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板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松了手，沒好氣地說：“那你給五塊錢吧！”
我也不計較，把錢給了他，扭頭看若蘭，她沒事人似的坐在地上啃咽饅頭。我蹲下去，撩開她額前的亂發(fā)，貼近地看她，她仰起滿是污穢的臉，神情天真。我的喉頭一緊，不知說什么才好。
她無邪地看看我，學(xué)我剛才的動作，撩開了我的紗巾──她的神色開始轉(zhuǎn)變，忽然大叫一聲推開我跳起來就跑。我被她嚇了一跳，忙爬起身去追她，只聽她邊跑邊叫“不要害我，不要害我”，我的心里猛得陣陣揪痛，喊她：“若蘭，不要跑?。 ?p> 她沒了命地跑，我追不上，突然她被前面的一個人逮了個正著，我看得真切，是大慶抓住了她。我忙喚：“不要傷了她，她是若蘭哪！”
大慶沒反應(yīng)過來，仔細(xì)再去看拼命掙扎的若蘭，恍然大驚：“二少奶奶！”
若蘭愣了一下，動作似乎緩和了，但還是要掙脫的意思。我發(fā)現(xiàn)這個稱呼的奇妙作用，追到面前也叫一聲：“二少奶奶?！彼膾暝鷱氐淄Ａ讼聛?，變得癡癡呆呆的。我想起什么，決定冒一次險，于是輕柔地、試探地喚一聲：“小康?！?p> 她呆滯的目光移向我，我這才知覺，她剛才的逃跑不是因為認(rèn)出了我，而只是因為我臉上的這條疤。她看著我，我望著她，都不說一句話。大慶不由地放了手，緊張地注視著我們的每一個舉動。
“小康?！?p> 若蘭倏地抱住我，像個孩子似的撲在我懷里痛哭流涕。我輕輕地環(huán)住她，淚水也已經(jīng)沾濕了她的發(fā)梢了。
回到家，我為若蘭重新梳洗，幾年不見，她竟落魄至此。我很奇怪，她當(dāng)年不是被老爺一紙休書送回娘家的嗎，怎么流落到這副田地？
我輕輕地為她梳頭，解開糾纏已久的發(fā)結(jié)，生怕弄疼了她。她搬了張小板凳坐在我身邊，頭就枕在我的膝蓋上，那樣子溫順得像只小貓。
“小康，你爹娘呢？”我小心翼翼地問。
“爹、娘？”若蘭疑惑地抬起頭苦想，仿佛回憶很久以前的什么人似的，“爹娘走了，不要我了……我不要嫁人，我有丈夫，我有公公婆婆，我……”她突然說不下去，一臉痛苦的表情望向我，猛地又要發(fā)作起來，錘打自己的腦袋，還要拔頭發(fā)！
我被她嚇住了，趕緊制止她，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小康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不問了，不問了！乖！”在外頭忙活的大慶和桂禾聞聲也連忙跑進(jìn)來。
她撲通跪了下去，嗚咽著摟住我的腰，頭埋在我的衣擺里，斷斷續(xù)續(xù)地說：“爹娘要我改嫁，我不能啊，長明……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啊！”
我霎時驚呆在原地，過了好久才覺悟該去回抱若蘭，這一刻她的樣子是那么無助、可憐！她溫軟的身子就這樣凄楚地靠在我身上，惹人憐愛。我在瞬間懂得了長明何以深戀她而決棄舊歡；而此時，當(dāng)她把我當(dāng)作愛人而尋得慰藉時，我的愛人又在哪里呢？
我囁嚅著什么，但連我自己也聽不到自己在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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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怡被神秘兮兮地帶到了一間裝潢古典的茶座，夏磊說得冠冕堂皇：要給她引見一個人。
李墨駕到的時候，陶怡并不覺得什么，心想這又不是哪位明星或名流，相逢對面不相識也是有的?？墒钱?dāng)夏磊介紹說這是某知名文學(xué)雜志的副主編時，陶怡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夏磊把先前準(zhǔn)備好的文稿，畢恭畢敬地遞給李墨，口中說著請多指教之類的客氣話；陶怡面有窘意，但也不由地附和說些雅正的敬辭。
此刻，夏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李墨的表情，那意思仿佛比陶怡自己還緊張這部小說的命運(yùn)似的，令坐在對面的陶怡暗自好笑，也莫名地感動了一把。
李墨意猶未盡地翻過手上的最后一頁稿紙，抬眼望望陶怡，“沒了？”
“還沒寫完呢，夏磊說先聽聽您的指導(dǎo)意見！”陶怡說完，抿嘴一笑。
夏磊急不可待，問：“李老師，您倒是給個意見，寫得怎么樣？”
李墨壞笑地斜看了他一眼：“我要說真話了，你可別怨我！”轉(zhuǎn)眼又對著反倒緊張起來的陶怡說：“陶小姐，寫得很不錯啊，繼續(xù)下去!不過，在人物性格形象的處理上，還要再用心一點(diǎn)，我也明白，要寫出鮮明的人物性格，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可以自己慢慢琢磨！等大作完成，我一定給你推薦一個好出版社！”
另二人這才釋然，齊聲道謝！
“哈哈，”李墨一邊擺手辭謝，一邊又說道：“陶小姐，你可不知道，我來之前，可有人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夸你的小說呢！不過，我剛才說的，確都是肺腑之言啊，祝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