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代新人勝舊人
沉默!
死寂一般的沉默!
長風(fēng)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jì)滄海!
此句一出,楊炯等諸位名家全都傻愣愣地看著李正,一時間竟難以言喻。
國子監(jiān)眾學(xué)生看到先生們一個個都這種反應(yīng),頓覺不妙。
什么情況?
難不成李正作的詩比李祭酒的還要好?
這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那可是祭酒大人,國子監(jiān)之首!
豈能是李正可比?
一旁觀戰(zhàn)的宋之問等人連連咋舌。
“嘖嘖嘖,此等詩才,堪稱妖孽?。 ?p> “小小年紀(jì)就有沖破一切阻礙,去施展一身抱負(fù)的豪邁氣概,此子之氣節(jié)當(dāng)世第一!”
“這首詩一出,恐怕長安城無人再敢說此子口出狂言了,某一生鑄詩卻未能有一首與之比肩,可嘆啊!”
“難怪,難怪上官婉兒敢如此行事,弘文館出了這么一個大才,豈可被他人欺辱!”
“……”
……
上官婉兒滿意地看著眾人的表情。
對于這個結(jié)果,她并不感到意外。
這首行路難不過是李正諸多詩作中的其中一首罷了。
若是全部拿出來,嘖嘖,上官婉兒也不知道那會是一番怎樣的景象。
反正不會比現(xiàn)在差就是了。
“如何,楊司直?”上官婉兒抿嘴含笑。
如何?
楊炯苦笑,“上官學(xué)士,這首詩某沒資格評價?!?p> 什么?。?p> 眾人驚詫連連。
而站在一邊的李化極,此刻臉色卻是極為難看。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李正,直覺告訴他,這首詩絕不是眼前這個稚童作的。
若非經(jīng)歷坎坷,絕不可能作出如此意境的詩詞。
可此時站出來指責(zé),只會落下話柄,還平添一個輸不起的名聲。
再者,這首詩不是他作的,又是誰呢?
整個長安,何人能作出這種詩句?
就算是能作出,又豈會贈與一個稚童?
李化極掃向了上官婉兒。
莫非是她?
一個女子能有此等悟性?
李化極腦子如漿糊一般,實在是想不通這其中緣由。
但有一點他很清楚,他敗了。
當(dāng)著長安大半書生的面,敗給了弘文館一學(xué)生。
“哦?那楊司直的意思是,李正所作的這首詩比李祭酒的還要絕妙?”上官婉兒道。
上官婉兒這是想要楊炯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說出李化極的詩不如李正。
楊炯委婉道,“兩首詩在辭藻上各有千秋,扣題也不錯,但意境上,卻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p> 上官婉兒露出滿意的微笑,瞇眼瞥向李正,“還不快謝過李祭酒賜教。”
呃……
李正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笑的雖然很美,但卻透露出一股瘆人的感覺。
殺人還要誅心??!
“謝李祭酒賜教。”李正恭敬道。
“哼,不敢!”李化極自知顏面無光,冷哼一聲便拂袖離去。
這下子國子監(jiān)頓時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樣,此前被鼓動起來的憤慨也蕩然無存。
反觀弘文館這邊,在得知大勝后,那歡呼的樣子,恨不得躥到天上去。
藏在人群中的張巍雲(yún)等人看到這一幕,頓時臉色更加難看了。
“張兄,這可如何是好,我等還出宮編排這個李正嗎?”
“編排個屁,都這樣了,誰還會信?”
“那怎么辦?咱們除了詆毀這小子,還有其他手段么?”
“我阿耶說了,若是毀他不成,那便讓他徹底消失!”
“殺人?。俊?p> “噓,你特娘的小點聲?!?p> “張兄,我一直不明白,這李正的阿耶當(dāng)年造反也不是領(lǐng)頭的,咱們讓他在長安混不下去就得了,干嘛非得殺他?”
“屁,你看他現(xiàn)在這樣,像是要混不下去的樣子嗎?看看他作的詩,長風(fēng)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jì)滄海,這是在宣戰(zhàn)知道嗎?他若不除,來日必會向你我尋仇。他阿耶是什么人?當(dāng)年在長安城,路過的狗讓他看不順眼都要被扇兩巴掌,他兒子能是個善茬?既然已經(jīng)得罪了,那么就必須做到底?!?p> “的確不是善茬,今日之后,他便真正立足文壇之上,我等恐怕動他不得了?!?p> “容我先稟報阿耶再做打算,在此之前切忌不可妄動?!?p> “明白?!?p> ……
一代新人勝舊人吶!
誰能想到李正小小年紀(jì),竟能在詩詞一道上勝過國子監(jiān)祭酒?
這場身份懸殊的討教,最終的結(jié)果也是讓人難以置信。
“討教既已結(jié)束,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希望國子監(jiān)記住此次教訓(xùn),往后不可再有?!鄙瞎偻駜阂幌挘尡揪鸵呀?jīng)抬不起頭來的國子監(jiān)眾人,更是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
國子監(jiān)眾多博士、學(xué)士,也都紛紛離開,一刻也不愿在此久留。
楊炯看著這一幕,不禁感嘆,“上官學(xué)士好手段,我致力革新文壇十多年,都不及你一日之功啊。”
上官婉兒叉手,“革新文壇一直是娘娘要做的事,我只是代為施行罷了,今日多謝楊司直出手相助?!?p> 楊炯擺擺手,“我算什么出手相助,只是動動嘴而已,上官學(xué)士,我可否問個問題?”
上官婉兒道,“但說無妨?!?p> 楊炯看向被弘文館學(xué)生圍住的李正,問道,“此詩真是他所作?”
上官婉兒露出驕傲的笑容,“確是出自他手?!?p> 楊炯深吸一口氣,“大才,大才啊,此子可為文壇詩魁,助大唐文壇再上一層樓!”
上官婉兒格外享受楊炯的夸贊,“哪里哪里,楊司直謬贊了,他還是個學(xué)生,偶有所得當(dāng)不得這般評價?!?p> 楊炯奇怪地看著上官婉兒,不對啊,剛才讓李正討教的時候,分明是一副怕別人不知道他有才的模樣,怎么這會兒反倒替他謙虛起來了?
若是不知道二人的關(guān)系,楊炯還以為上官婉兒是李正阿娘呢。
不過做先生的說出這些話,也還算是合理。
“上官學(xué)士,今日李祭酒顏面掃地,他這一派的名家想必也會藏匿幾天不敢露面,你我趁此機(jī)會,在這幾日大肆宣揚李正所作的詩詞,以正大唐文壇之詩風(fēng),你覺得如何?”楊炯道。
這也是上官婉兒想要做的,趁著此次李正打敗李祭酒,正好可以革新文壇的宮廷詩風(fēng)。
“好,就照楊司直說的辦?!鄙瞎偻駜旱?。
二人交談過后,上官婉兒便領(lǐng)著弘文館學(xué)生緩緩離開,而李正則一直被眾人簇?fù)碇?,曾?jīng)那些無視、小瞧在此刻都化作了敬佩與贊賞。
“李正,作詩可有訣竅?”
“可還有詩作?”
“剛才所作可有詩名?”
“平日你都看的什么書?”
“你寫字是用左手還是右手?”
“你……”
“……”
李正現(xiàn)在就像個大明星一樣,周圍全是記者。
從專業(yè)問題逐漸就開始轉(zhuǎn)向八卦,似乎想從他的個人習(xí)慣中找出他作詩的竅門來。
李正起初還多少能應(yīng)付,后來是真的只能一笑了之。
這就是出名的煩惱吧……
一炷香后,國子監(jiān)又來了兩個人。
其中一人瞅見國子監(jiān)學(xué)生,連忙問,“弘文館的人可還在此?”
弘文館,弘文館,又是弘文館。
國子監(jiān)這位學(xué)生立刻大怒,“滾,這里是國子監(jiān),哪來的弘文館?!?p> “放肆,太子殿下在此,你竟敢出言不遜?”那人厲聲喝道。
國子監(jiān)學(xué)生定睛一看,立刻分辨出李顯身上的太子服,立刻行禮道,“學(xué),學(xué)生不知道是太子駕到,還望太子恕罪?!?p> 李顯擺擺手,懶得追究,“問你話,弘文館的人呢,去哪了,不是說要來拜你們國子監(jiān)的山門嗎?”
國子監(jiān)學(xué)生回道,“回太子殿下,他們走了?!?p> “你說什么???”
他心心念念的熱鬧,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