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會,一旁的月亮門里跑出個身著碧衣的清瘦高挑女子,似麋鹿般輕靈閃過。
我忙加緊幾步過去,只見月亮門上方寫著“七寶齋”三字,一走進去,蓊蓊郁郁的各種茂植映入眼簾,一條白色玉砌的曲折走廊上癡纏著彎彎曲曲的藤蔓,各種花香沁人心扉,令人迷醉。
走廊盡頭是一方八角涼亭,涼亭上方的額匾上寫著蒼勁有力的“求學”二字,涼亭里陳設著石桌石椅,石桌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涼亭的紅柱上掛著一把雙龍戲珠長劍。
我四下尋找,這里并未見人,更不提剛剛說話的佳人。
正納悶時,轉身卻見一個年齡相仿的女子悠然地坐在爬滿藤蔓的墻下,好像并未察覺有人進來。
她手里捧著本書,烏黑的頭發(fā)因頷首而散落下來披在肩上;她不經(jīng)意間用手將左邊倒掛下來的烏發(fā)撩到耳后,露出一只白嫩纖細戴著珍珠墜的巧耳。紅潤的臉龐上一對濃密的睫毛,覆蓋著的眼眸泛著明亮的光。項上掛著象牙圈,項圈之上用金絲線綰著一塊精美絕倫卻似乎是殘缺的半片青玉,富貴盡顯卻不俗不艷。
我不禁好奇那是本什么書竟讓她如此癡迷。于是不由得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生怕擾了她這份愜意的專注。
“喵——”一只大貓突然從花草堆里竄了出來跳到她的腿上。
“不要鬧!自己去玩!”
她并不起身,左手舉起書生怕被貓奪去,右手將花貓托起放到地上。也就是這俯身的一剎那,她抬起頭,看到了涼亭邊佇立的我。
我頓時慌張起來,心里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打擾你......”我支支吾吾地解釋。
“不要緊!”她突然舒展眉頭,莞爾一笑。
“好美!”我深陷她的笑靨里無法自拔,不禁脫口而出,可又突然覺得唐突,忙改口說道:“哦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笑起來兩個小酒窩,真的......真的好美!”
繞來繞去的還是那句話。
完了完了!我是果真沉醉于她的美貌里難以自拔。
“嘻!”想必是看到我拙笨的模樣,她忍不住笑出聲來:“你是北山城艾家的哥哥嗎?”
不僅人長得美,連聲音也如此溫婉動聽,我的心,徹底沉淪。
“你認識我?”我瞪大眼睛驚喜地叫道,是了,連門房的劉伯、婢女紅蓮都知道我要來,可見楚伯父早已提前告知并做了安排。
我紅了臉,低下頭自顧自地說道:“楚伯父還真是客氣!我怎么當?shù)闷??只是來讀書而已,全天下竟都知道了?!?p> 她笑而不語,只靜靜地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友善與溫和,我竟十分受用歡喜。
我走過去說道:“我看你不像侍女模樣,難道你是楚伯父的女兒?”
她仍不作聲,想必我是錯了。
“難道你是這府里的侍女?嗬!怪道都說楚家富甲一方,連侍女都如此風采神韻,我竟以為你是這家的小姐呢!”
她依然笑靨如花,宛如一汪皎潔如水的明月,又恰似傾國傾城的牡丹華貴雍容。
我竟沒出息地看呆在原地,支支吾吾地找些沒用的話來講:“呃......你打理這花可真精神,在這樣的地方讀書可不愜意,怪得紅蓮說要讀書寫字就來七寶齋,還真是名不虛傳呢!”
她用書半掩嬌容笑道:“難得你喜歡!”
“你每天都在這里嗎?”
“想來總有些閑工夫伺候這些花草,不過有時候也在如意苑?!?p> “如意苑?說起來,這楚府真大啊,不愧是南城首富!不過,七寶齋、如意苑都由你來打理,那你可不輕松?。 ?p> “咯咯——”她索性將臉埋進書里,笑罷道:“你可真是有趣!時辰不早了,我家老爺給你準備了接風宴,你可別忘了!”
“是了!是了!你不說我差點都忘了,那明日我下了學,再來瞧你!”我向她擺擺手,依依不舍地朝月亮門那邊走去。
“好!”她語如春風,兩個酒窩如盛滿甘甜香醇的美酒令我陶醉。
走出七寶齋好久,我的心依然砰砰直跳,半晌靜不下來。那女孩的恬靜安然,竟像是一陣春風吹進我的內(nèi)心令我心潮澎湃,不能自已。我寧愿醉倒在她溫柔如花的笑靨里。
我突然懊惱起來,恨恨地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嚇!艾善生啊艾善生,你是豬腦子么?怎么連她的名字都沒有問?”
“少爺!”茗芝哭喪著臉過來說道:“少爺,我看咱們還是搬去書院住吧,不再這里受她這鳥氣了!”
“又怎么了?”我正煩著,見茗芝這樣氣不打一處來。
“那個紅蓮剛才來請你去萬福堂用膳,我說沒在,她竟怪起我來,說我怎么不看著你,害她一天天累成那樣還要滿園子尋你。楚府那么大上哪去尋?可你去尋也算了,偏在這里聒噪我半天,要不是好男不跟女斗,我非揍她!”茗芝氣的直拍大腿。
“我說你這小子,怎么一點破事都得來煩我,看不見我正煩著嗎?”我不耐煩地朝他揮揮手。
“唉,我也煩死了,從進了城門那會就一腦門官司,我看啊,這南山城,咱們壓根兒就不該來?!避ヒ活^懊惱垂頭喪氣地蹲在旁邊嘆著氣。
我知他受了委屈,忙安慰道:“好啦好啦!我這就往萬福堂去,別生氣了?!?p> “你去萬福堂,那我呢?”茗芝抬起頭無精打采地問道。
“去問紅蓮啦,她肯定不會虧待你!”
“問她?哼!我寧愿餓著!”茗芝白眼一翻,撇著嘴不悅道。
“好啦!就是咱家里還不能慢怠了客屬,何況楚府?自然有安排。再說了,就算主家忘了,我還能忘了你?”我回過頭沖他眨眨眼睛。
“這還差不多!”他從背后滿意地扔給我一句。
萬福堂設在偏廳,中間圓形餐桌上座坐著一位年余古稀的阿婆,花白頭發(fā),慈眉善目,不戴金銀,僅在頸上掛著一長串舊佛珠,通身著素色麻衣,儼然一副在家修行的居士。
“母親,這就是艾文的獨子,善生!”楚伯父見我進來,忙向一旁的阿婆介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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