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過的風(fēng)平浪靜,一如沒有遇見李煜時。
眨眼便是一個月。
李相思輾轉(zhuǎn)于家、玉器行以及工坊,忙的不可開交,再有五日便是品石會了,自打前幾日開始,鎮(zhèn)上的官家和商家便聯(lián)合起來開始緊鑼密鼓的籌備。
品石會自多年前開始便成了玉龍鎮(zhèn)最為要緊的節(jié)日,就連朝廷都頗為重視,每年都會派官員大臣來主持,當(dāng)然,他們的目的便是為皇宮搜羅世間的奇珍異寶。
“大功告成!”
李相思放下手中的工具,將這尊暖玉觀音小心翼翼的移到桌上,
“爹娘,你們看看還有哪里需要改的?”
李天明細(xì)細(xì)端詳著,玉質(zhì)細(xì)膩通透,觸手溫潤溫暖,雕刻的觀音菩薩面容慈悲,就連手中拿的玉凈瓶里的柳枝都栩栩如生。
“這等品質(zhì),這等色澤,果真是世間奇玉!加之我女兒精湛的雕工,這件珍品必定會叫人大開眼界?!?p> 鄭綃云也道:“是啊,暖玉一直都是世間傳聞,想不到竟然真的存在于世,雕成觀音菩薩再合適不過了!只是可惜了……”
鄭綃云話中憂慮,李天明也是微微嘆息。
李相思寬慰道:“阿娘不必覺得可惜,凡事有利便有弊,玉石講究緣分,如若這件珍品真被選進皇宮那也是在找尋它的有緣人,我倒是希望,每一件出自我手的玉石都能找到有緣人?!?p> 說罷,她又一次摸上手腕,冰涼依舊還在,她的心至少還是安的。
“是啊,相思說的沒錯,白鳳暖玉一直都是世間爭相追捧的稀世珍寶,一旦現(xiàn)世勢必會造成不小的轟動,便是我們想留也留不住。不過,它也定會令我們玉器行名聲大噪,總歸是好的,便一切隨緣吧!”
這日,風(fēng)輕云淡,日光溫和,品石會如期舉辦。
天明玉器行身為玉龍鎮(zhèn)數(shù)一數(shù)二的玉器行,李天明夫婦一大早便被請去商討會中事宜。
李相思小心翼翼的將暖玉觀音裝進一只檀木盒子,剛收好,曲子深的聲音自外面?zhèn)鱽怼?p> “相思,準(zhǔn)備好了么?時辰快到了!”
“來了!”
李相思拿起木盒出了房間,曲子深笑吟吟的站在門外,陽光打在他身上,異常的耀眼。
“曲子深,你不去幫你爹爹打理事宜,跑我這里來做什么?”
“我爹用不著我,相思,這便是你參賽的珍品么?”
“對呀,你要不要看看?”
“不用,等會兒就看見了,出自相思之手的東西必定會驚艷四座。”
李相思笑他,“曲子深,你這話要被你爹聽到又要揍你,你這可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p> “我樂意,相思可不是別人!”
李相思被他逗笑,正準(zhǔn)備走,突然想起代表天明玉器行的玉牌沒拿著,于是將木盒交給曲子深,
“你先幫我拿一下,我去拿玉牌。”
曲子深鄭重地接過,那小心翼翼的表情逗得李相思咯咯笑,“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至于這般么!”
“那是自然,這種寶貝要是出了什么閃失,怕是所有人都得撕了我!”
李相思一邊笑一邊走,腳下一不小心被門檻絆到。
“相思,小心!”
曲子深忙把木盒遞給身后的阿木,整個人便朝李相思跑去。
李相思一把扶住門框,有驚無險的拍著胸口道:“沒事沒事,嘻嘻,嚇我一跳!”
說完又匆匆忙忙回屋去了。
曲子深被她驚出一身汗,從小到大,這丫頭的一舉一動都在牽動著他的心,他當(dāng)真是容不得她有半點閃失。
等她們到達品石會地點后,早已人山人海。
坐在首位的不知是朝廷的哪位官員,竟然不同于往年皆老者,而是一名年約二十左右的公子,公子手搖折扇,折扇是一幅磅礴的山水丹青。
只見他華服錦緞,眉目深邃,舉手投足盡顯貴氣。
他的下座乃當(dāng)?shù)氐目h太爺王大人,再下面坐了一圈玉龍鎮(zhèn)有頭有臉的人物,為首的便是曲子深的爹曲直,曲直泰然自若地坐著,雙眸下斂,對場上的情況漠不關(guān)心,更不把任何競爭者放在眼里,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接下來便是李相思的父母。
李相思看到爹娘示意,把檀木盒以及玉名牌交給一旁的小廝,那小廝小心翼翼的接過,放在了指定的位置。
隨著一聲鑼鼓喧天,一年一度的品石會終于開始了。
縣太爺王大人對上坐的錦衣男子恭敬行禮后,便環(huán)視下坐的諸位,將手負(fù)于身后,一派大義道:“咱們玉龍鎮(zhèn)一年一度的品石會迄今為止已延續(xù)了一十六年,從當(dāng)初的商家互相切磋到如今受到朝廷官家的重視,離不開諸位老板的嘔心瀝血,更是官家的恩賜。
在此,本官懇請諸位老板,定要拿出最珍惜的寶貝,才不枉官家以及百姓的期待,同時,官家已應(yīng)允,獲勝方,可得到官家御賜的牌匾,并與朝廷簽訂三年的買賣契約。這可是從未有過的殊榮啊,望諸位不遺余力,不可吝嗇,盡情展示咱們玉龍鎮(zhèn)玉石基地的珍寶!”
話音剛落,掌聲響起。
曲子深道:“相思,看來今年朝廷的力度不小,往年只簽訂一年的合約,今年升為三年,再加上御賜牌匾,怕是等會兒會有一場惡斗!”
李相思點點頭,心想:世人皆知官家嗜玉如命,此番作為,不過是為了叫人們交出最為珍貴的寶貝罷了。
她輕輕撫上左手手腕,觸手微涼,心頭微微嘆息。
“怎么了相思?”
覺察到李相思的異樣,曲子深忙湊過來緊張地問。
李相思推搡著他望向賽場正中,瞄著那一臉怒容的中年男人道:“你還有空關(guān)心我,你瞧瞧你爹那表情,定是看你和我站在一起不悅了,你快些離我遠(yuǎn)點,不然等會兒你爹非沖下來揍你?!?p> “相思……”
“哎呀好了,我要去我爹娘身邊了!”
“那我們一起,我也去我爹身邊?!?p> 見曲子深什么都聽不進去,李相思也懶得說了,快步走到了李天明身邊。
“話不多說,就讓我們一睹為快,來人!”
王大人示意一個小廝從最下面一件寶貝開始,依次揭曉,這也是每年的規(guī)矩,越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商家越要留到最后,于是李相思的檀木盒子排在了倒數(shù)第二位,曲家壓軸出場。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支血紅色的簪子,李相思一眼便認(rèn)出那是雞血石,雞血石雖不似世間最為珍貴的寶石,卻也是極為昂貴的,尤其是這種紅如血的料子,當(dāng)屬上上品。
贊嘆聲此起彼伏,開場便開出了這么一件珍品,眾人對這場賽事的期望更濃了,都盼著大飽眼福。
緊接著展示的是一尊翡玉笑佛,通體冰綠,李相思看了一眼便低下了頭,在她眼里,最好的冰綠色已然在她手上,旁的再也無法入她眼。
“下面是天明玉器行的珍品展示?!?p> 隨著一聲落下,小廝緩緩打開了紫檀盒子,李相思略微有些緊張,不住地?fù)崦笊系蔫C子。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卻令她當(dāng)場失聲,
“怎么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