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道好輪回
蕭昕嚴(yán)抖了抖滿是墨水的衣擺，隱忍著眸底的憤怒，捏著劍柄在宣紙上隨意勾勒兩筆，便毫無預(yù)兆地朝身側(cè)之人的臉上刺去。
這張雍容華貴，冷艷奪人的臉蛋，兩次都招惹她的心上人，就該劃毀消滅才是。
樂有初冷笑一聲，腳往后退了一步，輕輕松松地躲開襲擊，而后又像是被驚嚇到的兔子，劍峰直轉(zhuǎn)，挑開了來人鬢發(fā)上的步搖。
蕭昕嚴(yán)瞬時散了一半的頭發(fā)，臉頰、眼皮上還沾了幾滴墨珠，一瞬間容顏盡失。
場上議論的聲音也在同一時間鴉雀無聲。
蕭昕嚴(yán)圓瞪著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還偏就說不出話來。
先出手攻擊的人是她，樂有初不過是躲開時無意的動作，卻恰好揮中了。
芥川七的臉色一僵，變得不太好看。
云懷瑾與離王坐得極近，兩兄弟雖分庭抗禮，各有各的勢力，可倒不妨礙一起看熱鬧說閑話，云懷瑾笑道：“三哥看著這么專心，覺得誰會贏呢？”
離王莞爾：“重要么？”
“說的是，確實不重要?！痹茟谚戳斯创?，低笑著喃喃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彼山K于認(rèn)出樂有初了，那雙不甘平庸、冷颯的眼睛。
時間過去一半，而蕭昕嚴(yán)的墨畫尚未完成，樂有初微微一笑，不再以守為攻，倒是在對方作畫之時橫空一劍，挑開她另一支步搖，趁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又將沾了墨的劍峰指向她的脖側(cè)。
冰涼的劍貼著脆弱的血管，蕭昕嚴(yán)有幾分發(fā)抖，若是再偏上半分，她怕是早已沒命，再要大罵放肆之時，她卻是收回了劍。
“卑鄙！”蕭昕嚴(yán)怒吼道。
“這是怎么回事？本妃只是與公主做了一樣的事，怎么本妃偷襲就成卑鄙了呢？”樂有初挑眉一笑：“這游戲莫不是只有明安國的人才能動手，其他國家的人只能坐以待斃？若是如此，公主怕是沒將規(guī)矩說清，還是說，公主怕本妃繼續(xù)卑鄙？”
蕭昕嚴(yán)本就是無理取鬧，連那張玲瓏秀美討人同情的臉蛋都被墨水沾著了，她這般行徑在百官和大魏使者眼中更是潑婦的行為。
芥川七想出言鎮(zhèn)場，卻被樂有初冷冷地一瞟，聽她笑道：“明安公主若是玩不起，本妃在殿下生辰宴上敗一次興也沒關(guān)系?！?p> 話至于此，蕭昕嚴(yán)又怎么可能退步？大魏使者也在場，她代表的可是明安國的臉面，若承認(rèn)玩不起，可不就是在百慶和大魏面前打自家國的臉？她咬牙道：“有什么玩不起，王妃盡興才是?！?p> 說著，她速度極快地向她使出一劍。
樂有初不躲不避，迎面接劍，她的力氣可不比對方小，眸色一沉，便將對方逼得退后兩步，不知是什么緣故，蕭昕嚴(yán)突然腳下一滑，居然一屁股跌進墨里了，翠綠的衣杉滿是黑點。
蕭昕嚴(yán)完全沒料到她有這般氣力，對上那雙滿是戲弄的鳳眸，才驚覺出問題。
可惜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見樂有初腕骨一轉(zhuǎn)，劍刃順勢就挑開了她的衣裳，再一轉(zhuǎn)，又貼上了她的臉頰。
哪個女子不疼惜自己的容貌？蕭昕嚴(yán)不過是個十六七的少女，未經(jīng)世事，自然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對方手滑毀了她一輩子，她憋紅了眼，有些哽咽。
樂有初輕笑了一下，站在沒有墨水的地方，伏下身，臉貼在她的耳邊，冷聲道：“明安公主，這一幕熟悉么？”
蕭昕嚴(yán)感到渾身一陣顫栗，她自然不會忘掉，那年她將一胸憤怒泄氣在一個質(zhì)子身上，可那分明是個男子，即便身傍武藝，卻連半點掙扎都沒有，或者說，是不敢。
樂有初當(dāng)年怎么敢反抗？可作為強者就能對弱者隨意宰割么？她頑劣一笑，不帶掩飾殺意的眸光看著蕭昕嚴(yán)，道：“天道好輪回，本妃來償還你做過罪孽?！?p> “你是誰？”蕭昕嚴(yán)咬著唇，定定地看著她。
樂有初低笑道：“慢慢猜，猜中了本妃就賜你毀容。”
“你敢？”蕭昕嚴(yán)瞪大眼，她們二人交頸低談，無人聽得到這邊的私語，可蕭昕嚴(yán)還是不敢激怒她，只敢無力地威脅道：“我父皇不會饒了百慶國！”
“無所謂，本妃想同盛世共沉淪?！睒酚谐跣Φ溃骸肮鞯钕?，求個饒不難吧？”
說著，她將劍壓得深了些，卻未劃破肌膚，百官看得心驚膽寒，康平帝也皺起眉，摸不透這王妃究竟是在玩什么把戲，畢竟明安公主本人還沒開口，誰也不準(zhǔn)備打斷這場好戲。
楚晏靠在椅上更是悠哉，專心致志地剝開橘子的每一根白色橘駱，一眼都沒往殿上瞥，好似置身事外，可余光卻全在那抹紅衣上。
離王身旁坐著的謝曜卻沒那么鎮(zhèn)定，雖極力克制著神情，卻也不難看出他的驚異，畢竟他與樂有初是舊相識，曉得七年前她扮男相成為質(zhì)子的內(nèi)幕，也見過她前年被明安公主欺辱，可惜他無能為力罷了。
芥川七眼見妹妹受此屈辱，自然是受不住的，當(dāng)即開口喝斥著：“王妃這是做什么？不過游戲罷了，可是分清輕重緩急，莫不是要鬧大么？”
蕭昕嚴(yán)一見有人替她說話，囂張的氣焰又燒了回來，道：“王妃不怕死可以試試?！?p> “本妃為何要怕死，都已經(jīng)三國臣子面前，提劍要挾公主了。”樂有初勾唇，朝她耳邊吹了口熱氣，平靜道：“當(dāng)然了，若公主有興趣與本妃共生死的話，本妃在這里割裂你脖頸上的脈搏，也不錯?！?p> 蕭昕嚴(yán)緊張之下，能細微感受到搭在她肩頭的這只手上的薄繭，并不是彈琴造成的指頭的繭，而是常年練年握器之人的繭，她不是樂有初的對手，在這個節(jié)骨眼做不到反敗為勝，盯著對方的眼神，她又不敢不信樂有初這一番話，只能硬著頭皮問：“你要我做什么？”
“道歉啊，公主聽不懂漢語？”樂有初笑著將劍移到她的下顎。
“向你道歉？”蕭昕嚴(yán)皺眉，看著她道：“可以，不過，你最好先放開我。”
樂有初搖頭，笑道：“不，是向兩年的太子道歉，再者，公主眼下恐怕還沒資格與本妃談條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