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熙回宮的當晚,發(fā)起了燒。
一向不信佛的徐政也齋戒沐浴焚香,給大們休了三日假。
柳氏干脆將宮務交給賢妃、淑妃、和柔,衣不解帶,侍候左右。
三日來,便是風寒發(fā)熱按理也該好了,可和熙仍不見安。
徐政只能又放三日,小心翼翼的照顧。
“熙姐,我錯了,你要替我做主啊,熙姐,你要替我出主意啊。”
病床前,又同裴乾鬧矛盾的和央掩面哭得傷心。
和熙面色蒼白,顫巍巍自枕下抽出一個錦盒,讓和央打開,勉強笑了笑,安慰道:“央妹妹啊,哭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姐姐好了還給你做主,乖啊??齑蜷_看看,喜歡不喜歡?!?p> 和央仍舊是哭,和熙有些手軟,青黛拼命忍住要打和央的沖動,將盒子接下放到和央手里,沒好氣道:“二公主,您再不接住華寧公主的錦盒,她就拿不住了?!?p> 開了盒子,見有一只簪子,她歪著頭,眼眶紅紅的:“熙姐,這是什么?”
“我一直覺得白玉蘭適合你,你快試試,喜不喜歡這個式樣?”
和央將白玉蘭簪輕輕插在頭上,側(cè)頭給和熙看,又驚又喜:“熙姐,你怎么知道,你怎么對我那么好?!?p> “傻妹妹,一只簪子而已,喜歡就喜歡了,還哭坐在我這里干什么,別感染了嗎?”
同樣小小的手,那么溫熱,輕輕覆在和央臉上,那樣暖的感覺,和進了她的心。
和央剛走,和姝就來了,來的時候帶了本書,不知從哪里倒騰出來的《單泗食考》,興致勃勃的一頁一頁翻開和熙看。
和熙疲憊的支著身子,豆大的淚水不住外流,止也止不住似的。
“熙姐姐,眼里可是進了沙子?”
“對啊,沙子,好大的沙子??!”
青黛出去的功夫,做了幾碗嫩嫩的蛋羹,要不是見她拿了帕子堵鼻子,和熙差點以為她是想趁機偷喝她的嫩蛋羹。
“你不是最討厭吃雞蛋嗎,這種事交給下面的人做就好了?!?p> 青黛將雞蛋羹擺好,端了一碗溫的過來遞到和熙嘴邊。
“底下人做的哪有奴婢做的好,公主快嘗嘗。”
和熙撐著身子喝了半碗,就著和姝剝的金桔吃了兩個,清甜的汁水,涌進心里。
“熙姐姐,不吃了嗎?這是戍表哥跑死三匹馬才買到的呢?!?p> 和熙抬眸看她。
“是啊,熙姐姐不信嗎?戍表哥還被準進了戶部呢,反而是央姐姐心心念念的乾表哥一直碌碌無為,啥也沒做成?!?p> 和熙點了點頭,又搖搖頭不想再吃,道:“姝妹妹素來是個妥帖的,我生病期間,宮中有沒有發(fā)生什么事?”
和姝凝眉,想了許久,道:“倒是沒有,母后見著央姐姐來后就去睡了,我來她要起我讓她接著休息,柔妹妹對管理宮務一向在行,后宮一直無事。倒是朝堂上父皇連放六日假,也有人遞奏折上來,大皇兄都要累死了。”
和熙輕輕一笑:“太子一直就很累,因著我這病,他反而更累。”
和姝給和熙掖好被子,站起身來:“我看熙姐姐也好多了,就好好休息,姐妹們再一處敘敘?!?p> 和熙盯著雕花木窗,看得出神。
裴戍進了戶部,雖說只是一個小官,裴深卻大為歡悅。
裴戍越發(fā)得裴深歡心,反而裴翟處境較為尷尬,雖是嫡長子,卻不得老爺喜歡。
柳容仙急了。
和熙笑著將信箋團好,費了好大力才將它拋進小火盆里,出了一身虛汗。
她睜著一對桃花眼,看著床架,眼里閃著光芒:錦瑟喜歡裴乾不自知,她以為什么呢,以為自己愛上了成逸嗎?
其實,她只是渴望得到柳容仙的關注吧。
和熙這樣想。
天天都在想,然后,病就好了。
翰林學士裴府。
錦芳撫琴,柳容仙專注傾聽,錦瑟坐在屏風后學禮儀。
“芳兒,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母親給你捏捏?!?p> 錦芳停了琴,咬著唇看向屏風后。
柳容仙會意,微笑著招來錦瑟,柔聲道:“錦瑟,你是妹妹,你姐姐累了,你陪陪她,母親出去走走?!?p> 香玉先拉開門,待柳容仙先出,再恭敬帶上門而離。
屋內(nèi)霎時空了下來。
錦瑟綠衫綠色發(fā)飾,衣擺紅線繡了小巧精致的梅花。
錦芳衣著藍衣華服,滿頭琳瑯,半露雪肩,紅唇微勾。
“母親說你是她的養(yǎng)女?果真標致!”
錦芳拍手輕笑,不時擺弄手腕上的串鏈鐲子,很是得意。
“是,錦瑟是不及錦芳姐姐會討巧賣乖的?!?p> 錦芳噎聲,斜視錦瑟。
“錦芳姐姐定是在記恨錦瑟打的那幾鞭子?!?p> “錦瑟也是迫不得已啊,夫人的命,錦瑟哪敢不聽。錦芳姐姐只看得見錦瑟身為吳家女的福,卻見不著夫人的遷怒。”
錦芳故作動容,站起身來,拉過錦瑟的手。
錦瑟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隨后,是一陣稀碎的腳步聲,自門外傳來。
錦芳眼里涌了淚,一巴掌給自己臉上呼去。
錦瑟死死盯著錦芳,瞪大了眼。
“芳兒,芳兒,你怎么了……瑟兒,你,你怎么可以欺負你姐姐?!?p> 錦瑟委屈的別過頭,搖搖頭落荒而逃。
錦芳無聲的笑了,彼時被賣入?yún)羌?,盡管她不愿,錦瑟還是往死里打她。
她甩得一手好鞭子,可惜,可惜!
柳容仙對錦芳呵護至極,細聲寬慰。錦芳心中冷笑連連,鳩占鵲巢,她玩得樂心!
錦瑟出府,圍了面紗,看見同樣形單影只的和央,動了怒,她一把將和央推進水里,臉上是扭曲難看的笑容:“華安,你不過是只可憐的落湯雞,和我一樣的!公主又如何,還不是任我踐踏?!?p> 她回來自己的宅子,解氣的拍著手,渾然不覺若然不在,她同往常一樣,拿著削尖的筷子,挑個順眼的丫鬟,扎著她們的腿。
每一回受到刁難,她都會這樣,丫鬟們也會得到貴重的首飾,她樂此不疲,不覺這樣有甚不好。
她解氣了,若然也回來了,她的注意力都在若然端的托盤上,而沒有注意若然換了身衣服。
“若然,這是什么?”
她欣喜的挑著,問。
“回姑娘,這是小裴公子送來的。”
“小裴公子,哪個小裴公子,裴戍嗎?”
“回姑娘的話,正是裴戍小公子?!?p> 仿佛是聽到了什么嚇人的話語,她一下子變得面色慘白,咬著唇瓣,搖搖欲墜。
翰林學士裴深府內(nèi),俊俏的丫鬟自裴戍院內(nèi)端進端出一盆一盆的熱水。
五月天,室內(nèi)放了好多冰塊,裴戍仍是燥熱。
水灑得到處都是。
“都說了要冷水要冷水,你們是聽不懂話不是?”
他一腳踹翻端水的小丫頭,臉黑得可怕。
“二少爺,奴婢們是怕您冷啊……”
“還敢狡辯?我要冷水!端冷水來?!?p> 他招了扇扇子的丫鬟。
期身壓下。
可人變成一個人來,那人面容清麗,身姿單薄,氣質(zhì)柔弱,眼圈泛紅,兩道未修剪的眉毛緊蹙,楚楚動人。
怎么辦,他好像忘不掉了,那個裴乾喜歡的,他也喜歡,他愛極了裴乾喜歡的一切,尤其是那可人。
伍行火
又埋坑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