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的音量不算大,聲音也幾乎沒有什么起伏,但就是這淡如菊的一句介紹,底下瞬間就炸了,除了那幾個經(jīng)理,其他人都失控了。會場一陣從未有過的高潮,歡呼到久久不能停止。
直到那個男人踏著輕快有力的步伐,走到了舞臺中心。
凌菲將話筒遞給他往后退了一步,她這一步完全被那個男人挺拔偉岸的背影擋住了所有的光。她雖然沒有底下那么失神混亂,但也真的超出了想象。
男人站立在舞臺中央,看著激動的人群,靜默了一會兒,他臉上帶著光芒萬丈的笑容。他站在這里就像一座瑰麗無比的雄偉大山,所有人在他面前只為膜拜。
“今天晚上的花銷是四千五百萬,你們許諾我明年增長百分之三十,我許諾你們一個億。”
這是什么話?
凌菲還在思考,但底下更加失控,各種癲狂的呼喊震耳欲聾。
“謝謝?!蹦腥宿D(zhuǎn)身將話筒遞給凌菲,他看著她,“百聞不如一見。”
凌菲將話筒接過來,看著男人離場,她也跟著離場。然后她直接去了衛(wèi)生間,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往那邊走,可是她控制不住。
等她清醒過來,冷水已經(jīng)濕透了她的禮服,她抬起濕漉漉的臉,看著鏡子。然后在鏡子里又看見了那張臉。
范軒宇站在她身后,不遠不近,笑著,“凌小姐這是,太激動了?”
凌菲沒有轉(zhuǎn)身,眼神與他在鏡子里對視。
范軒宇走過來,洗手,眼睛含笑,始終看著鏡子里也看著自己的人。他說:“‘釘子戶’才換一個主管,你不覺得不劃算么?”
凌菲沒有說話,將嘴抿得很緊。
范軒宇轉(zhuǎn)過身,湊過來,附耳說道:“我能給你的遠比你想象得,要多得多?!?p> 凌菲的身子僵硬了,她透過鏡子看著那個男人邪魅一笑,轉(zhuǎn)身離開,干凈利落。
回到睡房,凌菲放了一缸水,將自己泡進去。時隔多年,她第一次生出這樣緊張的情緒來,這個人,辰南不是他的對手。辰南太干凈了,這個人,就像他那身西裝一樣,從頭到腳黑到分不清是暗夜還是他。
她該怎么做?
凌菲想得入神,外面的人已經(jīng)連續(xù)敲了好一會兒門,直到手機響,她才回過神來,穿著睡袍,邊接電話,邊開門。
打電話的和門外的是同一個人,賈森:“我看你沒吃什么,給你帶…”
賈森興沖沖地說著,突然就說不下去了,站在他面前的凌菲只穿了一件睡袍,她洗了澡,頭發(fā)是濕的,睡袍之下可能什么也沒穿。賈森突然有些躊躇,抬著東西的手感覺怎么放都不對。
凌菲淡淡地看著他,伸手接過他抬著的東西,“謝謝?!?p> 然后準備將門關(guān)起來,賈森輕輕地推著,微微低著頭,“我…我…”
半天賈森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換成平時凌菲肯定笑鬧著將門關(guān)起來,但今晚凌菲沒有,她看著他,“你好像是真的,很喜歡我。無論被我拒絕多少次?!?p> 賈森稍微抬起頭來,他只敢看著她的眼睛,一向口無遮攔能言善辯的人,此時竟然是一句像樣的話也說不出來。
凌菲靜靜道:“我不是你想象得那種女生,”
賈森立馬搶道:“我沒有那樣想你,我…”說到一半,他突然又說不下去了,然后他意識到自己打斷了她的話。
凌菲接著道:“你想得哪種,都不是。我是看著你耽溺在我身上將自己逼死,都不會心動的人。”
說完,她冷靜地關(guān)了門。
抬著東西,坐在床上,細嚼慢咽地吃起來。越少的人卷入,就越好,這是她此刻唯一的想法。
辰南打來了電話,她接起來,“喂?”
辰南:“晚會順利嗎?”
凌菲:“順利?!?p> 辰南:“我明天過去接你。”
凌菲頓了一下,“不用了?!?p> 辰南也頓了一下,“他,是不是跟你說了什么?如果覺得為難,可以放棄這份工作。”
凌菲:“不會。”
辰南緩了一下,才道:“我現(xiàn)在過去接你。”
凌菲:“好。”
人最明智的不是看清自己,而是看清對手;最勇敢的不是面對對手,而是明知不敵也要面對自己。
凌菲收好東西,換好衣服,吹干頭發(fā),將自己的床鋪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給主管發(fā)了條消息,自顧下樓去了。
辰南來得很快,他沒有開邁巴赫,開了提速最快的白色蘭博基尼跑車。他看見凌菲迎了過去,然后幫她把東西放好。
路上辰南伸手握著凌菲有些冰涼的手,他說:“這是男人之間的事情,你退出來?!?p> 凌菲沒有說話,抿著嘴看著辰南。
辰南沒有說更多的話,他的手很溫暖,一直握著凌菲的手?;厝サ臅r候沒有那么急,他開到正常速度。
到了家,辰南把東西先拿下來,凌菲也下了車,她笑著,“今晚菜不好吃,我沒有吃飽?!?p> 辰南也笑,“我給你做?!?p> 辰南給她用專業(yè)做牛排的火槍做了一份牛排,就因為凌菲喜歡吃牛排,所以他買齊了一整套設(shè)備,家里隨時備著最好的牛排和調(diào)料。
他主動給她開了一紅瓶,是一位做酒的客戶送給他收藏了好多年的。兩人對坐在窗邊,辰南不喝酒,泡了一壺茶陪著她。凌菲看樣子是真的餓,沒說什么,直接大快朵頤。
吃完,才開始品紅酒。
“這么好的酒,早點不拿出來。”
辰南笑著,“不希望你貪杯?!?p> 果然,凌菲喝完一杯,又開始倒第二杯,“你還說不準我喝酒,今晚怎么突然又準了?”
辰南:“希望你放松點?!?p> 凌菲笑了,抿了一口,唇齒間都是芳香,“那是個狠角色。”
辰南也笑了,“我知道?!?p> 凌菲:“兩個范總,什么關(guān)系?”
辰南:“范偉業(yè)是范軒宇的舅舅,也是唯一的監(jiān)護人。”
凌菲震驚了一下,“范軒宇的父母已經(jīng)…”
辰南:“在他很小的時候父親罹患重疾過世,母親深受打擊,自縊了?!?p> 凌菲驚魂未定似地低下頭又喝了一口紅酒,這次沒有認真品味就咽了下去。
辰南:“范偉業(yè)在國外還有一家公司,總資產(chǎn)市值十億歐元?!?p> 凌菲更加不解,“那你為什么…”為什么要去得罪那樣的人?后半句她沒有說,但是辰南聽懂了。
辰南笑著,喝了一口茶,頓了一下才道:“他將自己在我們公司的股份做抵押炒股,已經(jīng)虧損過半。他股份占比51%,我買下他的股份只是不想公司倒閉?!?p> 凌菲:“但是他們不會這樣想?!?p> 辰南:“我知道,我有準備?!?p> 凌菲靜靜地看著辰南,半天才說出一句,“你從來不是爭強好勝的人,這次為什么突然披掛上陣?”
辰南笑著,“因為你想留在星辰?!?p> 這是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凌菲又在辰南臉上看到那種她不熟悉的情緒,這種情緒莫名讓她感到悲傷,所以她沒有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