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怒不可遏
韓笙停住了腳步,重新走到門邊透過貓眼看向門外。
似乎能夠察覺到韓笙的目光一樣,門外的女孩微笑著盯著貓眼,仿佛在和自己對視。
“你在門口對嗎?”
“……”
“我是他的朋友,今天順道來拜訪的,不信的話你可以先問問他。”
韓笙想跟路半夏聯(lián)系,但是她又不知道該怎么樣跟路半夏聯(lián)系,她有手機的事路半夏根本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就是玄月。
于是韓笙思來想去,快步跑到臥室的窗戶前,用再熟絡不過的套路翻到了施無雙家里。
施無雙正在專心致志地盯著面前的畫板,突然看到窗外有人晃晃蕩蕩地敲玻璃,嚇了一大跳。
“施無雙,我想用你的手機和路半夏打電話?!薄?p> 施無雙抹了把冷汗,看著像只靈巧的金絲猴一樣半懸停在窗外的韓笙,小心翼翼地開口:“好……好啊,你先進來,太危險了……”
韓笙輕車熟路地跳進屋里,施無雙并沒有詢問過多,而是直接撥通了路半夏的電話,遞給了韓笙。
“喂,無雙,有什么事嗎?”
“路半夏,有人要進你的房子,她說她認識你?!?p>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傳來路半夏有些干澀的聲音,“那什么,哈哈,啊對,是的,你讓她那什么,先進來吧,我馬上到家,馬上!”
韓笙點了點頭,和施無雙禮貌地說了一句“謝謝”,就再次神龍見首不見尾地翻回了自己的房間,來到門前,打開了客廳的大門。
房間外,黑色風衣的姑娘似笑非笑地站在原地,似乎早就猜到了韓笙會給她開門,從容不迫。
“韓笙你好,我是路半夏的朋友。我叫花妙雨。”
“哦,你好,花妙雨?!?p> 韓笙眨了眨眼睛,后退了兩步,花妙雨順勢走入房間,關上了大門。
兩個人站在門口,花妙雨踩著高跟鞋,她的身材本就高挑,現(xiàn)在和韓笙面對面,比她高出了足足半個腦袋,更不要提她精心打扮的妝容和衣著。
所以盡管花妙雨面帶微笑,可大眼看去,她在氣勢上顯然更銳利一些。
可匕首想要割破棉花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韓笙顯然對這些隱性的東西并不在意,她只是好奇面前這個姑娘到底是路半夏的哪個朋友,為什么從來沒聽他提起過。
“我可以進去了嗎?”
“哦。”
韓笙眨了眨眼,讓開了半個身位。
“有拖鞋嗎?”
“我有拖鞋,路半夏也有?!表n笙指了指自己腳上印著玉桂狗的棉布拖鞋,又指了指門口的人字拖。
“沒有客人用的嗎?”花妙雨挑眉。
韓笙想了想,把自己的拖鞋脫了下來:“那你用這個吧。”
說完不等花妙雨回答,她就先自顧自地赤著腳,踮起腳尖輕盈地小跳幾步,轉眼就盤腿坐在了客廳的沙發(fā)上。
“……”
花妙雨微微瞇起眼睛,沒有開口,換好了拖鞋,來到客廳,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韓笙身旁。
韓笙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她在書上看過,招待客人要備好水果和茶水。
但家里沒有水果,也沒有茶葉。
于是韓笙起身,來到廚房,用玻璃杯接了一杯涼水,又從冰箱里翻出來一塊吃了一半的蛋糕,準備端到客廳。
只是走了一半,她想了想,握著茶杯的指尖微微用力。
杯中的涼水,轉瞬變成了冒著熱氣的溫水。
“你吃這個吧,你是客人?!?p> 韓笙把蛋糕和水杯放在茶幾上,模仿著電影里看到的主人待客的樣子,有些笨拙地伸出手,做出“請用”的姿勢。
花妙雨瞪大眼睛看著桌子上剩下的半塊蛋糕和溫水,忽然笑出了聲。
韓笙不明白她在笑什么,只能站在原地傻等著。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聽著面前這個女孩的笑聲,韓笙總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覺。她說不清楚是為什么,就像是有人用細線拴住了她的胸腔和肋骨,憋悶又微癢。
“還真是這樣?!被钣晷蛄?,抹了抹眼角,“我不吃,你自己吃吧?!?p> “哦?!?p> 韓笙剛好有些餓了,于是她坐在花妙雨身邊,安靜地吃著蛋糕。
“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嗎?”
“是路半夏告訴你的嗎?”韓笙側過臉,臉頰鼓鼓囊囊。
“不是?!?p> “哦?!表n笙對這件事并不那么感興趣,她覺得路半夏的朋友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施無雙知道,韋光正知道,柳竹雨也知道。
花妙雨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難怪?!?p> “難怪什么?”
“有你在家里,神仙也不可能對其他姑娘動心了。”
“動心?”韓笙不太明白花妙雨的意思,她順著對方的話接下去,“你今天是來找路半夏干什么的?”
“如果我說我來找他去約會,你覺得怎么樣?”花妙雨眉梢微挑,語調也揚起了些。
“約會?”
韓笙想了想,恍然大悟:“你們也要去游樂園嗎?”
“……”花妙雨的表情僵硬了下,“如果是呢?”
“好啊。”
花妙雨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面前的姑娘,她稍稍前傾身子,壓低了聲音:“你確定?我不止是要跟路半夏約會,我是要讓他愛上我,你明白嗎?”
“愛……”韓笙的眼神很是單純,“愛上你之后呢?”
“他的眼里就會只有我,我會和他去很多很多地方,經(jīng)歷很多很多的事。”花妙雨的眼神銳利了起來,“這個故事里,可是沒有你的?!?p> 這是最簡單直接的攤牌,花妙雨的話甚至沒有任何遮掩,戰(zhàn)術偷家這件事幾乎已經(jīng)擺在了臺面上,理論上這種情況下被宣戰(zhàn)的一方要么癱坐在地,要么歇斯底里,要么鎮(zhèn)定自若已經(jīng)有了百種應對的手段。
可韓笙只是愣了下,接著點了點頭:“好啊。”
這下輪到花妙雨無語了。
高射炮打到了棉花糖上,甚至沒有掀起半點波瀾。
“你沒什么想說的嗎?”
“沒有。”韓笙老實搖搖頭。
“你就這么接受了?”花妙雨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仍然不死心,“你不難受嗎?我說的可是路半夏,我要把他從你身邊帶走了。”
韓笙揚起臉,連咀嚼蛋糕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她認真地想了一下。
如果路半夏真的“愛”上了面前這個姑娘,和她去了很多的地方,經(jīng)歷了很多的故事,那些故事里并沒有自己,他的眼里只剩下了她。
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情緒在胸腔不易察覺的角落,緩緩蔓延,像是滴入清水的檸檬汁。
韓笙覺得自己的喉嚨稍稍有些發(fā)緊。
不知道為什么,她不愿意去想象那樣的畫面。
明明都是自己和路半夏做過,或者要去做的事,可韓笙想象不出來站在路半夏身邊的那個人不是自己的畫面。
花妙雨看到韓笙的表情,嘴角一點一點翹了起來。
“沒關系啊?!表n笙忽然開口,“只要是路半夏做的決定,我就覺得很好?!?p> 花妙雨咬著下嘴唇,唇邊因為過于用力而有些泛白。
她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韓笙,這個姑娘手里捧著半塊蛋糕,她的表情分明寫滿了不舍,可她的話卻真摯得讓人想落淚。
韓笙半天沒有聽到花妙雨的回應,也轉過臉來看向她。
出乎她意料的是,這個打扮得分外漂亮的姑娘身上,竟然讓韓笙感受到了某種強烈的情緒。
怒不可遏。
現(xiàn)在的花妙雨,幾乎是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