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軒志滿懷自信地踏入桃源樓。今日,多個幫派的幫主將在此地共商大計,而與此同時,他的哥哥楚軒億正在天道會府上款待京城來的顯貴,分身乏術(shù),遂委派他先行前來桃源樓招待貴賓。雖賓客尚未至,但提前準(zhǔn)備總是穩(wěn)妥之舉。
剛步入自家天道會新開張的酒樓,楚軒志便見樓下散座無一空位,樓上雅座、廂房亦是熱鬧非凡,心中不禁涌上滿意之情。突然,他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獨自坐在角落的散座中飲酒,心生疑惑,遂走近一探究竟。原來那人竟是蒼云堡的堡主,任昆山,他以往尊稱為“昆山哥”的那位。
“昆山哥,怎獨自一人在此喝悶酒?既來了也不通知我,我本可讓掌柜送上幾瓶龍涎酒與你共飲。”楚軒志熱情地打招呼,畢竟來者皆是客,更何況是盟友中的重要人物。
然而,任昆山已是酒意醺醺,看清是楚軒志后,卻露出不屑的嘲諷之色:“你可是風(fēng)光無限的楚堂主,怎肯屈尊與我這等失敗者共飲?不要來取笑我!”
楚軒志未將任昆山的敵意放在心上,仍舊笑著說道:“我聽聞昆山哥在月零城經(jīng)商,似乎與染料生意有關(guān)。這染料行業(yè)頗為暴利,若能掌握關(guān)鍵技術(shù),定能賺得盆滿缽滿?!?p> “我做什么生意,豈容你置喙?”任昆山冷冷地瞪了楚軒志一眼,顯然不欲多言。
“我們既為盟友,我自然對昆山哥的動向多加關(guān)注?!背幹疽娙卫ド綉B(tài)度冷淡,心知不宜久留,遂轉(zhuǎn)而說道,“若昆山哥在生意上遇到資金周轉(zhuǎn)的難題,我可引薦幾家實力雄厚的錢莊給你認(rèn)識。”
不料,任昆山卻將手中空瓶重重擲于桌上,怒目而視:“你這是在可憐我嗎?覺得我做生意不成,特地來嘲笑我?還是你另有圖謀,想讓我留在月零城回不去?楚軒志,你別太張狂了!我才不需要你的幫助!滾!”
楚軒志四周望了望,見眾人皆投來詫異的目光,忙賠笑安撫眾人繼續(xù)飲酒用餐。隨后,他站起身來,不再理會怒火中燒的任昆山:“抱歉,打擾了昆山哥的雅興?!闭f罷,便轉(zhuǎn)身離去。
這時,陳森陽急匆匆地走了過來,告知楚軒志幾位貴賓已經(jīng)下船,正在前往桃源樓的路上。楚軒志聞言點頭,準(zhǔn)備前往酒樓門口迎接貴賓。
然而,任昆山卻突然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異樣,他死死地盯著楚軒志,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緊接著他猛地扔下手中的酒瓶,如同幽靈般來到楚軒志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身上帶的是什么?”他語氣不善地問道。
楚軒志皺了皺眉,不悅地看向任昆山,“昆山哥,你喝多了吧。”他示意任昆山讓開,“我有要事要辦,別擋我的路?!?p> 但任昆山卻不為所動,他粗暴地扯下楚軒志身上的玉佩,拿到他的眼前,怒喝道:“楚軒志,你敢動我的女人,不想活了嗎!”
話音剛落,任昆山已經(jīng)拔出腰間的大刀,狠狠地砍向了楚軒志!
楚軒志的身手遠(yuǎn)在任昆山之上,更何況任昆山此時已經(jīng)醉意熏熏,他的攻擊被楚軒志輕松地躲過。
無緣無故遭人襲擊,楚軒志豈能善罷甘休。他隨即施展出斷水劍,甚至連劍鞘都未出,僅憑幾招便將任昆山打倒在地,使他再也沒有力氣反撲。
看著在地上痛苦翻滾、不停喊疼的任昆山,楚軒志心中的同情心早已被他的惡意攻擊消磨殆盡。他撿起自己的玉佩,吩咐客棧的人將任昆山抬回蒼云堡,隨后便轉(zhuǎn)身去門口迎接貴賓了。
蒼云堡。
任昆山跌跌撞撞地推開了房間的大門。楚軒志派人將他送回蒼云堡后,他又倔強(qiáng)地走到廳堂繼續(xù)喝酒,直到頭疼欲裂,嘔吐不止才罷休。
宋秋璃辦完事歸來,看見丈夫軟綿綿地躺在地上,整個房間彌漫著濃烈的酒臭,她不禁皺眉掩鼻,強(qiáng)忍住不適上前扶起丈夫,讓他躺在床上。
“昆山,你究竟喝了多少酒?。靠纯茨愕哪樕甲兊眠@么差。”宋秋璃心疼地說道。她發(fā)現(xiàn)丈夫身上帶著傷痕,心一緊,急切地問道:“你是不是又和人打架了?”
“我怎么可能和別人打架?都是那個奸夫打的我!”任昆山從床上爬起,滿臉憤怒和不滿,“他仗著自己武功比我高,就肆無忌憚地打我!”
任昆山的話開始混亂,宋秋璃皺起了眉頭,裝作沒聽見,她心里只想著先給丈夫擦藥療傷,便轉(zhuǎn)身去旁邊的柜子取金創(chuàng)藥。
“他長得比我?guī)?,武功又比我?qiáng),你是不是被他迷住了?”
任昆山突然冒出的一句陰森森的話,讓宋秋璃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她走到任昆山面前,臉色變得難看,“你在胡說什么?這種話不能亂說!”
“我知道我沒用,這幾年我作為丈夫,沒有盡到應(yīng)盡的責(zé)任,讓你受委屈了。你是正常的有需求的女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只守著我這個沒用的丈夫。你瞞著我,我應(yīng)該感謝你,給我留了點尊嚴(yán)?!比卫ド阶饋恚⒅吻锪?,冷笑說道。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喝醉了?!彼吻锪Р幌牒退m纏,她說道,“你不想讓我受委屈,就少喝點酒,把自己搞得醉醺醺的,怎么像個堡主?”
“我為什么喝酒,你心里清楚!”任昆山一聽宋秋璃的話,又怒了,“我算不上堡主,那你跟著我干什么?反正你都把玉佩送給你的楚堂主了,你去找他過吧!”
“什么玉佩?”宋秋璃被任昆山的怒火搞得一頭霧水,她瞬間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便氣沖沖地走到梳妝臺前,把桌上的首飾盒拿到任昆山面前,當(dāng)面打開,里面正是任昆山送她的玉佩,“你送我的玉佩,一直都在房間里,根本沒有送給任何人!就算楚堂主有個一模一樣的玉佩又怎樣,你買的玉佩滿大街都是,又不是特制的,他碰巧有個同款,你就懷疑我和他有奸情嗎?”
任昆山看到眼前的玉佩,知道自己錯怪了妻子,內(nèi)心也生出了愧疚。然而,礙于尊嚴(yán),他的言語仍然帶著些許指責(zé),“你總是以公事為借口和楚軒志接觸,甚至忙到不回家,我自然會懷疑你。你自己能力有限,又不肯找我?guī)兔?,連身體不舒服都不告訴我,我們還算是夫妻嗎?”
宋秋璃猛地瞪大了眼睛,語氣中帶著幾分質(zhì)問:“是不是影荷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任昆山猶豫了一下,隨后點了點頭,答道:“影荷是關(guān)心你,才把這件事告訴我的。你身體不舒服,就不要硬撐了。堡里的公事你以前沒接觸過,二娘又不在了,你一個人扛著對我們都沒有好處。”
宋秋璃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整理思緒。然后,她突然抬頭,直直地盯著任昆山,語氣認(rèn)真地說:“如果我告訴你,我懷孕了,你會相信嗎?”
“什么?”任昆山瞪大了眼睛,聲音中滿是震驚。
宋秋璃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回答道:“是的,你沒聽錯。我身體不舒服,是因為我有了身孕,已經(jīng)一個月了?!?p> 任昆山一聽這話,頓時怒不可遏,他一把抓起身邊的酒壺,狠狠地摔向遠(yuǎn)處。然后,他猛地抓住宋秋璃的衣領(lǐng),逼視著她,聲音變得陰森恐怖:“你果然和楚軒志有一腿!”
宋秋璃毫不畏懼地回視著任昆山,口吻冷靜而堅定:“孩子不是楚堂主的,實際上,這件事與他無關(guān)。至于孩子的父親是誰,你無需知道,因為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名,更不想去知道?!?p> “你去找野男人借種了?你簡直是瘋了!”任昆山難以置信地看著妻子,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失望。
“我并沒有發(fā)瘋,我只是在盡我應(yīng)盡的責(zé)任?!彼吻锪崎_了任昆山的鉗制,語氣堅定而不卑不亢,“蒼云堡長房一系男丁凋零,昆洛已然遇難,昆泰背負(fù)叛徒之名無法翻身,你這個嫡長子,去月零城盤活舊業(yè)、開創(chuàng)新業(yè)也全都失敗,甚至連采薇姐都陷入了叛徒的嫌疑之中,現(xiàn)在天蒼監(jiān)察部正在暗中調(diào)查她,一旦罪名坐實,我們都會被牽連!昨日百家宴上,采薇姐僅僅去祈福,都遭受了無數(shù)人的白眼和譏諷。我這個做弟媳的,不僅幫不上忙,還處處受人挑剔和取笑,我又何嘗好過呢?”
見任昆山悶聲不語,宋秋璃繼續(xù)說道,言語也不再客氣,“你剛才說得沒錯,我是一個有需求的正常女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守著一個無用的丈夫度過余生。我總得做一些讓自己開心的事,才有動力去面對那些讓我不開心的現(xiàn)實。茂昌叔他們那幫人只會落井下石,看我們的笑話,我怎么可能讓他們得逞!既然我接下了振興蒼云堡的重任,我就要做到讓所有人心服口服。不就是生孩子嗎?我一樣可以生,看他們還敢不敢小瞧我們沒有后代!”
任昆山看著面前不可理喻的妻子,心中涌起一股強(qiáng)烈的無力感。他覺得宋秋璃簡直是瘋了,他顫抖著聲音說道:“其他人怎么看我們,那是他們的選擇。但你不顧婦道,執(zhí)意借種生子,這是你的選擇。你知不知道,如果這個消息傳出去,你在蒼云堡還能待得下去嗎?”
宋秋璃面無表情地回答道:“這個秘密,只有你我二人知曉。只要你不說出去,就不會有人知道。我這么做,完全是為了長房一系的前途考慮,也是為了你能穩(wěn)坐堡主之位。作為受益人,你應(yīng)該支持我的做法。這個家已經(jīng)傷痕累累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還妄想不給花澆水,還想要它綻放!”
說完,宋秋璃轉(zhuǎn)身離去,摔門之聲在空曠的房間里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