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日整,李相思和李煜終于回來了,也就是在李天明夫婦回來的前一個時辰。
興沖沖地推開自家大門,卻被眼前一幕嚇了一跳!
枯黃的落葉掉的滿地都是,角落里的花架子也倒了,砸倒了幾株枯敗的月季花枝,有一扇窗也不知何時被風(fēng)吹開的,此時正“吱吱扭扭”地晃悠著……
原本溫馨整潔的院子盡是頹敗荒涼之意。
“我的天!”
李相思轉(zhuǎn)手將懷里的白貓交給李煜,挽了袖口,拿起掃帚,一邊掃一邊燥燥地說:“若阿爹阿娘看到這番景象,定知曉這一月我沒有在家,算算日子,他們就要回來啦!”
看著落葉從中焦急地走來跑去的姑娘,李煜不自覺地笑了,眸子寵溺的似溢出蜜來,
“你小心些!”
說著,正要抬腳過去幫她,就見白貓忽然躥下,如一道閃電飛梭在院子里,不一會兒,落葉全部匯聚成一堆,花架子也重新架好,整個院子恢復(fù)了往日的模樣。
“哇,阿且,你真厲害!”
“小事一樁,還有哪里需要打掃,房間用不用?”說罷,一道光閃過,她穿梭在各個房間。
李相思調(diào)皮地眨眨眼,“阿且怎樣說也是客人,這樣不好吧?”
李煜將她頭上的落葉摘下,又撣了撣她手心的土,
“她在折妖崖呆了幾萬年,來到人間怕是新鮮的緊,不讓她做,才非待客之道!我們不管她,累不累?”
見他還是擔(dān)心自己,李相思扔了手里的掃帚,一把摟住他的腰,仰著小臉,很是張揚,
“才不會!阿煜,你知曉的,我自小隨阿爹翻山越嶺,身體底子比一般男子都要好,你莫要擔(dān)心我?!?p> 李煜沉默不語,怎可能不擔(dān)心,他親眼看見她胸口血流如注,染紅全身。
腕間一涼,李相思低頭,是那抹熟悉的綠。
她輕輕撫摸著,如玩笑般問:“它還會喝我的血么?”
“傻話,不必喝你的血,這四界之中它也只屬于你,只聽你的話!”
“當(dāng)真?”
“怎么?你不信?”李煜挑了挑眉。
她笑得眉眼彎彎,灼灼看他,滿目柔情如蜷一只妖,帶著蠱惑與繾綣。
“阿煜說的我都信?!?p> 李煜立刻沉了眸,抱緊她,光芒一閃,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把聲音傳進忙碌的阿且耳中,
“阿且,看家?!?p> 什么?看家?
屋里的阿且聽到聲音“喵”了一聲,老大不樂意。
竟讓她堂堂上古神獸看家?
“真是沒有天理!”
她自顧?quán)洁欤鋈黄骋娮腊干弦豁敼陪~香爐,靈力一揮,一旁的香盒便自顧打開,她繼續(xù)催動靈力,瓦起一匙香粉放進香爐,點火,裊裊香煙漸漸彌漫在空氣中。
不由自主的,她心頭涌現(xiàn)出五個字:鵝梨帳中香。
“鵝梨帳中香?是什么東西?”
她結(jié)結(jié)實實地怔住,這凡間的玩意,她怎會叫的出名字?燃香步驟更是熟練到連自己都詫異!
“可曾來過人間?”
她細細思索了一番萬年記憶長河,最后得出結(jié)論:未曾來過人間。
清甜的味道環(huán)繞心間,似乎又有三字欲破口而出:
龍涎香……
掠風(fēng)疾云,撥簾入水。
看著熟悉的水簾洞,那時的一幕涌上心頭,李相思不由得臉紅了。
“可是想到什么了?”李煜壞壞地扯起唇角。
她白他一眼:“阿爹阿娘快要回來了,你把我?guī)У竭@里來做什么?”說著,欲退出他的懷抱。
李煜不依,將她攬的更貼近自己。
“不做什么,就想單獨與你待一會兒。”
自打李相思醒過來,他們身邊就沒有清靜過,好不容易走了冥王和紅瑾,阿且又隨他們回了家,他迫切的想與李相思單獨待一待,直到此時,真真切切地抱著她,感受著她的呼吸她的溫暖,恐慌的心才稍稍安了些。
“阿煜……”
先前,李相思曾以為與他心靈相通是因為血契,可如今血契已解,他單單只是抱著她,她竟然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所思所想。
他,仍在怕。
輕輕環(huán)住他的腰身,試圖用弱小卻溫暖的身軀給他力量,讓他感知,讓他安心。
“先前我從不知何為怕,不管是曾因靈力低下被妖物打殺,還是后來被你打斷成仙靈力差點散盡,亦或是險些被墨夜囚于魔羅陣、承受弒神雷……這些,我從未怕。
可你在我眼前閉上眼睛那一刻,我怕了……”
聲音哽了一下,他繼續(xù)說:“我竟不知,原來怕,是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相思,你可知我當(dāng)時在想什么?”
他抬眸看她,眼中似乎有森森寒芒。
李相思心頭一顫,便聽他繼續(xù)說道:“我想殺了南元,殺了冥王……”
她慌忙搖頭,急道:“是我逼迫他們帶我去找你的,阿煜,你莫怪他們?!?p> “不只他們,這天這地,這一草一木,一妖一仙,通通都該死。”
李相思被駭住了,她從沒見過李煜用如此溫柔的語氣說著如此可怕的話語。
“我?guī)闳ゾ胖靥鞂ぞ饶愕姆ㄗ?,那些神仙竟還勸我放棄你!真可笑,他們該慶幸,你若真的離我而去,他們哪里來的命勸我!
我,會屠了整個九重天!”
“李相思,你如此義無反顧,可知我,差一點成了魔?。 ?p> 一句話,李相思淚流滿面。
她總是怪李煜不顧及她的想法,不惜一切代價護她安好。
而她又何嘗不是同他一樣,只想著他能安好,卻不知他心里愿不愿,苦不苦。
“阿煜,對不起……”她泣不成聲。
李煜去抹去她的淚,捧著她的臉,啞了聲音,
“不,當(dāng)是我謝你,謝你安好無虞,謝你救了差點入魔的我?!?p> 李相思怎會不知,與其說李煜恨這天地萬物,實則是與自己過不去,每一個瘋魔的人,都是自己為難自己。
冷汗?jié)窳艘律?,她不敢想,如若她真的不在了,他會是如何境地?p> “答應(yīng)我,以后不要這樣了,可好?”
“嗯?!彼刂攸c頭,一串串淚珠砸下來,砸疼了他的心。
他微微低頭,吻上她的眼角眉梢,吻干淚痕,
“相思,我們成親吧?!?p>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