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是有備而來
東姝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本宮以前見你的次數(shù)不多,對你了解也不深,但本宮相信舅舅的為人,他教養(yǎng)出來的孩子應該不會差。”
容蒼斂眸沉默。
“你想要什么,可以跟本宮直言。”東姝嗓音沉靜,“不管是入仕還是從軍,舅舅應該都不會反對?!?p> “容家三位兄長已經掌了皇城大半兵權,臣子不想再從軍?!比萆n淡道,“臣子也不喜歡朝堂上八面玲瓏那一套?!?p> 東姝皺眉:“那為什么就偏偏想待在本宮身邊?”
“臣子就是想給自己找點事做,做公主的侍衛(wèi)可以保護公主,事情也簡單,不用與人勾心斗角——”
“既然如此,你可以去做御前侍衛(wèi)?!?p> “臣不想做御前侍衛(wèi)?!?p> 東姝沒料到容家養(yǎng)子如此難以溝通,一時沉默。
容蒼卻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xù)打轉,正色開口:“回帝都之后,殿下繼續(xù)住在宮里不方便,此番借著這個機會,可以跟皇上提出搬出宮,立府自住?!?p> “搬出宮?”東姝擰眉,“為什么?”
“殿下若想更快地治蕭家于死地,便不能再跟以前一樣?!比萆n眼底劃過一抹寒光,“殿下在邊關軍營受了刺激,好不容易脫離虎口,此后行為大亂,離經叛道,驚世駭俗……這些都可以被理解,殿下明白我的意思嗎?”
東姝沉吟:“你是想讓本宮改變以往的行事作風?”
“是?!比萆n點頭,“公主殿下自小養(yǎng)尊處優(yōu),教養(yǎng)良好,是天朝尊貴且完美無瑕的嫡公主。若未曾受過刺激,殿下行為不可絲毫有失,否則便是有損皇族顏面,可受了刺激之后,殿下行為越是反常,皇上和皇后就越會記著公主曾經受到的冤屈和磨難,大臣們也不會有人敢于彈劾公主殿下的行為有失分寸,因為他們清楚,公主殿下曾蒙受不白之冤,且因此差點丟了命?!?p> 東姝嗯了一聲:“你說的有道理?!?p> “若殿下表現(xiàn)得太過堅強平靜,當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皇上和大臣們出于大局考慮,早晚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p> 東姝轉頭,目光落在容蒼臉上,眼底色澤幽深難測:“容蒼,你跟蕭家有仇?”
否則怎么會這么迫不及待地急著置蕭家于死地?好像比她還恨蕭家。
容蒼斂眸:“臣子確實恨他們?!?p> “為什么?”
容蒼沒說話,薄唇抿緊。
“不想說就算了,本宮不勉強你?!睎|姝命他起身,“不過既然你跟蕭家有過節(jié),本宮倒也能理解你提出的要求,既然如此,讓本宮好好想想吧?!?p> “嗯?!比萆n淡道,“公主殿下已經有了封號,若不考慮出閣一事,其實早就可以搬出宮立府自住了?!?p> 東姝沒說話。
她知道容蒼說得是什么意思,有了封號的皇子和公主都可以擁有自己獨立的府邸,但因為她是個女兒身,這世道對女子的要求總是比較嚴苛的。
尋?;首臃饬送鯛?,會立即搬到自己的王府里,東姝雖有公主府,正常情況下卻也在成親之后才能搬進去,禮教給了天下女子太多的束縛,自由方面女子從來都不如男子,就算貴為公主也一樣。
不過容蒼說得也對,若不考慮成親,此番她正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搬進公主府。
“殿下?!辟仍露酥杷哌^來,目光從容蒼面上掠過,看向東姝,“天色不早了,殿下早些洗漱休息吧?!?p> 容蒼站在一旁,并沒有離開的意思。
東姝點了點頭,起身進屋。
容蒼抬眸,不發(fā)一語地注視著她纖細的背影,眼底是深不見底的繾綣情深。
他確實憎恨蕭家,恨到恨不得把蕭君琰剝皮抽筋,大卸八塊。
因為蕭君琰搶了他的明珠,偏偏又不懂愛惜,試圖用最無恥殘忍的手段毀了這顆明珠。
他怎么會不恨他?
蕭家所有人都會為蕭君琰的行為付出血的代價。
“謹言,你有沒有覺得容蒼很奇怪?”寧修羽靠在大樹旁,遠遠看著安靜站在庭前的少年,“以前沒聽說他跟公主之間有過什么交集,怎么突然間感覺到,他對成為公主的貼身侍衛(wèi)好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執(zhí)著?”
顧謹言若有所思:“我倒是覺得,容蒼不是對成為侍衛(wèi)太過執(zhí)著,而是對公主有著莫名的執(zhí)著?!?p> “對公主?”寧修羽皺眉,“你的意思是,容蒼他有備而來?”
顧謹言點頭:“八九不離十?!?p> 都說男人了解男人。
但是每個男人的性格也不一樣,只能說感情上細膩的人更容易看出苗頭。
這一路走來,顧謹言特地留意過容蒼,容家這位養(yǎng)子看向公主的眼神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道不清的情愫。
一次兩次便罷了,可以理解為男子對女子的傾慕。
但事實顯然并非如此。
容蒼的眼神太過壓抑,并不是簡單的傾慕可以解釋的。
顧謹言納悶的是,以前未曾見過容蒼跟公主有過什么交流,甚至一些比較重要的場合或者宮中宴會,都不曾見到這位容家養(yǎng)子出現(xiàn)過。
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公主的?
“這么看來,我們是該好好查查他了?!睂幮抻鹛ь^望了望天,“我有一股強烈的預感,回到帝都之后,不管是殿下還是我們幾個,日子都別想像以前那般平靜了?!?p> 顧瑾言緩緩點頭:“帝王之家哪有那么多平靜的日子過?不爭不搶也不一定就能善終?!?p> 夜深人靜,天際繁星點點。
東姝洗漱之后披了件云色外裳,安靜地坐在窗前品茶,清風徐徐,微微拂亂雙鬢的發(fā)絲。
“殿下?!鼻嘞獜耐饷孀哌M來,“容小公子方才接到飛鴿傳書,騎馬出城去了?!?p> 東姝眉眼微動:“飛鴿傳書?”
“是?!鼻嘞c頭,“應該是他手下傳來的消息,他讓我告訴殿下一聲,他的手下押送蕭君琰已經到了欒城,明日一早大概就能抵達此處跟我們會合?!?p> 東姝嗯了一聲,表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