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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世微塵

第二章 楓柚主人

兩世微塵 尹明仁第一 1488 2021-12-06 20:48:56

  給了我,這個世間安身之所的人!給了我尊重,而失誤頻頻的智者!和我朝夕相處,讓我心疼、讓我想的人、我——任憑你一個人奔波籌謀,任憑你一次次拋灑鮮血,任憑你倒臥亂草?

  我只在遠(yuǎn)處觀望?我穿越而來,就只、是、再做一個吃瓜群眾?只樂你樂,不苦你苦?或者,除了流淚毫無辦法·····

  不?。∥也桓珜O奪鋒走,我要想辦法·····救你!既然,來了這一趟,總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回去吧?便是微塵,也能借助陽光顯示自己的存在。何況,我是——知曉你未來的大活人!

  ......不行的,這是個武力主導(dǎo)一切的世界,我沒有一點(diǎn)兒武力,甚至撼動不了一個普通人······更不要說,這里無數(shù)各具威能的魔人、妖邪!

  沒有決勝千里的智力,沒有左右逢源的能力,連普通人都不如的我......拿什么、幫你?!

  可你最后一家全死了,就算我?guī)土说姑Γ膊灰姷?,比這個結(jié)果更糟吧......

  想到,一無是處的自己,要介入頂尖智者的世界,就瞬間慌起來,汗出一身······好怕啊——就像,以前全力設(shè)計(jì)出的新品,交上去等待結(jié)果時的感覺:雙手拼命想抓住,卻夠不到任何東西。心一直惶惶然懸著,腳一直夠不到地······

  到底,怎樣辦啊——

  悲哀而恐懼地覺得,自己在陷入無處著力的虛空里,呆呆地隔著空間看.....人流洶涌,絲毫也感覺不到熱鬧。這樣的人生,穿越后,還要再過一次?

  成績?nèi)悄銈兊?,連括號里的一個署名都不給我......我不喜歡。用功成不必在我,我的努力作用于現(xiàn)實(shí),來安慰自己,我......也不喜歡。在你們竊取我的成果之后,慶功宴上,我舉杯向你們道賀。我其實(shí)、心痛!

  這樣怯懦的人生······不能重復(fù)!怎能、重復(fù)??!

  我開始一遍遍回憶你身上發(fā)生的所有故事,竭力推敲前后的因果,找出阻斷的關(guān)鍵點(diǎn)......

  這一次,你會不同——因?yàn)椋襾砹恕?p>  有時,我后悔極了,剛來時消磨的那些時光,假如早一些行動,就會多一些“勝算”······有時,我忍不住猜測,在你心中,我是何種模樣?是可愛的,是討厭的,還是全無印象......有時,我又忍不住后悔,關(guān)注了你。到底需要多久,才能發(fā)現(xiàn)你的瑕疵,從而,對你不再費(fèi)心。這樣——我的眼睛就不會酸脹難忍,我的手指就不會滿是針眼······只不過,無論我想什么,做什么,你都不知道——你不曾向我抬起過頭,一次,也不曾。

  那、又怎樣?!對于看過你一生的人,我知道——你的冷淡,就是你守護(hù)別人的方式。

  我的眼睛又酸又漲,還是不忍閉上......手指一碰就疼,實(shí)在捉不緊針,我便抓緊時間操練手指偶的排演。我預(yù)感到,你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昨天,你帶著公孫奪鋒,在離我不遠(yuǎn)處說話。你沒有像往常一樣,預(yù)先叫人通知我......我蹲在地上操練手指偶,發(fā)現(xiàn)你的影子就投影在、在不遠(yuǎn)處!我悄悄地挪過去,摸了摸你的影子。

  .....對不起,這次,又沒有征得你的同意。

  除了吾以外,汝不曾向任何活物有過注視。吾想看清,汝的眼里到底有什么,能夠這樣流淌——那雙淚眼放大了數(shù)倍......悲痛、不舍、惶恐、執(zhí)著,是吾的錯覺么?晚上,楓岫沐浴時再次定住了,這個屢教不改的小姑娘??粗@個“不聽勸”的背影,楓岫陷入了沉思······莫非、汝并不是想看吾洗浴,而是,一刻兒也不想離開吾······汝始終面向遠(yuǎn)山,背朝著吾。

  是的,汝不愿離開、吾!今日,公孫奪鋒說,汝在悄悄摸吾之影......所以,汝除了睡覺,一直在吾身邊玩耍,從不遠(yuǎn)離.....所以,汝常常會看著吾流淚。吾救了汝,汝就把對父母的眷戀,都投注在吾身上了?楓岫忍不住,在夜里去看了小姑娘一次——

  汝之膝蓋蜷在胸前,側(cè)身縮成一團(tuán)。書上說,這樣的孩童沒有安全感,不能離人。汝雙手環(huán)抱自己的雙肩,下面的胳膊最易壓壞,且無法施力翻身.....汝在無意識時,也要抱著自己——是因?yàn)?,汝失去了、依偎的懷抱么?p>  汝之訴求,為何不向吾說?吾、會、考慮的。

  記得,汝離家那天,一次都沒有回頭。卻緊攥著吾之袖子,眼都不錯一下兒地仰望著吾.....好像,不眷戀汝之父母,反而......依戀著,吾這個初次見面的生人,為何——

  “汝在看什么?”......楓岫發(fā)現(xiàn)自己于不經(jīng)意間,問出了口。

  我從無意識到有意識,引導(dǎo)你和我交流,三個多月都過去了——你終于、撥冗對我說了第一句話?。∥耶?dāng)然壓不住欣喜,沖到楓岫身邊,睜大星星眼......平常已經(jīng)睜到極致了,所以這個關(guān)頭也沒大多少,懊惱啊......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我得把握,我得一鳴驚人,我得......給你留個先入為主的好印象,我得對你說——我不要你死,我會護(hù)著你——

  一柄羽扇擋在了我的身前......

  雖然羽毛輕觸我的頰邊,很是溫柔。我卻再難進(jìn)、一寸......

  你把我當(dāng)櫻花精的小兔子了!不,我連小兔子都不如,她至少可能抱到你的腰......也是,我從不曾做過一頓飯給你吃,當(dāng)然抓不住你的心;你的眼也從未轉(zhuǎn)向我,當(dāng)然無法愉悅你的眼目······我只是,生活在你的身邊的陌生人······不、如·····小兔子·····是應(yīng)該的。

  我緩緩?fù)巳ィ恢朗欠裱劬μ^驚喜、或者懊惱,才如此酸脹?我邊走邊想:這幾個月來,我每每想起你日后遭遇,眼淚模糊雙眼時,你卻不知道我所想。為了讓你獲得幸福,如何觸動你的智者之心,我考慮來考慮去,之所以決定用手指木偶把你的未來一一演出,是因?yàn)槲矣X得直接視覺形象,更能潛移默化地改變?nèi)诵?。試想,如果你丑陋無比,縱然知道你是好人,我會如此渴望救你么!

  只不過我再怎么為你打算,你也不知道,甚至不會看我一眼.....我不會針線、也不會什么木偶戲!你、看看我的手!

  ......我記得開始為你落淚時,還記得擦拭,如今不及抬手,眼淚就滾落腮邊。所以,我轉(zhuǎn)過身,背對著你。紙片人而已,有誰會為每天支撐你的床不理你,而哭泣呢?不會!!

  只是,我發(fā)現(xiàn)地上的點(diǎn)點(diǎn)淚痕了,然后,又發(fā)現(xiàn)自己還蹲在這些天的老位置上......我錯了!長久的注視,非但沒有讓我膩味你,反而讓你更加深入我心!如今你一絲一毫的拒絕,就讓我痛苦非常......我、錯、了——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白看的美色、亦然!

  如果······我此刻沖到你面前,抓住你的領(lǐng)子喊:我穿越了!我要救你!你會信我么······你會當(dāng)我是神經(jīng)病吧······或是,小孩子胡言亂語······

  都不是!你會以為,別有用心的人,舍奪了君曼睩······

  也算不得,你錯。事實(shí)就是如此······我起身離開,直至讓自己再也望不見,火紅楓葉掩映中的那抹紫色。

  我走了很久,也想了很久——那個每天支撐我的床壞了,我會不舍。我會想辦法修理,使它在我身邊,盡量多留一些時候......再說,不是有很多人都留存了,無法再用的舊物么.....所以,我對你有了情,也沒什么離奇的。更何況就是家具、如果知道要失火,難道不把它們搬離火場么......

  你且在家等我······我會帶著羅睺歸來,定不讓你殞命!我知道,前途危險(xiǎn)又艱難——我也許會遇到人販子,也許找不到月族......如果你肯幫忙,我便不會吃那么多的苦,然而,你連我靠近都不肯,又如何肯信我‘天方夜譚’的話······我低下頭,抓一把泥土,因不舍這一世的美貌,久久遲疑······年幼、孤身上路,美貌就是奪命的兇器!莫說這妖魔橫行的異世,就是現(xiàn)實(shí),孤身女孩子在夜晚都是危險(xiǎn)的······我和著眼淚,將這張自己怎么看都不夠的臉,遮蓋起來·····

  我的腳走得很酸時,終于遇到柚子的下屬,來叫我回去吃飯。我其實(shí)想讓他,給我指一下離開的方向,如果再給我點(diǎn)錢就更好了,還有我做的那些手指玩偶......可是,我不知如何稱呼他。幾個月來天天見面,我卻根本不認(rèn)得他的臉,更沒問過他怎么稱呼。那我怎么好意思,要他幫忙呢?所以,我張了口,沒發(fā)出任何聲音......靠身為柚子下屬的他和依靠已經(jīng)拒絕自己的柚子,有何兩樣呢......我擺擺手,示意他離去。

  上天見憐,我的腦子突然靈光了。我想起人會在沙漠、樹林中因沒有參照物,而原地繞圈。寒光一舍多霧,使人看不清太陽,也許繞圈直徑會更小。那么,自己制造一個參照物,也許便可直道而行......當(dāng)然是,燃起一樹大火.......不用找燃料,還照得遠(yuǎn)。只是,恐怕會燒掉寒光一舍......我估量了一下,能見度大約是十幾米,只要隔四米做兩處標(biāo)記,第三處標(biāo)記在前兩處標(biāo)記的延長線上,以此類推總會走出寒光一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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