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卡爾頓涅夫暴風(fēng)雨般的進(jìn)攻打得艾克和蕾娜幾乎無法反擊，巨大的能量熔化了四周的建筑物，不斷地有爆裂聲炸開。
“轟”的一聲，他的攻擊停止了。
蕾娜小心翼翼卸下術(shù)式，卻看見萊尼爾站在卡爾頓涅夫身后，一身狼藉，但精神尚佳。
“萊尼爾……”
“我可不太允許你傷害他們?！?p> “你是怎么進(jìn)來的？”
“你是老糊涂了嗎？想要搗毀傳送裝置，可是要拔掉權(quán)限卡啊……”
萊尼爾舉著從機(jī)器上取下的，屬于卡爾頓涅夫的那張小卡片，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萊尼爾先生，你沒事吧？能繼續(xù)戰(zhàn)斗嗎？”
蕾娜如是關(guān)切地詢問。
“無妨，尚可一戰(zhàn)?！?p> 他從手中召喚出一柄長劍。
“艾克，蕾娜，一起上！”
【二】
“你，會拉小提琴嗎？”
“會一點點?！?p> “拿我的吧，算不上太好，能拉給我聽聽嗎？”
少女接過小提琴。撫摸著琴木，落下眼淚。
“哭什么？”
另一名少年躺著床上，面色蒼白，唇齒無力。
“我會將你和我的音樂夢想，帶進(jìn)冰冷的靈柩里，想必那里一定會被我倆的熱情溫暖吧……所以不要哭了?！?p> “可是……可是科爾你！”
“我要踏上……踏上一場很遙遠(yuǎn)的旅途噢，我一定會見到很多很多，很多和我有共鳴的人，不要誤會，我不會忘了你的，只要我還一直記得你，你也就在那個世界永遠(yuǎn)活著陪伴著我……
我不會忘記的，小迪婭……”
少年的手軟了下來，死在了淋雨的小木屋里。
緊接著，是悠悠且悲慟的提琴聲。
……
“第一次認(rèn)識到生離死別的記憶……”
很遙遠(yuǎn)的事情，可她記得。
“我把智慧給了你，只是想讓你活下來。
可現(xiàn)在看來，你是真的死掉了，我在你身上聽不到任何一點悅耳的音樂聲?！?p> 克勞迪婭走到了實驗室的大門前，這里有很多守衛(wèi)把關(guān)，戒備森嚴(yán)。
“什么人！”
守衛(wèi)握著武器，準(zhǔn)備迎戰(zhàn)。
“……”
克勞迪婭什么也沒說，守衛(wèi)什么也沒做，周圍什么也沒有變化，她只是靜悄悄地打開那扇門，直面自我的智慧。
時間靜止了。
合上門，時間繼續(xù)流淌。
“我以為你會更加體面地出場呢。”
克勞迪婭很清楚，這是一個新生的意識，但她必須抹除掉他，她能感受到他所產(chǎn)生的所有思想，光是制造“劍”這一點，就足以承擔(dān)神罰。
這是她自己的過錯，她也得承擔(dān)責(zé)任。
克勞迪婭于破裂的虛空之中取出一把長劍，其上刻著無數(shù)死者的姓名。
【三】
“轟！”，卡爾頓涅夫加快進(jìn)攻的節(jié)奏，他甚至將四周的空間翻轉(zhuǎn)，引力的變化極大地影響了三人的進(jìn)攻速度。
“我很欣賞你，但你這么糾纏不休就很讓人厭惡了，萊尼爾?！?p> “我照命令行事，你欣不欣賞與我沒有一絲關(guān)系，我只是要成為你的對手?！?p> “砰！”劍峰交錯，劍氣凌亂地飛舞，墻壁被卷出千萬道裂痕。
“艾克，就現(xiàn)在！”
艾克聽見萊尼爾的呼喊，毫不猶豫地對著卡爾頓涅夫的腰腹出釋放能量巨大的電擊。
他處理萊尼爾的攻擊還來不及。
“驚雷·一閃……”
一道光狠狠擊中卡爾頓涅夫的身體，他便被擊飛了數(shù)十米遠(yuǎn)，狠狠撞在墻壁上。
“呼……”
“保持戒備。”
蕾娜提醒到。
“你們不會以為，光靠這點能耐，就能擊敗我吧……”
“深海·沉底之境?！?p> 一陣耳鳴襲來，三人的意識都像是要被抽離一樣恍惚，就像是真的在海底一樣，手上乏力，魔力也很難凝聚成固定形狀。
換句話說，他們被極大程度地削弱了。
“不要慌張，二位，這是意料之中的情況。
身為‘引力’，有這種本事合情合理，就算它是極強(qiáng)的削弱領(lǐng)域。
況且他還只向我們展示了他精通的四元素的其中一種，是吧，卡爾頓涅夫?！?p> “你確實很聰明，調(diào)查也很徹底，不過實力不夠，我本不希望你成為我的墊腳石。”
萊尼爾向他展示自己的全力。
他喚出一把長槍，爆發(fā)全部的力量，準(zhǔn)備殊死一搏，他將力量全部注入到手上，就像踏著水流一樣，但速度卻快得驚人，艾克眼睛一閉一睜，萊尼爾就與卡爾頓涅夫碰撞了。
頃刻，震耳欲聾的轟鳴伴隨著爆炸的耀眼白光襲來，元素的能量過于密集，產(chǎn)生的沖擊力炸開了一個巨洞，艾克展開屏障保護(hù)好他和蕾娜，待到白光褪去，萊尼爾已然是燃燒了全部的力量，累倒在了地上。
“加油……”
艾克仿佛聽見他在給自己打氣。
他已然倒下，最后一刻卻將這則訊息傳遞到艾克的大腦，這讓艾克很激動。
“不，我得把你活著帶回去……不然克勞迪婭大人不會開心的……”
萊尼爾全部的力量，成功解除了沉底之境所展開的領(lǐng)域，且使得卡爾頓涅夫受傷了。
“呵，現(xiàn)在他倒下了，憑你們兩個小鬼，要如何戰(zhàn)勝我？”
“能做到的?！?p> 艾克盯著他說著。
“荒謬至極……”
他朝著艾克的方向發(fā)射了一枚能量巨大的元素彈，艾克撐開保護(hù)罩，還是被彈開了很遠(yuǎn)。
蕾娜就站在身后。
“做不到的，艾克?！?p> 她很是疲憊，先前與卡爾頓涅夫這種怪物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消耗了她絕大部分能量。
只能靠自己了。
“蕾娜，我要做一件很冒險的事?！?p> “什么……”
“我要連接阿特修拉的意識?！?p> “你瘋了？那是自殺！”
蕾娜無力地嘶吼著，身體貼著艾克的后背。
“可我別無他法……我根本無法打敗他……這個時候更不可能希冀于克勞迪婭大人來救我們……
我必須得這么做，蕾娜?！?p> “不行，不能的，會死的?！?p> “我必須得試一試！”
“不行！??！”
蕾娜抱住艾克，眼角落下淚水，打濕了艾克的肩膀，這讓他有些猶豫。
腳步聲傳來，卡爾頓涅夫離兩人越來越近了。
艾克從褲襠拿出了那個容器，克勞迪婭丟給他的瓶子，卻被蕾娜按住了。
“你知道那里面有多危險?！?p> 他要來了，帶著殺意的卡爾頓涅夫正在逼近。
“蕾娜……我，我很抱歉?！?p> 艾克用了法術(shù)，彈開了蕾娜，打開了那個不透明的瓶子，取出了一串鑰匙。
“不要！艾克?。?！”
蕾娜痛苦地尖叫，絕望地嘶吼，此刻都成為徒勞，那瓶子已經(jīng)被打開，結(jié)局已然不可逆。
那鑰匙隨即插入艾克體內(nèi)，迅速扭轉(zhuǎn)，就像啟動了什么機(jī)關(guān)，巨大的沖擊與疼痛瞬間涌上了腦門，艾克跪倒在地，雙手抱頭，異常痛苦地悲鳴。
蕾娜本要上前阻止，卻被機(jī)關(guān)啟動產(chǎn)生的能量波彈開了。
“那是神明的造物，是連通生命之環(huán)的密匙，我在上面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取名為……克勞迪婭的銀之匙，用以喚醒本不為生者的銀色巨龍，阿特修拉?！?p> “砰”的一聲巨響，蕾娜的眼睛看不見了，耳朵也聽不到任何聲音，感覺也徹底消失，就像是死掉了一樣，但匪夷所思地有一種強(qiáng)烈的，真實存在的感覺在輕聲呢喃，告訴她，她安然無恙地活著。
那是生之光，是巖之劍賦予生者的意義之光。
龍鳴遍天，沖破黑暗。
“那是……什么？”
卡爾頓涅夫還沒反應(yīng)過來，巨大的沖擊力就將他直接從地下幾百米頂了出去。
那條巨龍頂著他貫穿了整個“阿斯拜爾”沖出了地表，剎那，巨大的能量爆發(fā)開來，“阿斯拜爾”幾十年來沒有見過陽光，這還是第一次。
地表一片白茫，巨龍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耀眼，它通體銀色，發(fā)出紫色，黃色，粉色的片狀光，有著濃郁的科技感。
銀龍嘯，天地顫。
這是讓“撒旦”都感到棘手的巨龍。
巨龍將卡爾頓涅夫砸向地表，隨即凝聚超出理解的巖元素力量，學(xué)術(shù)上將這種唯一的變體元素稱作“超體巖”，那些超體巖元素匯聚在龍嘴，發(fā)出震懾空間，震撼空氣的聲音。
然后它將其噴向地表，噴向卡爾頓涅夫摔落的位置。
它很久沒有這么憤怒了，主人愈是憤怒，愈是富有斗氣，阿特修拉就愈發(fā)強(qiáng)大。
它感受到艾克的憤怒了。
一聲爆炸，火光沖天，連數(shù)百里外都能感受到，包括此時此刻的拉加瓦爾。
“這是什么動靜？”
葉卡捷琳娜問到。
“真理降臨的征兆?！?p> 奧莉嘉目視震動傳來的方向，略帶微笑地嘆了一口氣。
“……是誰，有此般驚人的力量。”
“是‘劍’啊，‘靈知’大人?！?p> 阿特修拉那飽含憤怒的一發(fā)龍息，幾乎熔化了一整個山頭。
“必須采取措施，得讓督察和教院派些人手?！?p> “我覺得不用?！?p> “為什么？”
“去了也是送死，你應(yīng)該在禁書庫看到那些東西了，羅素留下的，他有讓你好好保密嗎？”
“你怎么知道？”
“如果我想要知道一件事，那是很輕松很輕松的，‘靈知’大人，你忘了我是誰嗎？”
奧莉嘉轉(zhuǎn)過身，取下戴在頭頂?shù)呢惱酌保G色的頭發(fā)被陽光照耀得更加鮮艷。
【四】
“羅素，我想我沒有什么可以說的。”
“可我有?！?p> 克勞迪婭明白羅素的意思，他大概是在請求談判，她保持靜止，想要聽聽他說的話。
“不覺得這很偉大嗎，極限的智慧?！?p> “……”
“超脫人理，超脫世俗，創(chuàng)造神造物，身為人類難道不會為此感到自豪嗎？”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如果你是想讓我聽懂你的話的話，很抱歉，我做不到，你是智者，我是愚者，沒有必要對牛彈琴?！?p> “克勞迪婭大人，我想您應(yīng)該認(rèn)識到……
我和一般人是不同的，我有著崇高的理想，從我誕生的時候，我的一生都是為此奔逐的?！?p> “你是屬于我的智慧，羅素。”
“……？”
他感到極度的詫異。
“你在說什么？”
“我把自己的智慧分給了他，于是有了你。”
“他？”
“你無權(quán)對他提問?！?p> 克勞迪婭執(zhí)劍的手攥得更緊。
“你所選擇的道路，即是我要選擇的，我來到這里，只是為了糾正我的錯誤?！?p> 她將那柄劍指向羅素，飽含決心的眼神順著劍鋒刺向他，令人震撼。
“原來如此……呵呵。”
“至于為什么珂彌娜和你有著一樣的眼睛，你可以理解為她就是我，而我就是她，你和她在原理上是一樣的，是我的造物?！?p> 有一段往事，克勞迪婭不愿提起，也不愿想起，那段悲傷的過往創(chuàng)造了珂彌娜，也摧殘了她自己。
“我該姓薇洛，對嗎？”
“……”
克勞迪婭不語。
“你認(rèn)為我是反派嗎，克勞迪婭大人？”
羅素笑著問。
“……不是?！?p> “你為什么要違背自己的初衷呢？你明明就想要創(chuàng)造神理，這份愿景由我來實現(xiàn)，而如今的你卻無法接受？”
克勞迪婭知道，這是在否定自己。
羅素是要用這些話術(shù)蠱惑自己，她很清楚。
“我想你誆騙不了我?！?p> “此言怎講？”
“我已經(jīng)決定要放棄，又有什么理由對此感到憐惜呢？”
羅素站在操作上，一臉沉悶，眼睛里透著憂傷，透著失望，透著憤怒。
“我還以為自己的主人會有多么崇高，能想到創(chuàng)造神理，顛覆認(rèn)知的事情，如今看來不過只是一位普通人罷了?！?p> 在克勞迪婭都沒能反應(yīng)過來的瞬間，羅素打破了身后的容器。
“那就面對他吧，面對五百年前的他，人中之魁，劍中之豪，實力的絕對證明！”
莫西里薩痛苦地尖叫著，由于容器被打破，她的大腦受到了強(qiáng)烈的沖擊。
“莫西里薩！”
站在一旁的馬爾巴斯被羅素的舉動所震駭?shù)?，正要奔向?qū)嶒炁_，卻被一陣風(fēng)攔住了。
克勞迪婭無法理解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一切，但她已然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身體被狂烈的魔法晶塵所形成的大風(fēng)吹打，她仍固若磐石一般地舉著劍。
“讓他來評判，是你這位繼承了巖石之力的人造人強(qiáng)，還是幻術(shù)巔峰造極的他更強(qiáng)?！?p> 羅素的眼睛里發(fā)出幻夢一般的粉紫色，格外耀眼。
神知碎片，自我的智慧，靈魂的重合。
克勞迪婭是要和她不認(rèn)識的“劍”，也是從未領(lǐng)教過的幻之劍耶里爾戰(zhàn)斗，盡管那是他一部分的力量，也讓她感到很棘手。
王用“權(quán)柄”限制他的時候，消耗了西邊的山脈，東邊的烈焰，北邊的積雪，南邊的雨林，即是代表“巖”“火”“冰”“森”四位劍的實力。
她持劍前去，莫西里薩的靈魂被全部抽離到羅素體內(nèi)，成為一副單純的機(jī)體，馬爾巴斯根本無法靠近那陣風(fēng)，他只能看著心系的女孩被利用而無可作為。
“！”
克勞迪婭以劍刺地，地面則被超巖質(zhì)化，強(qiáng)大的氣場掀飛了四周的巖石，神威嚇退了一旁的馬爾巴斯，那些神威甚至影響到了他的器官，讓他犯嘔，趴在地上一臉難受。
而已經(jīng)被幻之劍寄身的羅素巋然不動。
“如果我本來的意愿是像你一樣，寧愿犧牲掉自己也要完成那樣荒謬的理想，其實也不錯，我很喜歡。”
她自信地微笑。
“但你那戕害他人實現(xiàn)自我的行為，我不能容忍，你那隨意玩弄靈魂的行為，我不能容忍，你殺了耶夢加德，殺了他，科爾西里斯，為了成為整個典伊的王，甚至整個世界的主，欺騙其余七位慧使，欺騙珂彌娜，現(xiàn)在你還要殺掉莫西里薩，我憎恨這樣的智慧，我無法容忍......
我會親手將我的智慧，于在這片土地上，與我的兄弟姐妹們同葬！”
克勞迪婭怒目一開，蹬地而起，揮劍而去，爆發(fā)出的閃光淹沒了視線，這一座山都因之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