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連狗都不如
趕了幾天路,在路過一個茶棚時,慕知等人下了馬車,準(zhǔn)備稍作休息再上路。
慕知飲了幾口粗茶,目光落在了茶棚旁的一樹粉色花朵上。
秋香知道慕知肯定好奇那是什么花,用不會露出破綻的方式介紹:“姑娘,這茶棚旁邊居然種了桃花耶。”
慕知會心一笑,“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它定然開得十分燦爛吧?”
秋香很開心點頭應(yīng)“是”。
姑娘與她真的是默契十足。
蘇慈卻在心底冷笑。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小瞎子分明就是在暗示君默炎,自己將會是個好王妃。
臉真大!
不過,慕知主仆二人的對話倒是提醒了蘇慈,吉州有一個十里桃林,她從前就很想去看十里桃花盛開。
她趁著慕知主仆的注意力都在那一樹桃花上,將君默炎拉到了小樹林,“殿下,我們可以改道去吉州嗎?那里有十里桃林。”
君默炎回頭望了一眼慕知,有些為難,“我答應(yīng)表妹,經(jīng)永州回京城的?!?p> “她又看不見,走哪條路不是走呀?而且,就算她看得見,路也是大同小異的,她也分不清呀。”蘇慈說著,借著草叢的遮掩,伸手勾住了君默炎的腰帶,撒嬌道,“到了桃林,我要在花雨中與殿下共舞?!?p> 君默炎看著蘇慈的手指在他的腰帶上滑動,只覺全身都酥了,“好,我讓葉富他們改道?!?p> 兩人又在小樹林里面待了一刻鐘才回茶棚。
蘇慈忍不住笑著瞥了慕知一眼。
慕知捕捉到蘇慈的眼神,一看就知道蘇慈想背著她做什么壞事了。
她不動聲色地上了馬車,準(zhǔn)備隨機應(yīng)變。
兩刻鐘后,蘇慈看了一眼車窗外,又看了一眼慕知,不禁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
小瞎子果然不知道他們改道了。
只是,當(dāng)蘇慈以為她能如愿看到吉州的十里桃林時,慕知卻忽然冷冷道:“停車!”
馬車急停,蘇慈差點摔倒。
“為何停車?”君默炎扶著蘇慈,蹙眉問慕知。
慕知輕輕吸了吸鼻子,冷笑道:“這樣芬芳濃烈的花香,是瑞香花無疑了?!?p> 秋香的聲音傳了進(jìn)來,“姑娘,路旁有一片葫蘆形的瑞香花海?!?p> 蘇慈忍著翻白眼的沖動,柔聲問:“慕姑娘是想下車賞花?”
“看來蘇姑娘真是頭發(fā)長見識短,不知道瑞香花的分布是在吉州及其附近,而永州方圓百里都沒有瑞香花的存在嗎?”慕知冷聲,“你無知,也當(dāng)我無知,所以偷偷改了道,想要瞞天過海?”
君默炎想要娶她,不會輕易違背她的意思,所以一定是蘇慈搗的鬼。
蘇慈臉色都黑了。
竟然敢說她頭發(fā)長見識短,還說她無知?!
“掉頭走永州,否則我自己回京城!”慕知作勢就要下馬車。
君默炎接收到隨從葉富的眼神,忙道:“好好好,表妹別激動,我現(xiàn)在就讓他們掉頭。葉富,吩咐車夫掉頭去永州?!?p> 后面那句,自然是對葉富說的。
“我給表哥一個面子,不與蘇姑娘計較。但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自己回京。”慕知提高了聲音,讓車外的葉富等人都聽到。
蘇慈磨了磨后槽牙,看向君默炎。
君默炎搖頭,顯然,他不敢惹慕知了。
千算萬算,竟沒算到他們竟然因為狗屁的瑞香花穿了幫。
不過,這樣看來,他這個小表妹好像有點東西嘛……
慕知察覺到君默炎打量的目光,臉色更冷了。
她指明了要去永州,是有非去不可的原因。
未來的神醫(yī)陸凡就在那里,她要去把他撈出來。
因為,她要帶陸凡回京,幫她哥哥戒掉五石散藥癮。
君默炎和蘇慈差點壞了她的事,她差點就忍不住一腳把他們踹下馬車。
兩日后。
慕知等人到達(dá)了永州城,他們在當(dāng)?shù)乜蜅W∠潞?,慕知就帶著秋香偷偷出了客棧?p> 很快她們就打聽到了永康醫(yī)館所在。
午飯時間已過,永康醫(yī)館外,一衣衫破舊,雙腳殘廢、面容臟污的男子用雙手艱難地往醫(yī)館內(nèi)爬。
“走開!臟兮兮的?!睆睦锩婵戳瞬〕鰜淼娜讼訔壍厮α怂π?。
男子卻沒有被路人的言語傷到,他繼續(xù)往里爬,終于看到醫(yī)館里面的大夫后,有氣無力道:“康大夫,我餓了?!?p> 康大夫嫌棄地看了男子一眼,從旁邊端起一碗被吃剩的、坨了的面,然后走到門外,將面倒在了門外一個臟兮兮、崩了口的飯碗里頭。
“吃吧!看門狗!”康大夫用打發(fā)乞丐的語氣冷冷對男子說,還啐了他一口。
男子仿佛看盡了世態(tài)炎涼,絲毫不覺得“看門狗”有多羞辱,也沒有被康大夫的語氣傷到。
他用有些臟地手捧起碗,張嘴就要吃的時候,卻不知哪里來的一只飛腳將他手里的碗給踹飛了。
“砰”一聲,碗碎了,那碗坨了的面也掉到了地上。
“誰打翻……”男子剛想怒聲質(zhì)問誰那么可惡打翻他的面,卻看到一只裝滿了雞絲粳米粥的大砂鍋懟到了他眼前。
“我家姑娘說了,你醫(yī)術(shù)了得,應(yīng)該吃好點才配得上你!”秋香笑瞇瞇,眼里是滿滿的真誠,絲毫沒有別人那種對乞丐的輕蔑、嫌棄。
男子再看向秋香身后的慕知,她不但看起來真誠,眼框仿佛還濕潤了。
不是他以前見過的同情、可憐,反而像是看到了親人。
怎么會有這種感覺?
“快起來?!蹦街焖僬A藥紫卵劬?,把眼淚都憋回去,然后上前扶男子。
男子看著白皙的小手,忍不住往后縮。
不是他自卑,而是面對這樣誠心待他的人,他不想弄臟她的手。
“是誰在這里撒野?!”康大夫聽到碗碎的聲音后走了出來,看著碎碗,又看了看慕知主仆,冷冷道,“哪里來的野丫頭,竟然敢打碎我永康醫(yī)館的碗!”
慕知站在男子身前,“一只破碗,也好意思說是碗,還拿來給人吃?”
“人?”康大夫哈哈大笑起來,“他不過是一個廢物,是我的看門狗而已!我給他口飯吃,仁至義盡了!”
慕知也笑了,“醫(yī)治好知縣夫人心疾的人也是看門狗的話,你一個連針法都不精通的豈不是連狗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