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護(hù)主不力
寧修羽見到蕭君琰之后，才知道容蒼所說的“臟了殿下的眼”是什么意思。
如果沒人告訴他眼前這人是誰，他絕對認(rèn)不出這人就是蕭君琰。
原本一張還算俊朗的臉布滿斑斑血跡，道道擦痕已經(jīng)慘烈到了完全破相的地步，頭發(fā)凌亂沾滿了灰土，身上衣衫破碎，到處都是傷痕累累，幾乎無一處完好。
即便此時昏昏沉沉躺在床上，身體也無法克制地痙攣顫抖著。
寧修羽一點都不同情蕭君琰，可他還是覺得容蒼的手段過于狠辣，畢竟蕭君琰原本就傷得不輕，這一路戴著鐐銬趕路，沒有好好養(yǎng)過傷。
被容蒼這么一折騰，只怕當(dāng)真是活不了幾日了。
寧修羽站在床前沉默。
他此時想的不是蕭君琰還能活多久，而是容蒼對公主殿下態(tài)度明顯反常。
也許顧謹(jǐn)言說的是對的，容蒼是有備而來。
他對公主殿下到底抱著什么心思？
傾慕？
可容家是公主的舅舅家。
寧修羽擰眉，轉(zhuǎn)頭看向站在門前的兩名黑衣男子，淡道：“麻煩你們二位，幫我把他的衣衫全部除下。”
兩個黑衣人沒有拒絕，也沒說話，徑自走了進(jìn)來，像是對待貨物似的把蕭君琰從床上提起來，三下五除二就把只剩下布條的衣服脫了下來，隨手丟在地上。
然后把蕭君琰朝床上一扔就走了。
“等等?！睂幮抻鸷白∷麄?，“打點水過來吧?！?p> 兩名黑衣人照做，還是一句話沒說。
待他們拎著兩桶水過來，寧修羽道：“你們是容家護(hù)衛(wèi)？”
兩名黑衣男子沒有回答，把水放下之后就走了。
“再等一下?！?p> 兩人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頭看著他，目光沉寂，沒有一點情緒波動。
寧修羽心頭古怪，總覺得他們不是一般的護(hù)衛(wèi)。
不過此時這個顯然不重要，他伸手指了指床上的蕭君琰，淡淡說道：“這個人是容公子給折騰成這個樣子的，所以你們負(fù)責(zé)給他擦身，稍后我要給他上藥。”
兩人沉默片刻，不發(fā)一語地轉(zhuǎn)身走了回來，開始用軟布浸水，把蕭君琰從頭到腳擦拭一遍，依然全程沉默。
然而他們顯然不像是會伺候人的人，擦身的動作很粗魯，根本不管蕭君琰此時也是昏著的還是清醒的，也根本不理會他疼不疼，就像在完成一件最簡單的任務(wù)。
蕭君琰身上傷得重，如此一來，直接導(dǎo)致他疼得渾身痙攣，生生疼醒過來又疼暈過去。
寧修羽站在一旁，看得頻頻皺眉。
蕭君琰身上很臟。
除了灰土之外，最多的是血污，從頭到腳擦拭一遍之后，兩桶水都已變得渾濁。
若是尋常情況下，至少還需要四桶水才能把他洗干凈，不過寧修羽顯然沒有那樣的耐心，也不認(rèn)為需要一遍遍指使他們?nèi)ニ藕蛞粋€本該死的人。
“辛苦你們了。”
兩人沒說話，提著桶離開。
蕭君琰躺著的床上同樣血污斑斑，一片狼藉。
寧修羽上前給他把了脈，確定人暫時還死不了，掏出懷里的一個瓷瓶，拔開瓶塞，把瓶子里的藥粉灑在蕭君琰身體擦傷厲害的地方。
藥性有些烈，撒在傷口上刺激性很大，蕭君琰疼得像是一條瀕死的魚，劇烈而又無力地掙扎著。
看起來真是凄慘無比。
寧修羽不發(fā)一語地上藥，對他的反應(yīng)漠然視之，臉上撒了些藥粉，脊背上大半皮肉破損得厲害，看著讓人頭皮發(fā)麻。
一瓶藥粉撒下去還不太夠，只看到人疼得已經(jīng)不知道用什么詞匯來形容了。
寧修羽聲音冷漠：“我是一個醫(yī)者，雖然沒有偉大到行醫(yī)救世，妄圖拯救天下蒼生，但醫(yī)者仁心，大多時候還是以治病救人為己任，所以給你治傷只是我職責(zé)所在，你不用感激我?！?p> 也不管蕭君琰能不能聽見，他徑自說道：“我不信命，可此時卻不得不信，有一句話叫現(xiàn)世報，你此時遭受這樣的痛苦，就是現(xiàn)世報的最好驗證。”
蕭君琰痛苦而無力地趴在床上，像一灘爛泥，根本無力回應(yīng)。
……
冷霜四人全部到齊之后，開始輪流當(dāng)值，她跟凌瓏趕了一夜的路，早上稟報了帝都情況之后，就被要求去休息了。
青溪和偃月白天伺候著主子，晚間不必再在房里當(dāng)值，而是由冷霜和凌瓏值夜。
夜間安靜無聲。
一陣幽幽冷香在房中彌散，冷霜和凌瓏同時嗅到了這股特殊的香味，瞬間起了警覺，兩人剛要起身，卻心驚地察覺到身體一陣軟綿無力，然后毫無預(yù)警地倒了下去。
房門被緩緩?fù)崎_。
姿容俊美出塵的少年無聲無息走進(jìn)房里，帶著剛沐浴之后的干凈清冽氣息，繞過倒在地上的兩人，徑自走到內(nèi)室床榻前。
掀開被子躺進(jìn)去，長臂一伸，把床上睡著的少女?dāng)堖M(jìn)懷里，緊緊抱著，密不透風(fēng)，“姝姝……”
低沉繾綣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情感，一遍遍在耳邊輕喚。
姝姝。
姝姝。
姝姝……
窗外輕風(fēng)吹過樹梢，少年摟著他心愛的姑娘，一夜好眠。
天蒙蒙亮?xí)r，冷霜驟然驚醒過來，幾乎是同一時間，凌瓏也站起身，兩人目光在室內(nèi)掃視一周，隨即疾步入了內(nèi)室。
東姝安靜地沉睡著，興許是察覺了不同尋常的氣息，東姝緩緩睜開眼，看到站在床前的冷霜和凌瓏，微微擰眉：“怎么了？”
冷霜遲疑一瞬，淡漠的臉上浮現(xiàn)凝重之色：“殿下有沒有察覺到異常？”
異常？
東姝坐起身，靠在床頭，安靜了好一會兒，才道：“屋子里有人來過？”
冷霜和凌瓏臉色一變。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響起重物落地的聲音。
砰！砰！砰！砰！
隨即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殿下身邊的高手就是這么護(hù)主的？刺客已潛入內(nèi)宅，你們一個個卻睡得比豬還香，護(hù)主不力一次是失職，兩次簡直不可饒恕！”
話音落下，空氣一靜。
東姝皺眉，起身穿了鞋子：“去看看?！?p> 走出內(nèi)室，站在房門前，她們赫然看到院子里青石板上躺著四個人，一身黑色夜行衣，儼然刺客打扮。
只是這四人已經(jīng)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