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回 禍國殃民的女子
孫南枝開始沒聽懂,后頭秦家阿翁將條件擺出來,她才將前后的因果聽明白了。
合著這看起來可憐巴巴的老頭,是在威脅段王爺呢。
孫南枝瞄了一眼段離燕,后者跽坐著,腰桿兒挺直,雖然披著大氅,但寬肩窄腰的好身材一覽無遺。
不,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段王爺向來不是極有主意的嗎?且也挺有錢,上回不是才給了她一萬兩白銀的銀票?
怎地就被這老頭拿捏了?
再有,這秦家老頭說的秦家,與秦太妃,是有什么關(guān)系嗎?
孫南枝才想了須臾,便覺得頭疼。果然,這人世間的俗務(wù),可真讓人頭疼。還不如她練武,只需按部就班地努力,便有顯著的成效。
秦家阿翁說完,倒是有些忐忑了。他沒聽到段離燕出聲,也沒敢抬頭,只偷偷的瞄了一眼烏銅。
烏銅垂首站著,面無表情。
氣氛像是被凝住了。
忽而有咕嚕咕嚕的響動傳來,水開了。
段離燕專心致志地碾著茶,仿佛此時屋中就得他一人。
開水被注入茶盞中,段離燕拿起茶匙攪著茶,須臾之后停止動作,眼皮斂下,細(xì)細(xì)看著茶盞中茶末湯花的形狀,卻是自言道:“此事大兇啊?!?p> 孫南枝:“……”段王爺這是用茶在卜卦?不久前才將福嬤嬤給活活嚇?biāo)赖亩瓮鯛敱救?,才是大兇本兇吧?p> 秦家阿翁聞言,驚駭?shù)靡饋恚骸把酄敚任覀兗移呃?,怎地就大兇了?無論如何,七郎,七郎亦算是燕爺您的親人哪!”
若說方才秦家阿翁還有些含蓄,此時卻不管不顧地將段離燕的身份給點出來了。
烏銅面色驟變。
段離燕緩緩起身。
他面色淡然,眼皮斂著:“秦家阿翁,是如何省得我的身份的?”
秦家阿翁沒再看烏銅的面色,而是顫顫巍巍地抬著頭,聲音顫顫:“燕爺?shù)娜菝?,與您祖母年輕時,甚是相似……”他雖是投奔而來的旁支,也不過在秦家做了個小小的管事,卻曾是見過秦家雙姝好幾次的。秦家雙姝,才色兼?zhèn)?,?dāng)初秦家人可是寄予了極大的期望在她們身上的。可誰卻料到,絕色雙姝招來的,卻是一場讓秦家人永墜深淵的一場禍?zhǔn)履亍?p> 他雖然是已知天命的年紀(jì),卻不甘心。
段離燕輕輕抬手,面色凌厲,秦家阿翁識相地閉了嘴,但眼神仍舊盡是哀求,以及期盼。時隔數(shù)十年,音訊全無的秦婉柔的子孫忽而來京都,他怎地可以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jī)會!
這秦家阿翁,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烏銅垂著頭,嘴角扯了扯。
他原以為,自家王爺要動手摔打什么東西呢。可段離燕仍舊站著,將自己耳邊的一縷發(fā)絲勾到后面去,唇邊帶了一絲諷刺:“秦家阿翁,這是要逼本王暴露身份,將整個西南段家拖下水嗎?”
“這,哪能呢……”秦家阿翁目光迷蒙,“燕爺您身份尊貴,姜國皇帝無論如何,都得賣您一個面子……”他嘴上是如此說,心中卻不以為然。難不成,臥薪嘗膽多年的西南軍還打不過姜國嗎?
當(dāng)年的秦婉柔,可是比一般的男子還要有心計的女子!他可不相信,這秦婉柔到了西南府,就會安分守己,只甘心做一個默默無聞的西南王妃。
烏銅哪會想到秦家阿翁心中的的門道,他只暗自替秦家阿翁捉急。還有,到底是誰負(fù)責(zé)煽動秦家阿翁的,凈灌輸些要不得的思想。
是,高山流水?
烏銅暗暗的嘆了口氣。
他們分屬不同的主子,事情有時候會變成這樣,再也正常不過。
可他們身不由己。
段離燕倒是緩緩笑了。
他本就生得俊美,此時一笑,雖然眼角旁仍舊綴著冷冰冰的神情,可卻宛若春風(fēng)拂面,萬物生長。
孫南枝的心頭又不由自主的一跳。
咳,她今兒怎地回事,怎地又走神了!
“小枝?!闭鷣y想著,忽而聽得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喚道。
孫南枝沒反應(yīng),只站在那里,仍舊面無表情。
段離燕不得不輕咳了一聲:“小枝?!?p> 好像是她的新名字。真是難聽得緊。這段王爺明明看著挺俊秀,內(nèi)外兼修的模樣,怎地給她起的名字就這般無語?
孫南枝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表示聽到了。還是原來的東家好,東家與她向來俱是直來直往,更不會傻乎乎地給自己起什么新名字。
這段王爺,吩咐事情直說便是,為何偏生要自己答應(yīng)呢?
其他人齊齊看向一直在房中,但自始至終沒有說過話,也沒有絲毫動靜、仿若不存在的年輕女子。
年輕女子美雖美矣,但臉上的神情,冷得仿若外頭的風(fēng)雪。
差些忘記了,這房中還杵著一尊大神呢。
但王爺說話,竟是一直也沒讓她回避。她如今與自家王爺?shù)年P(guān)系,不會是……那種關(guān)系罷?烏銅可是記得,自家爺對女子,向來是避之不及的。難不成,這神秘的女護(hù)衛(wèi)用強(qiáng)大的武力征服了王爺?
倘若這女護(hù)衛(wèi)果真征服了王爺,搶先懷上子嗣……
烏銅的腦中,似暴風(fēng)一般席卷著。
段離燕的神情重新修整好,照舊掛上冷冷冰冰的神情:“小枝,將這位秦家阿翁,丟出門去?!?p> 孫南枝面無表情地朝秦家阿翁走了一步。
秦家阿翁不敢置信地看著段離燕:“燕爺,你好狠的心!”
烏銅與普洱卻是大吃一驚,齊齊伏下來:“王爺,屬下知罪,屬下乃是見秦家阿翁身體瘦弱,是以才沒有攔著他……”
段離燕聲音緩緩:“這不是理由。如今你們瞧他身體瘦弱,便放他進(jìn)來;他日有刺客,瘦弱不堪,楚楚可憐,你們可是還要用八抬大轎將他迎進(jìn)來?烏銅普洱,你們失職已然至此,不足以再擔(dān)任隨從一職?!?p> “而小枝如今,乃是我的貼身侍衛(wèi),她冷酷無情,本王相信,她定然能勝任此職位。”
他原來還想著,該用什么樣的理由將孫南枝安插在自己身邊。
萬萬沒想到,事情順利無比。
冷酷無情……
孫南枝面無表情的接受了這個好像是褒義的評價,卻是走近秦家阿翁,朱唇輕啟:“阿公,你是自己走出去,還是我?guī)湍阋话???p> 她看起來柔柔弱弱,可這話一說,渾身似是散發(fā)著一種,一種,殺意……
明明,她的容貌美麗無雙,一雙眸子,似盛著萬千星辰,吸引著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
此女有毒!將來定然會禍國殃民的!
秦家阿翁的老心肝顫了顫,利索地爬起來:“老漢自己會走?!?p> 烏銅與普洱聲兒都不敢吭。
明明屋中燃著地龍,溫暖如春,可怎地這般冷冽呢?
秦家阿翁才走到起居室門口,段離燕忽而又喊住他:“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