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在整理我的那一籮筐舊書時,不經(jīng)意間在其中一本筆記里,看到了這樣一句話。
那應(yīng)當(dāng)是我年幼時寫上去的,如今看來,卻是有幾分好笑了。
幼年時的我,性子十分的剛烈。
我在學(xué)堂之時,師長曾教導(dǎo)我,不可與人說謊,說謊者不得好下場。
我同父母詢問,它們也說我不可說謊,于是我不去說話。
然而有一日父親在家中用餐之時,有人忽的來了消息,詢問父親在何處。
父親明明在家中,卻說自己在外地,不曾有空,而后掛掉了消息。
那一刻我是驚異的,我不知為何父親竟要如此對待那人,與那人撒謊。
既然那人與父親是有聯(lián)系的,那么應(yīng)當(dāng)是父親的朋友才是,怎可如此對待友人。
于是那一日我提醒了父親,而父親卻擺了擺手。
對我說道,切莫管這些。
我對此并不理解,然而我卻知曉,父親或許是同我并不相同的人。
我應(yīng)當(dāng)做的是管好自己,而不應(yīng)該管教父親。
于是此事揭過。
同時我也知曉了學(xué)堂之中,教導(dǎo)學(xué)生的也不一定都是正確的事情,或者說不一定是有用的事情。
這書中所寫之事總是純白無瑕的,而這世上卻并非黑白兩色,多數(shù)乃是晦澀昏暗的。
書中純白于這世上,并非尋常人可行之路。
而后又是一年的新春,父親同我乘車去往公園。
愿與友人一同于新春佳節(jié),于公園之中野炊。
卻于車上遇到了行竊者,行竊者乃是一男子,身材偏弱小。
我在一旁看著,同父親說了此事,父親卻將我的手拽緊,固定于座位之上。
嚴肅的同我說道,你莫要管他。
那一日,我拒絕了父親,我頓時憤怒至極,看著父親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理解。
那時的我滿腔正義,毫無怯弱之心
我見狀睜不開父親的手,便于車中大聲喊道,行竊之人所作何事,于是乎驚動了車上所有人。
不論車上之人看見與否,在我這一聲之后,便不可再于座位上安坐無憂了。
車上男子皆是起立,靠近了那行竊者。
而行竊者和從口袋之中摸出了一柄小刀,對著周遭的人群。
卻被一壯漢于身后直接將其擊倒,那一柄小刀也未傷及無辜,于是就此報了官。
于是這件事,便這般結(jié)束了。
時至今日,我似乎已不是當(dāng)年那剛烈至極的性子。
我溫軟了許多,待人也較如此平和。
我不知是已經(jīng)被世俗磨平了棱角,還是將那一切都藏于心底,又或者是冷漠了這人間種種模樣。
而現(xiàn)如今的我,看著這書上曾經(jīng)親手所寫的這一句話,卻是覺得可笑了。
是的,我竟覺得可笑了。
可那是我當(dāng)時,真真切切,銘記在心,向天發(fā)誓的話語。
那本合上的,又重新堆在了充滿灰塵的床底下的筆記里,寫了這樣一句話語。
如果這世上失去了正義,那么我就要去成為正義。
多年后的我,看待曾經(jīng)的那一個我,是如此的嘲諷。
想必年幼的我看到如今的我,也定然是厭惡至極。
于是我不喜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