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暮寒一覺醒來,就聞到了一陣淡淡的酒香,肉香之氣。
睡眼微睜,刺眼的陽光透過窗紙照了進來,一時間有些看不清楚。
等他從床上起來,就發(fā)覺陳長老正坐在桌邊看著自己,面含微笑。
桌上放著一大包荷葉,一壺小酒,一小鍋飯,兩副碗筷。
陳長老道:“睡醒了就起來吃飯吧。”
徐暮寒起床稍微洗漱,就坐在了對面的位置。
陳長老替他斟了一杯酒,舀了一碗飯,跟著伸手扒開拿包荷葉,一陣肉香撲面而來。
荷葉里包裹的原來是一只雞。
荷葉雞。
陳長老舉杯微笑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這頓飯過后,咱們也是時候分開了。”
徐暮寒一怔,舉杯跟他碰了一下,道:“陳長老意欲何往?”
陳長老道:“我所負責的區(qū)域還要一些事情需要處理。徐兄弟若暫無要事,可再住上一兩天,也可四處走走,什么時候幫主有了訊息,以敝幫子弟傳訊之速,應該很快就能通知到你那!”
徐暮寒點點頭,道:“也好!請!”將酒杯送到嘴邊之時,眉間忽然掠過一絲凝重之色,跟著一杯飲盡。
兩人邊吃邊閑談,花了半個時辰有余,才吃完這頓午飯。
陳長老吃完便收拾了殘羹剩飯,一并帶走。
徐暮寒本想送他一程,卻被他婉拒,也就作罷。
陳長老離開不久,徐暮寒忽覺酒意上涌,醉醺醺的。
他只不過小酌幾杯,只因他量淺,此刻俊臉已有些發(fā)紅,不禁喃喃道:“不勝酒力,不勝酒力,還得躺躺了!”回身落在床上。
這時并非平躺,只是側臥,右手支頭,左手搭在左腿上,似是閉目養(yǎng)神。
過了片刻,鼾聲忽起,響了一會兒,鼾聲漸漸變大,屋外突然傳來一陣極其輕盈的腳步聲。
一柄鋼杖輕輕挑開門簾,露出一雙銳利而充滿殺氣的眼睛。
那雙眼睛在沉睡中的徐暮寒面前打量了一會,忽然間鋼杖向前射出,人隨杖走,雷霆般地向沉睡中的徐暮寒發(fā)出一擊!
突然間,這破顱的一杖生生地停頓在距離徐暮寒眉間三寸處,宛如凝鑄在了半空一般,動也不動。
富大峰使盡了全力,才勉強收了杖勢,因出力過度,已是周身大汗,濕透了衣裳。
這一杖去得狠,收得猛,平生沒有一次出手能有此番狼狽。
富大峰根本猜不到徐暮寒會有什么反攻的方式,只是被徐暮寒突然睜開的一雙眼睛,眼睛中透露出的厚重殺意,迫得他連出完一招的勇氣都沒有!
富大峰退后幾步,七煞杖“當”地一聲,重重頓落地上,地上的石磚已被這一杖的力量擊裂成數(shù)小塊,但他的眼神卻黯淡了下來。
猶如珍珠籠上了一層永遠也抹不掉的黯淡光澤!
他知道他這一輩子,再也無法打敗徐暮寒了。
徐暮寒目光斜睨,冷冷道:“你已經來了很久了!你是一個人來的!希望你有足以說服我不殺你的理由!”
話很硬,也很絕。
已將富大峰當做砧上的肉、板中的魚,可以隨意宰割。
富大峰須發(fā)戟張,怒道:“你別以為真正動起手來我就打不過你!
徐暮寒道:“你若想動手,現(xiàn)在就可以!”
富大峰一怔,叫道:“你先坐起來!”
徐暮寒淡淡道:“這得看你的消息值不值得?!?p> 富大峰忽然笑了笑,道:“司馬華的消息,你覺得值不值得?”話聲未了,徐暮寒已跳了起來,正想開問,忽又道:“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
富大峰恨恨道:“他已經叛教了,你想殺他,我們又何嘗不想?”
徐暮寒恍然道:“原來如此,那他到底在哪?”
富大峰道:“不知道!”
徐暮寒怒道:“你在耍我?”“呼”地一聲響,已縱過去一把提起富大峰。
這一出手其勢如電,富大峰竟連反抗也來不及。
“當”地一聲,七煞杖脫手落地。
富大峰索性閉上眼睛,嘴角微露冷笑。
徐暮寒喝道:“為什么不說話?”
富大峰冷冷道:“你若是沉不下氣,索性一把將我掐死!”
徐暮寒臉色急劇變了變,又是青、又是白、又是黯。
忽然間,他松開了手,輕輕拍了拍富大峰胸前的衣裳,坐在了椅子上。
又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對面的位置,緩緩道:“請坐!你慢慢講,我慢慢聽!”
富大峰殺不殺不重要,重要的是司馬華,在這個人面前,其他人,其他事都可以讓一讓!
但這么快就能冷靜下來,連徐暮寒自己也不禁有點意外。
富大峰就坐了下來,由始至終他都沒有露過怯意,可他內心之中已感到受了莫大的恥辱,可他也只能忍,忍到某一天某一刻,到了必要的時候,同歸于盡也在所不惜。
他有這個把握!
富大峰道:“要抓司馬華,只能咱們兩方人馬互相協(xié)作。”
徐暮寒道:“要怎么做?”
富大峰道:“`奔雷刀下無活口’,不知這句話你有沒有聽過?”
徐暮寒道:“難道我就是那個唯一的活口?”
富大峰道:“沒錯!所以你活一天,對于司馬華來說,就是恥辱一天!”
徐暮寒冷笑道:“既然這樣,他又為何不來找我?”
富大峰道:“因為你武功大進,不易對付,教中也在抓捕他,所以他才不敢輕易露面!”
徐暮寒道:“那要怎樣抓他?”
富大峰道:“先讓武林中人都知道你與赤生教有恩怨,再當眾與赤生教斗上幾場,慢慢表現(xiàn)出你被赤生教纏得已有些筋疲力盡,內力體力消耗大,這樣司馬華除非死了,否則一定會找上你!”
徐暮寒的眼睛里閃動著興奮與仇恨的目光,咬著牙笑道:“等到他這樣以為以后,我也就可以取他性命了。”
富大峰道:“那你可就要把握住機會,不要給他逃了。逃了他就是我們的。”
徐暮寒“哼”了一聲,道:“這個不勞掛心!準備什么時候開始?”
富大峰道:“你就在這里好好呆著,等我們通知,屆時會有我們的人對你下手,為求真實,該殺幾個就殺幾個,不必客氣?!?p> 徐暮寒冷冷道:“你倒是大方!”
富大峰淡淡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p> 兩人又談論了合作的一些細節(jié),最后,富大峰離座而起,鄭重道:“這次合作以司馬華出現(xiàn)為止!游戲開始了,徐少俠!”
徐暮寒突然道:“我還有一事請教!”
富大峰道:“你說!”
徐暮寒目光閃動,道:“若是我的話,蕭一寒縱然穩(wěn)操勝券,我還是會另派人手守在一側,隨時支援,若是你那時也在一旁,鐘濟即使沒中迷藥,我們還是得給你們赤生教一鍋端了!”
富大峰靜靜地聽著他講,越聽臉色越是難看,到最后才恨聲道:“我們確實打算過來守著,可惜半道遇到一個黑衣人攔阻!”
徐暮寒訝然道:“黑衣人?什么來歷?”
富大峰道:“不知道,武功奇高,似少林似武當,反正離不開這兩個門派?!?p> 徐暮寒道:“那……”富大峰截口道:“你不是說請教一件事嗎?現(xiàn)在是第幾件了?”
徐暮寒笑了笑,道:“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