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
方執(zhí)站在一棟大廈頂端,向下眺望。
無盡的霧氣遮天蔽日,霧氣之中光線越來越暗,明明外面還是陽光普照的白天,里面卻完全是一片陰青色。
哪怕以方執(zhí)覺醒者的目力,也很難看的很遠。
更難受的是,青灰霧氣一直在從每個毛孔中向內滲透,刺骨的陰冷與寒意,夾雜著淡淡的惡意,縈繞在他身旁。
仿佛這些霧氣是有生命一般,而覺醒者的能量就像黑暗中的光點,刺激著霧氣源源不斷涌來。
不適應,但殺傷力還不算強,盡管體內能量在一點一點被消磨,但還能堅持一陣。
他要做的,就是立刻前往城北商廈,任顯與任舟所在地,確認情況。
眼下的環(huán)境,在路上開車已經不是好選項,稍不注意就會撞到突然出現的建筑,反倒不如雙腿靈活快捷。
在樓頂,視野與方向感也比地面上好很多,憑借覺醒者的體質,方執(zhí)不停在樓頂間奔跑跳躍,向著城北快速前進。
途中只要看到地上有人,便會落在地面,指一個方向,讓他們盡快離開。
至于聽不聽,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他沒有多少時間可耽誤。
“希望我沒有猜錯吧……”
從一棟樓頂跳躍到另一棟,方執(zhí)喘了口氣,心中暗道。
從樓頂望去,在一片死寂之中,整個城市也隨之褪色,鮮艷不再,周圍一片幽暗陰沉。
望向城北方向,他能夠感覺到,越接近目的地,周圍的青灰霧氣愈加濃郁,終點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事物正在等待著他,令他一陣心悸。
奔跑之中,方執(zhí)的腦海中閃過醫(yī)院里,那個熱心腸的病弱青年的身影。
“任顯究竟在搞什么東西……任舟又與整件事有何關系……”
喃喃自語中,他與目的地越來越近。
……
……
濃郁的霧氣似乎連周圍的空氣都粘滯住,熱流再次流轉全身,抵擋住青色霧氣的侵蝕。
經過不知多久的奔波,方執(zhí)終于來到城北商廈樓頂。
向下望去,不遠處一棟帶著小院的獨立私宅中,正散發(fā)著濃濃的,幽青色的光芒。
看到幽光的一瞬間,方執(zhí)渾身汗毛全都樹立起來,仿佛無數根細針正在刺著他沒一個毛孔。
毛骨悚然!
這是他的第一反應。
眼前的東西不知是什么,令他本能地從心底感到一陣恐懼,但同時他也因此確認,整個事件的罪魁禍首,就在這個小院之內。
鋼牙緊咬,方執(zhí)向著小院方向一躍而下。
……
突破重重濃霧封鎖,方執(zhí)重重落地,來到小院。
眼前出現的一幕,讓他為之啞然。
一個國字臉中年男人站在小院正中,正抬頭望著什么,目光中充滿希冀。
中年男人的樣貌,與警衛(wèi)廳中的照片漸漸重合。
正是任顯。
順著他的目光向上看去,一個面色蒼白的青年正懸浮在半空,渾身被青黑色的煙霧纏繞,口鼻七竅中亦有濃濃的,如流水般的霧氣進出。
青黑的,如同墨汁一般的濃稠霧氣明顯與周遭籠罩的霧氣不同,仿佛有著自己的生命一般,將任舟托在半空,并努力不斷向他體內洶涌鉆去。
如同一群在泥土中鉆來鉆去,尋找水源的泥鰍。
又像無數爭搶食物的面包蟲。
方執(zhí)頭皮一陣發(fā)麻,身體瘋狂示警。
危險,極度危險!
很明顯,任顯最終謀劃并等待的,就是這一幕。
不是說他很愛自己的兒子嗎?
讓如此恐怖,如此危險的青黑霧氣瘋狂入侵任舟的身體,怎么看怎么像在害他。
你究竟在做什么!
方執(zhí)眼中的震驚久久無法散去,腳下仿佛生根一般固定在原地,雙腿難以移動。
“居然還讓一只螞蟻闖了進來,任顯,你的工作做的真出色啊……”
突然,一個陰冷的聲音穿過濃霧,在方執(zhí)耳邊響起。
方執(zhí)驟然一驚,順著聲音望去。
只見一個渾身黑袍,兜帽蓋住半張臉的男人,正站在任顯身后不遠處。
任顯此時也發(fā)現了方執(zhí)的到來,同樣嚇了一跳。
“你是……方執(zhí)?”
看到方執(zhí)的臉,任顯驚訝無比。
“你認識我?”方執(zhí)說完,意識到自己說了句蠢話。
算計自己這么多次,還特意讓楊鵬遠綁架童遙要挾自己,對方怎么可能到現在連他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現在看來,他的猜測完全無誤,任顯就是整件事背后的幕后黑手……或者說之一。
看站在角落處黑袍人的說話態(tài)度上看,對方并非任顯下屬,而是屬于合作者的關系。
甚至說,黑袍人才是這一切的幕后主導,而任顯才是配合對方的人。
“螞蟻……”
想到剛剛被黑袍人如此稱呼,方執(zhí)第一反應不是惱怒,而是警戒。
剛才落地的一刻,只要不瞎,就能看出他是一名覺醒者。
而黑袍人明智他是覺醒者,仍然毫無忌憚之意,稱他為‘螞蟻’,言語間透著濃濃的不屑。
也就是說,對方至少也是一名覺醒者,級別不明,但絕對比他高。
看他在青霧之中完全不受影響的樣子,方執(zhí)就知道,自己多半不是對手。
“早知道,就應該直接讓楊鵬遠除掉你?!比物@眼中透出惱怒,即便有黑袍人在場,他也不能接受任何可能威脅到計劃的因素。
任顯上前一步,站在方執(zhí)與任舟中間。
“普通人……”沒有從任顯身上感受到任何威脅,方執(zhí)悄悄確認了這個事實。
無視掉一旁的黑袍人,他盯著任顯,目光銳利:“為什么……”
也不知黑袍人是對自身太過自信,根本不屑于處理方執(zhí)這個入侵者,還是過于關注任舟當前的情況。在說完一句話后,便一直目不轉睛盯著半空中的任舟。
這才給了方執(zhí)提問的機會。
“聽任舟說,你為他付出了很多……他是你的兒子,你為什么要對他做這樣的事?”
“你認識舟兒?”任顯一愣,重新打量方執(zhí)一番,似乎很奇怪為何方執(zhí)會和任舟有所交集。
但隨后,他便不在意這些,只是再次看向半空中昏迷的任舟,目光中帶著柔和,同時平靜道:
“正是因為舟兒是我的兒子,我才謀劃了這一切……你以為我是在害他么?”
“你錯了,我是在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