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只愿大唐永在，盛世長存！
“我越州虞氏六朝時便是累世巨宦，是自有一份貴重在的，算是江南一等高門，而你現(xiàn)在卻為了收一名武臣之子為門生，親自去其府上拜訪，甚至未能見到其人，你讓我越州虞氏的驕傲何存？！”
虞世南從李崇家無功而返后，就被自己叔父虞弘叫了去，且被責(zé)問了一通。
虞世南則直接走到案前，持筆于紙上寫下了《師說》。
虞弘從旁看了起來，待虞世南擱筆后，才問道：“他寫的？”
“沒錯，叔父難道想看見這種有大慧根者將來也傳播亡國與亡天下論嗎？”
虞世南問道。
虞弘忙回道：“自然是不可！亡國就是亡國，與天下何干？我們世家大族不需要主君是漢人還是夷狄，重要的是，能否與我世家大族共天下！褚遂良他們誤把寒士也當(dāng)民，誤將國置于世家之上！是欲顛覆我世家之地位！”
“所以，侄子才想收他為弟子，傳教他真正利于世家的學(xué)問。”
虞世南說著又道：“以我越州虞氏的名氣，還在河南褚氏之上，不愁他不答應(yīng)，只是褚遂良此人可惡，竟先將李崇此人藏匿起來，不讓我見，如今連陛下都知道了此事，正著人全城搜鋪呢?！?p> “河南褚氏到底是北方士族，過于在乎胡患，甚至因此無視世家大族的利益，如今為了一個麒麟子，竟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也不怕惹天下世家恥笑！”
虞弘說著就一改之前的態(tài)度：“你下次再去見他，如果他沒在，就直接去找褚遂良，問問他褚氏一門還要不要臉?！?p> “衛(wèi)王殿下來拜！”
這時候，外面?zhèn)鱽硪宦晜鲉尽?p> 虞弘和虞世南忙轉(zhuǎn)身恭候于門外，迎接李泰。
李泰來了后直接道明了要拜他為師的來意。
而虞世南則直接說道：“承蒙殿下看重，然虞氏一門收門生素來是看其慧根的，尤其是外姓弟子，無論該外姓弟子身份如何，皆看其慧根，若殿下真欲學(xué)我虞氏學(xué)問，還請拿出一篇詩詞文章，證明其才在李崇之上皆可。”
李崇？
李泰笑問起來：“虞先生也知道此人？”
“臣正欲收其為弟子?！?p> 虞世南回道。
“孤明白了，告辭！”
李泰有些失望地離開了這里。
在回王府后，李泰就對王珪說起了此事：“這虞世南比褚遂良還要傲氣，言里言外都沒把我這大唐皇子瞧在眼里，而且又提到了李崇，說只有孤的才華超過李崇才可以入其門下讀書，看樣子，他虞世南也是想收李崇為弟子！憑什么孤就比不上他一武臣之子！”
“殿下還請沉住氣，世家大族里的士族素來心高氣傲的很，尤其是南方士族，他們自詡為中華文化的真正傳承者，從王家書法謝家詩開始，他們這些人就覺得自己才是芝蘭香草，別的都不過是愚夫頑徒，要想得到他們的支持，還得下一番功夫，殿下是天潢貴胄，倒也不一定要自己有才，也可以借門客之才而充數(shù)，那些士族雖表面上心高氣傲，但也都精通鉆營投機之術(shù)，只要殿下能讓他們在明面上覺得是和殿下因才而交，他們就會趨之若鶩，天下士人豈有真不媚權(quán)貴者？”
王珪說道。
……
“虞世南也想教你讀書？”
連山莊，李世民在與李崇閑聊時，就聽到李崇提到了虞世南為何來此的事，李世民聽后頗為驚訝，不由得拍了拍李崇一下，笑道：
“你小子，真是越發(fā)能耐了，這些大儒竟都上趕著給你當(dāng)老師，你可知道虞世南是何人物？其家族有人在南梁時就是重臣！一直到陳、再到隋，如今的大唐，世代顯宦！就是當(dāng)今陛下，也未敢請他為太子師。”
“雖說他們很積極地想當(dāng)我老師，但我還不樂意呢，一個個分明是想控制我的思想！想讓我成為他們的喉舌！”
李崇說道。
李世民愣了片刻，道：“吾兒果然聰慧！你說的沒錯，他們都有自己的目的，但做他們的學(xué)生，可沒有壞處，你可知道，即便是天潢貴胄，都以當(dāng)他們的學(xué)生為榮?！?p> “問題是兒子不是天潢貴胄，何必做他們的代言人？”
“而且他們的學(xué)問雖說很高雅精深，但到底不切實際，除了用來表現(xiàn)自己很有深度，于國于民到底帶不來多大的實用，還不如兒子現(xiàn)在好好研究一下能不能用更好的農(nóng)具讓糧食更高產(chǎn)，兒子更喜歡實用之學(xué)。”
李崇說道。
“你說的是墨家之學(xué)？”
李世民問道。
“沒錯，兒子認(rèn)為這墨家之學(xué)乃是實學(xué)，講究的是探尋萬物規(guī)律而應(yīng)用于實際生活?！?p> 李崇回道。
“假如你是當(dāng)今陛下的話，你豈不是要重視墨學(xué)，而輕視儒家？”
李世民頗為嚴(yán)肅地問道。
李崇看著李世民說道：“倒也不是，當(dāng)兩者并舉才是，以儒學(xué)安人心，以墨學(xué)促生產(chǎn)，前者行王道，后者建霸業(yè)，如父親之前所言，治國者就應(yīng)當(dāng)王霸雜之?！?p> 李世民點首，問：“你可知許多大儒是反對發(fā)揚墨學(xué)的，言其易使天下不好操控，不能讓百姓太聰明，亦如一頭牛一樣，只重復(fù)他的耕田事，而墨學(xué)則會使這樣的情況發(fā)生改變，設(shè)若百姓可以用利器耕田而有太多空閑，就會惹事生非！而徭役之施行，來源于此，施行徭役不僅僅是為相應(yīng)工程，也是為了不讓百姓閑著。”
“愚化百姓的確利于統(tǒng)御，可事實上，用愚化百姓的手段依舊避免不了王朝的傾覆，因為百姓是人，再怎么被愚化，也會餓肚子，也會有七情六欲，越是愚化，將來一旦出現(xiàn)百姓饑寒交迫不得不反時，只會導(dǎo)致百姓反抗的手段越是激烈，因為他們被愚化后會失去人性。”
李崇說道。
“所言有理?！?p> 李世民似有所悟地回道。
“何況，中華從來都是內(nèi)憂伴隨著外患，若百姓愚昧，則朝廷如何能激發(fā)他們抗擊外虜之心，而甘愿保衛(wèi)自己家國，甚至獻出自己的生命?！?p> 李崇說著就又道：“提倡愚民的大儒非蠢即壞！”
“此言何解？”
李世民問。
“要么很蠢，目光短淺，不知道愚民雖然降低食利者統(tǒng)御他們的難度，卻也削減了整個大唐的凝聚力和國力！”
“要么很壞，只知滿足自己食利者便于統(tǒng)御庶民的利益，而不管大唐社稷之安危，對于他們而言，我大唐亡了沒關(guān)系，反正新的王朝建立后，還是靠他們當(dāng)官，因為百姓一直被愚化的話，學(xué)問就一直掌控在他們手里，所以，新的王朝與大唐一樣，還是得用他們治理天下才行。”
李崇說后，李世民陷入了沉思，道：“世家一直以歷仕數(shù)朝為榮！”
李崇又道：“但我希望大唐永在，一直太平，盛世長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