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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的馬甲又掉了!

第6章 愚者勿玩火

公主,你的馬甲又掉了! 南狐先生 2116 2021-11-17 14:24:09

  丹青樓大門闔得嚴實,一樓燭臺的紅蠟燃了一半,透色紗幔搖搖擺擺,后頭的美人兒端出一盤蓮花酥擺到席上。

  樂有初正下著樓,道:“菜不是上齊了?”

  “應(yīng)是最后一道了。”聶九歌掃了眼,笑問道:“這莫不是新菜式?倒是不曾見過。”

  “聽聞二位公子自洛陽遠道而來,蓮花酥算是道家鄉(xiāng)菜?!?p>  “哦?不想洛陽城還有這新奇菜?”聶九歌笑著打趣,伸手夾到眼前打量一番,也不急著下嘴,反而側(cè)首道:“姑娘,你是新來的?”

  正轉(zhuǎn)身離去的美人兒腳步一頓,回過身道:“……是?!?p>  聶九歌點了點頭,將蓮花酥放到碗里,笑著擺手:“無事,忙去吧。”

  樂有初落座后,何知許輕聲道:“馬車已備好?!?p>  “嘶……我這會腹痛難忍,著實沒胃口?!甭櫨鸥栀康卣玖似饋恚嬷共繚M臉苦不堪言,眼神一個勁地催促,“咱,早點上路吧?!?p>  這演技,拙劣得刺眼。樂有初實在沒忍住笑出聲。

  “啪嗒——”

  突然,整個燭臺被一陣風(fēng)吹倒,蠟油淋到了梯臺上,燈芯上正燃燒的火苗追了上去,沾到火的紗幔纏上了戲臺,不知從何傳來水桶砸落的微響,火油味竄入鼻息,回首觀望,樓中無一人身影。

  要說聶家財大氣粗,便連戲臺都是由紫檀所制,這等上乘木料此刻卻成為最好的助燃物。

  “糟了?!甭櫨鸥杳Σ坏阍诤沃S身后,嗔怪道:“樂有初,還真是你尋我一次,我的地盤便要被禍害一次!”

  “別忘了,我是煞星?!睒酚谐醯ǖ匦χ?。環(huán)顧四周,火勢正在瘋狂逼近著他們。

  嗆鼻的灰煙帶著細塵正逐步侵蝕著肺腑,廊臺閃現(xiàn)出幾道人影,她用手帕捂住口鼻,握緊了折扇,“何兄,一樓出不去了。”

  何知許點頭,跟上她的腳步,與廊臺上的黑衣人正面對抗。

  “誒?我呢?”聶九歌被灰煙嗆得嗓子疼,咳了幾聲后蹲到地上,低聲抱怨:“欺負我不會輕功唄?”

  樂有初一上來就與一把彎刀打了照面,對方每招皆狠戾絕情,若非有折扇傍身,恐難與之匹敵。好在有何知許抽身后的相助,否則怕是要打上個三天三夜。對方一見同伴倒下,一打二勝負懸殊,立即破窗而出。

  待三人逃出火場,聶九歌好像才想起什么,猛地站了起來,卻忘了身在馬車,頭頂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到轎頂,他揉著頭道:“我那樓中的花旦,不會都死了吧?”

  樂有初頭也沒抬,道:“不用擔(dān)心,十成有二十成是死了?!?p>  “不行,我得回去一趟。”聶九歌掀完簾便要跳車,卻被何知許給拉了回來,他皺眉道:“何兄,我得回去救他們,你們先走?!?p>  何知許道:“去也沒用,已經(jīng)死了。”

  聶九歌嗔怒道:“現(xiàn)下去救火還可能救出他們!”

  “起火前便死了?!睒酚谐蹰]上眼,手背在腦袋后,道:“春香動的手?!?p>  聶九歌愕然間癱回了座位,恍神良久才顫巍巍地開口問:“究竟是怎么回事?”

  樂有初無聲嘆了口氣,道:“她有眼疾,對吧?”

  聶九歌點了點頭,道:“分不清色彩?!?p>  樂有初抬眼,接著道:“從你閣室出來時,戲臺上還唱著《單刀會》,一樓倒是有不少人捧場,春香姑娘起初穿的是紫色,中途上來帶路回屋又是鵝黃色了,花紋倒是不變。之后,宋嵇與我在屋中剛談完公事,春香便來了,這一次顏色不變,衣擺卻是沾了血?!?p>  “沾血……”聶九歌壓低聲道:“也可能是女子的月事吧?”

  樂有初接著道:“我進屋不過三刻鐘,再出去后,戲臺也不唱了,想必不是你打的招呼?”

  談古論今這不成文的規(guī)矩之一:戲一開腔,絕無停戲之談。聶九歌哪能不懂這個道理?他臉色一沉:“……不是。”

  “死也就是在那之前。”樂有初淡道:“能將滅口時機控得爐火純青,還如此清楚丹青樓的擺設(shè),以致起火,縱觀丹青樓,也就只春香一人了吧?”

  “她一個女子?”聶九歌有些震驚,但冷不防被樂有初一瞪,連忙改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她一個人能殺了我丹青閣二十多名花旦?當(dāng)然我知道你能,但她那點三腳貓哪能跟你比。”

  何知許道:“廊臺的黑衣人,與那個送蓮花酥的,應(yīng)是同謀。”

  “我就說洛陽哪來的蓮花酥。”聶九歌翻了個白眼,道:“再說我樓中從不招比我高的女人?!?p>  何知許咳了一聲,“……他是個男人。”

  “何兄好眼力?!甭櫨鸥鑼擂我恍?,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春香這一批舞姬都是從別的院子調(diào)來的,按理說不該出問題才是。”

  “對你沒問題,他們是沖著我來的?!睒酚谐跣α诵Γ溃骸爸钦咄婊鹂疵谰?,愚者玩火必自焚,春香,也離死也不遠了?!?p>  “……姑奶奶,你這下手夠快啊。”聶九歌捻了塊糕點吃壓壓驚,“你怎么下的手?”

  樂有初指了指扇骨。

  “這里頭是有多少毒針啊?”聶九歌這下不敢碰她的折扇了,生怕被毒針蜇死。

  何知許抿唇,猶豫不決道:“主子,方才那人用的彎刀……”

  樂有初揉了揉眉心,搖搖頭。

  她比誰都清楚,那把彎刀與楚如珩的彎刀一模一樣。但真要說起來,楚如珩又不太可能害她。

  七年前的初春百慶國的公主來到洛陽城赴太后壽宴,回國時卻遭遇了歹徒奸殺,死相兇殘。

  掌上明珠被殺的消息傳到百慶國,康平帝怒不可遏地向安南發(fā)兵,而安南國兵敗,她假死后,女扮男裝成了質(zhì)子,便是這生死難料之期遇見了楚如珩。

  且不談此前所受屈辱,身在異國他鄉(xiāng)能被個小太監(jiān)無條件地一心一意庇護,實乃幸事。

  而她也幫著楚如珩一步步成為百慶太子的心腹,最終親手殲滅安南國。

  追溯這七年,她與楚如珩間倒從未橫亙過“利益”這堵冷墻,完整地將信任放置在一個人身上。

  想她死的人不少,但楚如珩沒什么可能。

  眼下,查出這來路不明的殺手尤為關(guān)鍵。

  樂有初斂眸,輕拭著扇骨,淡道:“此事交由宋嵇去查?!?p>  何知許道:“是?!?

南狐先生

注:《單刀會》是元代戲曲家關(guān)漢卿的雜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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