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狀態(tài)的寫書,是一件令人享受的愉悅工作。
楊眉寫得很起勁,種種古史秘聞統(tǒng)統(tǒng)被他詳細記錄了下來,若是誰能通讀此書,那他就能成為一個“洪荒百曉生”!
但是,也正是因為如此,這書注定不可能以原版姿態(tài)出現(xiàn)在后人的書桌上……
楊眉也是在寫完之后,冷靜了好一會兒,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壞了!這書我敢寫,但沒人敢看?。 ?p> 想想看,一部詳細紀錄了眾圣之師鴻鈞道祖黑料的史書,就算鴻鈞自己心大,不在意。
可他的六個徒弟和未來的徒子徒孫們,又怎么可能容忍這樣一部“詆毀”祖師爺?shù)摹耙笆贰睆V為流傳?
不出所料的話,這書有望成為洪荒第一禁書……
我敢寫,你敢看嗎?
很明顯,沒人敢看,而且也看不著,禁書還敢私藏?
真當鴻鈞的門人不會搞個“挾書律”啊……
楊眉陷入了沉思:
“一本注定沒有人看的書,還有必要寫下去嗎?”
書的價值,就在于被更多的人看見、學(xué)習(xí),一本注定傳不出去的禁書,有必要繼續(xù)寫嗎?
楊眉忽然猶豫起來:
“要不,還是割了吧……反正上輩子寫小說的時候,太監(jiān)是家常便飯,習(xí)慣了……”
割了吧!
反正也沒人看,你寫它干什么?價值何在?
似乎有一個無形的人在誘惑他:
【沒有意義的書,寫它何用?反正后人也不需要知道這些過于久遠的東西,況且鴻鈞道友的形象就應(yīng)該偉光正,你何必非要把他的黑料挖出來?】
【鴻鈞道友待你不薄,照顧了你幾十個元會,還教你知識、修煉方法,恩情大過天地,你何不投桃報李,在筆墨尺寸上放他一馬!】
【這對他好,也有利于你們之間的摯友關(guān)系啊,更免得后人罵你是白眼狼……】
不!
“這不是報恩該有的方式!”
楊眉斬釘截鐵地反駁了這個聽起來不錯的提議:
“道友于我是有大恩,此生難報,但歷史就是歷史,真實就是真實,它是客觀存在的事實,我怎能擅自主觀改寫歷史?”
“此背道棄德、有損良心之事,吾不取也!”
一言既罷,那無形之人冷哼著消失了,但悠悠之聲卻猶在楊眉耳邊:
【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你這輩子就守著你這堆沒人看的書過日子吧……】
楊眉目光微閃:
“你是誰?也敢來迷惑我!”
【你可是道祖,哪有什么人敢迷惑你???】
那人忽然再次出現(xiàn),這次它有了一個清晰的形象。
楊眉努力看清了它的模樣,駭然發(fā)現(xiàn),那面露嘲笑的對方竟然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
楊眉忽然渾身一振,驚訝的他四處亂看,卻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那堆史書跟前,什么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神秘人,什么相互對話,其實都并不存在!
從頭到尾,都只是自己自言自語罷了……
“這是我的……三尸嗎?”
楊眉若有所思。
這思考沒有結(jié)果,最終只化為一道深長的嘆息……
還要寫下去嗎?
楊眉只思考了一瞬間,便徹底堅定了下來:
“寫!繼續(xù)寫!”
“不僅要寫出一個完整的鴻鈞道友,我還要寫出真實的六圣、妖族、巫族、人族!”
寫都寫了,還能太監(jiān)嗎?必不能太監(jiān)!
不僅不能半途而廢,還得一條道走到黑,把能寫的人都寫上……
“不論有沒有人看,既已動筆,便無法半途停止,唯有完本成書罷了?!?p> 楊眉咬了咬牙:
“現(xiàn)在沒人看,未來也沒人看,那就一直等到下一個未來……未來,總有人能看,總有一個時代能讓所有人毫無忌諱地看!”
等!就是了。
早已習(xí)慣了漫長孤獨的楊眉,最不缺的就是時間與等待的耐心……
而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要寫出更多的人,楊眉也便當即準備動筆:
“前世史書文體,有【紀傳體】、【國別體】、【編年體】等分類?!?p> “之前的三族時代,我用了【國別體】,分別寫一族歷史,而現(xiàn)在主要寫的是各路先天神圣,則正好適用【紀傳體】。”
“那就在三族史后面續(xù)寫一部【紀傳體通史】吧!”
紀傳體,即為寫作人物傳紀,不僅可以寫出人物的各種特點,樹立完整人物形象,更可以通過人物的經(jīng)歷來以小見大,側(cè)面描繪宏大的歷史事件。
后世第一部,也是最著名的一部紀傳體通史,便是司馬遷所寫的《史記》!
而現(xiàn)在,楊眉打算搶了這個第一……
(司馬遷:在?版權(quán)費交一下。)
(楊眉:笑死,我在你之前,要交也是你給我交!)
楊眉開始寫書。
這第一個要作傳的人物,自然就是鴻鈞了:
“鴻鈞者,先天元氣化形(非蛐蟮),生于開天辟地第一個元會,定道場于玉京山,于山中創(chuàng)出仙道文明,是為道祖……”
……
紫霄宮中,最近氣氛特別奇怪。
負責(zé)服侍鴻鈞的金童玉女傻傻地看著自家老爺:
“嗯,這段寫的不錯,是實話……”
“嗯?!好你個楊眉,這也敢寫,貧道的形象有這么險惡嗎?”
“……”
鴻鈞時而滿意地點頭,時而又皺起眉來,時而更是氣得跳腳,整個人激動無比地從蒲團上站了起來,完全就是個神經(jīng)病……
金童玉女腦子升級之后,果然靈活了不少,眼見老爺形象全無,紛紛不敢多看:
眼觀鼻,鼻觀心……唉!這塊地磚真好看,方正得玄妙,方正得可愛,四四方方,就像塊地磚一樣……
(地磚:你倆擱這擱這呢?)
不提裝瞎的倆童子,只說失態(tài)的鴻鈞。
鴻鈞如此失態(tài),自然是因為看見了楊眉寫的東西,作為天道代言人,他早就能把神念接入天道,借助這個無處不在的至高意志,來監(jiān)控洪荒全境。
洪荒對于鴻鈞,沒有秘密可言!
只要鴻鈞愿意,他甚至能知道某個小妖十八輩祖宗的一切情況,你內(nèi)褲什么顏色的,他也知道……
因此,楊眉寫了些什么東西,鴻鈞每個字都知道,畢竟誰不好奇別人是怎么寫自己的呢?
(熱知識:唐太宗李世民就很好奇史官起居注里是怎么寫他的,然后就開了一個壞頭,后來皇帝都興看起居注了……)
鴻鈞看了看楊眉那狠厲的筆下文字,面皮忍不住一抽:
“楊眉啊楊眉,也就我敢這么放縱你了,這要是換個人,你連人帶書都別想剩下……”
雖然鴻鈞覺得這書有損自己形象,但身為道祖,這點氣量還是有的,只要你敢寫,我就敢出版!
但是,有沒有人敢買敢看,那鴻鈞可就不敢保證了……
“也罷,你愛寫就寫吧,只是千萬別讓我的徒子徒孫們見著……”
鴻鈞輕嘆:
“也不怪你用筆狠辣,畢竟據(jù)實作史,就是你自己選擇的大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