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風(fēng)鎮(zhèn)清水寺。
孫影荷在完成家中的瑣碎事務(wù)后,步入了清水寺,她已久未來此上香,今日特地抽空前來,以求內(nèi)心的安寧。
知客雙手合十,輕聲對她說道:“任夫人,請您稍等片刻,楚夫人正在上香,她不喜歡在上香時被打擾。待她完成祈福儀式后,我會再通知您進去?!?p> 孫影荷順著知客的指引,看到了正在上香的慕婉鳳的背影,于是她點頭應(yīng)允,靜靜地等待。
自那一夜之后,她與慕婉鳳便再也沒有過交談,兩人之間的友情似乎出現(xiàn)了裂痕。
時間如香炷般慢慢燃燒,終于,知客引領(lǐng)著孫影荷走進了大堂。慕婉鳳見到她走來,卻并未開口問候,只是避開了她的目光,徑直離去。
孫影荷心中五味雜陳,猶豫片刻后,她還是選擇追隨慕婉鳳而去。
她鼓起勇氣,走到慕婉鳳面前,輕聲喚道:“婉鳳,我們能不能聊一聊?”
慕婉鳳看著她,既未答應(yīng)也未拒絕,只是走進了最近的茶室,示意知客上茶。兩人對坐,卻仿佛隔著千山萬水。
多年后,孫影荷回憶起這段往事,心中依然感慨萬分。她深知,她與慕婉鳳之間的裂痕,其根源在于她們所愛的男人。在女人的世界里,她們本是柔弱的花朵,渴望男人的保護與關(guān)愛。而男人的利益,與她們的利益緊密相連,仿佛一條無形的鎖鏈,將她們緊緊捆綁在一起。為了守護那個她們愿意與之共度一生的男人,她們愿意為之戰(zhàn)斗,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友情。在她們的心中,男人的利益高于一切,哪怕這意味著她們會變得心狠手辣,哪怕這意味著她們會失去曾經(jīng)珍視的友情。
“婉鳳,今天真是巧了,你也來清水寺上香?!睂O影荷走進茶室,笑著向她打招呼。然而,慕婉鳳并未看向?qū)O影荷。其實,她在上香的時候得知孫影荷的到來,便特意囑咐知客不要讓孫影荷進來打擾。她正在為丈夫楚軒億上香祈福,不希望受到任何干擾。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慕婉鳳淡淡地說道,“但我今天不想在寺廟和你談這些。我沒有你的大姑姐那么擅長扮可憐博取同情。我一向直言不諱,看在我們往日的交情上,我不想和你吵架,更不想因此痛恨你?!?p> “其實要說錯,我才是那個源頭,”孫影荷低下頭,誠懇地說道,“婉鳳,如果你真的要怪罪,就怪罪我吧,所有的錯都在我?!?p> “錯并不全在你,”慕婉鳳皺眉回答,“就算怪你,又能怎么樣呢?”
“我只是實話實說,”孫影荷面不改色地回答道,“一切的矛盾,歸根結(jié)底都是我引起的。我愿意承擔所有的責(zé)任。”
“你寧愿把所有的責(zé)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也要為別人開脫嗎?”慕婉鳳瞪大了眼睛,“說實話,我寧愿你怪我,怪我利用你設(shè)局,把那兩個人趕走!”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孫影荷認真地說道,“只要他們真心改過,我們就應(yīng)該給予原諒。昆泰已經(jīng)告訴我,他不會再做傻事,也不會再去找楚幫主復(fù)仇了。至于采薇姐,她真的很可憐,婉鳳,你何必再責(zé)怪她呢?”
“你說她不該被責(zé)怪?”慕婉鳳一聽又生氣了,“軒億心口不好,她就在他面前裝殘疾、扮可憐,你說她沒有目的、沒有陰謀,我怎么可能相信!”
“采薇姐的身體受傷是事實,”孫影荷解釋道,“但她并不知道楚幫主有心口病的秘密?!?p> “但是,影荷,你是少數(shù)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之一?!蹦酵聒P直視著她的眼睛,語氣堅定。
孫影荷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婉鳳,你是在懷疑我嗎?覺得是我泄露了秘密?”她聲音中帶著一絲惶恐。
慕婉鳳深吸一口氣,回答道:“我并沒有說你主動泄露,但你的單純?nèi)菀妆凰死谩N矣X得任采薇有這樣的本事?!?p> “不可能的!”孫影荷連忙擺手否認,“婉鳳,你相信我,我再單純也知道泄露秘密的嚴重性。在昆泰面前,我也是守口如瓶的,絕不會讓他有任何猜忌。”
孫影荷輕輕地說道,“婉鳳,上次的事情雖然化解了危機,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夠收手??丛谖覀兌嗄暧亚榈姆萆?,我求你了?!?p> 孫影荷眼中閃過一絲懇求,“婉鳳,昆泰真的向我保證了,他已經(jīng)放棄復(fù)仇了。他對我是真心的,不會騙我的。你就相信我吧,好不好?”
慕婉鳳沉默片刻,終于開口:“我相信你不會說假話,但我無法相信任昆泰。他對你或許是真心的,但為了達到目的,他可能會瞞騙你??上?,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陷進去了,我的話你怕是聽不進去了?!?p> 她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其實我們都一樣,為了心愛的男人愿意付出一切。但在這過程中,我們是否也應(yīng)該保持一些清醒和理智呢?總是怪罪自己,不僅對自己不公平,對別人也是一種無形的傷害?!?p> 說完,慕婉鳳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茶室。
天道會錦瑟苑。
夜幕降臨,慕婉鳳小心翼翼地端著藥湯走進了公公楚連業(yè)和婆婆文茵的房間。她微笑著打了個招呼,隨后將湯藥輕輕地放在了公公的面前。
“公公,該喝藥了。”她溫和地說道。
楚連業(yè)正和妻子文茵沉浸在久別重逢的喜悅中,他傾訴著對妻子的思念之情,盡管妻子文茵顯得有些冷漠呆滯,沒有回應(yīng)他的熱情,但他卻毫不在意。對于慕婉鳳的到來,楚連業(yè)抬起頭,淡淡地說道:“婉鳳啊,送藥這種事情交給下人去做就行了,何須你親自跑一趟。我這把老骨頭可受不起你這般厚待?!?p> 慕婉鳳聽后,并沒有露出不悅之色,反而微笑著回應(yīng)道:“公公,您的身體是軒億最關(guān)心的。作為他的妻子和您的兒媳婦,我理應(yīng)親力親為。送藥看似小事,實則關(guān)乎您的健康,怎能輕視?”
楚連業(yè)看著她,嘴角勾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你的意思是,你的親力親為都是為了關(guān)心我?若是我不接受,反倒成了我的錯?”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你的話提醒了我,我們畢竟是一家人。家人之間無論怎么爭吵,始終都是心連心的。軒億雖然與我有些矛盾,但關(guān)起門來,我們依然是父子。至于你嘛,婉鳳,你當初并不情愿嫁到天道會,如今與軒億的關(guān)系也如此緊張,這或許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吧?!?p> 慕婉鳳聞言,面色未變,依然保持著平和的笑容,“公公,您身患重病,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軒億作為您的兒子,重新與您親近也是人之常情。您又何必用父子之情來說服我呢?”
楚連業(yè)輕笑一聲,“婉鳳啊,你只聽到了外面的傳言,就斷定我身患重???你就沒有懷疑過我患病的真假嗎?身體既然能生病,自然也能康復(fù)。如果老夫身體真的康復(fù)了,還是要感謝你的一番心意?!?p> 聽到這里,慕婉鳳的臉色微微一變。她深深地看了楚連業(yè)一眼,仿佛想要看穿他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但她很快便恢復(fù)了平靜,微微欠身道:“公公說得是,婉鳳會時刻關(guān)注您的身體狀況。若您真的康復(fù)了,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