?！?p> 秦非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聽了這些事情，心情莫名的有些壓抑。
“我沒什么問題了?！?p> ……
“那么我們就例行公事，問幾個小問題？”
羅柏微笑著看向秦非，等著他的回答。
這是在問他到底接不接受這個工作了。
從羅柏的話以及自己的經(jīng)歷來看，秦非可以很明顯的判斷出工作的危險性…
但，他們給的真的挺多…
秦非思索了兩秒鐘，做了決定：“你問。”
他微微坐直了身體，神情認真。
既然決定要跳槽，那面對新的工作，就要認真對待。
這是優(yōu)秀打工人的素養(yǎng)。
看著秦非臉上認真的神色，羅柏滿意地點了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個小本子，拿著羽毛筆開始記錄。
“膽子大嗎？”
秦非怔了一下，扭頭看了看正坐在火堆里被燒的滋滋冒油的劉英。
“……還行?！?p> “有沒有什么愛好？信仰？”
秦非想了一會，委婉地答道：“錢。”
“……身體健康嗎？”
“挺健康的……”他說著，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紋身可以嗎？”
羅柏停下了手中的筆，抬頭看他：“你有紋身？”
“脖子上有一個?！鼻胤俏⑽⑥D過頭，露出自己的后脖頸。
上面紋著筆觸粗糙的幾個數(shù)字：048。
黑色的字體，筆劃凌亂粗糙，邊緣有些模糊，顏料微微暈開，泛出一種青黑色。
這紋身秦非也不知道哪里來的，總之從他記事起就一直存在，聽爺爺說，是小時候收容所怕孩子丟了，給每個小孩都紋了一個。
羅柏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盯著那幾個數(shù)字看了看，然后扯起嘴角，笑道：“這個沒問題，放心吧?！?p> 他像是不打算再問了，合上了本子收好，又看著秦非簽好了合同，這才笑瞇瞇地伸手：“我沒有什么問題了，歡迎加入紅柏樹小隊，你有三天的時間可以處理私事，順便適應一下自己的能力，三天后來報道，我們會有一個能力檢測?！?p> “這是聯(lián)絡器，接入了隊內的公眾頻道，你可以提前和同事們聊聊天，有什么需要幫助的也可以說，大家都很熱心?！?p> 一個小小的耳機模樣的東西被遞了過來。
“那……謝謝隊長，以后就麻煩你了。”秦非笑著客套了一句。
“應該的，大家以后都是同事?！绷_柏也迅速掛上了職業(yè)的笑容。
屋子里似乎一下子就充滿了親切友好的空氣。
……
……
笑過之后，氣氛重新變得有些尷尬。
白黎在他們談話的時候，已經(jīng)把整個房間都燒了一遍，甚至跑去秦非的房間，把里面殘留的血跡都燒的干干凈凈。
再次回到405房間的時候，就見羅柏和秦非兩個人坐在沙發(fā)上，相顧無言。
她有些奇怪地問羅柏：“談完了？這里沒什么事，可以走了?！?p> 羅柏似乎猛然從沉思中驚醒，臉上馬上掛起了有些程序化的微笑。
“嗯，我們先走吧?！彼酒鹕?，收好秦非簽好字的合同，戴上了禮帽。
秦非也從沙發(fā)上站起來，送他們出門。
路過玄關的時候，羅柏掃了一眼上面擺著的一個全家福。
小小的木質相框里，一家四口簇擁在一起，笑的很開心。
胖胖的中年女人面容和藹，瘦弱的男人眼神溫和，披著頭發(fā)的少女笑出了兩個小小的酒窩。
在女孩懷里，還抱著一個紅色的襁褓，里面的小嬰兒正看著鏡頭的方向。
他的頭十分大，幾乎和女孩差不多，黝黑的皮膚上充滿了褶皺，令人十分不適。
“真是可惜啊，原本很溫馨的家庭?！?p> 羅柏的神色沒有什么變化。
霧霾出現(xiàn)后，畸形的嬰兒數(shù)不勝數(shù)，比這更可怕的外觀也不是沒有出現(xiàn)過。
白黎的目光也順著望過去，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
“可是我剛剛，只燒了三個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