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豪放
李師師看到她的趙郎,現(xiàn)在的趙官家寫出了上闕的詞作后,便將筆扔到了桌上。
她心里也好生疑惑,趙官家的寫出的上闕詞,真的能讓“詞家之冠”的周邦彥補(bǔ)寫不出一樣意境和氣勢的下闕嗎?
當(dāng)李師師瞧向趙官家留下墨寶的宣紙上時,她驚訝地看到,今日趙官沒有用瘦金體寫就,而是模仿著用王羲之的行書。
只是宣紙上,其旁的一行小字是“著周邦彥,寫出相同意境之下闕”,用的還是瘦金體。
李師師挺詫異于趙官家為何寫這詞的上闕,不用他慣用的瘦金體呢?
“哈哈哈?!壁w吉大笑,他看到李師師偷看著他剛寫出的《滿江紅》的上闕,便一把攬過李師師,對她道:“師師既然喜歡詞作,那就讀一下這詞吧!”
李師師頷首,聲音嬌美地讀道:
“怒發(fā)沖冠,憑闌處、瀟瀟雨歇。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p> 當(dāng)李師師讀完趙吉所寫出的這首詞的上闕后,她著實覺得這般激昂豪放的詞作,配上文雅氣息十足的“瘦金體”,還真的會少了幾分豪放不羈、沖冠之怒和壯懷激烈……
李師師在礬樓從小就學(xué)習(xí)詩詞歌賦、吹拉彈唱。趙郎寫出的雖然只是上闕詞,然則,她一眼就看出了,這是常住青樓、造福青樓姐妹兒們的先賢柳永,最先創(chuàng)作的詞牌《滿江紅》。
只不過,六十三年前就已經(jīng)故去的柳永,于他在世時,創(chuàng)作的這個詞牌《滿江紅》,所填寫的詞,也不過是婉約派的詞作。
可是,現(xiàn)在的李師師剛讀完趙吉所填寫的新《滿江紅》的上闕,即便她一介女流,也感覺到無比激昂豪邁,甚至還感覺到了無名的怒火中燒,以及對光陰的反思,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總之,李師師對趙官家寫的《滿江紅》上闕,她是從心里贊美這詞寫得太豪放、太好了,可是,她卻感覺自己有點讀不懂,還沒能完全理解得了這詞的深意。
僅僅讀完這詞上闕的李師師就被震撼得發(fā)愣。趙吉看李師師的表情后,立即問道:
“師師,你方才不是說,周邦彥是詞家之冠,什么詞都會作、都能依上上闕補(bǔ)寫出意境相同的下闕。
然則,
師師,你看這首《滿江紅》的上闕已經(jīng)寫于宣紙之上,朕派傳旨宦官交給周邦彥,他能填寫出意境相似的下闕嗎?”
“唉!奴家,未可知!”李師師的俏臉脹得通紅,慚愧地回答道。
她這前屬實也力挺過以師禮事之的周邦彥。
可是,現(xiàn)在她看到了趙官家,居然能寫出如此激昂豪放的《滿江紅》上闕,她一面佩服著趙官家的才學(xué)文思和心中氣度之外,她還真的不敢確定擅于婉約詞作的周大人能否寫出意境相似的《滿江紅》的下闕……
…………
當(dāng)宣旨的太監(jiān),到了大宋的最高音樂機(jī)構(gòu)——大晟府,見了提舉大晟府的周邦彥大人后,便先宣讀了趙官家的旨意:
大晟府在周邦彥的帶領(lǐng)下,只會創(chuàng)作淫詞艷曲,迷惑圣聽。朝堂和民間的風(fēng)氣,被周詞帶成了奢靡享樂之風(fēng)盛行。
現(xiàn),立即裁撤掉大晟府,貶周邦彥到順昌府,任當(dāng)?shù)刂輰W(xué)的教授,保留。著令周邦彥接旨后,立即離京赴任,不得不誤……
“臣周邦彥接旨,謝主隆恩!”六十五歲高齡的周邦彥叩首接旨,雖然心里不樂意,還不得不高喊謝主隆恩。
周邦彥覺得委屈至極,暗道:“老夫,也沒有想到昨夜,趙官家會突然來見李師師?。‰y道是老夫躲在花魁李師師閨床下面之事,被趙官家得知了嗎?”
他心里氣憤于趙官家裁撤掉大晟府,又將他的官職全部撤銷掉,只保留俸祿,被貶到距離京城很遠(yuǎn)的順昌府當(dāng)個小小的教授……
可是,令周邦彥萬萬沒有想到的,除了趙官家給他下達(dá)的正式圣旨外,那宣旨的宦官,又遞給他一張宣紙。
周邦彥不解地問道:“這是何意?”
宣旨宦官道:“傳官家口諭:這宣紙上是趙官家御筆書寫著的是《滿江紅》上闕。
官家令周大人寫《滿江紅》下闕,必須要從立意、境界、還是抒懷,都要上下闕相符。”
“臣周邦彥遵旨!”周邦彥答應(yīng)道,他撇了下嘴,心中暗道:“趙官家還想給老夫難題?
老夫被世人稱為‘詞家之冠’、‘詞中老杜’,豈能補(bǔ)寫不了區(qū)區(qū)《滿江紅》的下闕?!”
可是,當(dāng)周邦彥接過了趙官家御筆留在宣紙上的墨寶,他只讀了一遍,便如醍醐灌頂……
令周邦彥老朽的身體一顫。
“好詞啊!”周邦彥由衷贊嘆,道:“此詞,激昂豪放,可開豪放詞作的先河!
然則,老夫卻無法看懂這詞上闕的深意!
‘怒發(fā)沖冠,憑闌處、瀟瀟雨歇’。
這是為誰而怒發(fā)沖冠呢?”
梁師成手下的宣旨宦官,不樂意地催促道:
“請周大人快些為官家補(bǔ)寫出《滿江紅》的下闕,咱家也好早些回去向官家交旨啊!”
周邦彥急得滿頭大汗。
雖然,他擅于填寫那種花前月下、少女思春、女歡男悅、分離相思的婉約詞作,但是,他還真不擅長趙官家所寫的《滿江紅---怒發(fā)沖冠》上闕這種豪放詞作。
周邦彥不得不反復(fù)讀著上闕,豆大的汗珠不斷地從他的額頭上滴落。
可是,他依然想不出一個適合《滿江紅---怒發(fā)沖冠》上闕深遠(yuǎn)意境的下闕來!
此時,一向在詞作之上倨傲自矜的周邦彥不得不羞愧地低頭,他微閉雙目,嘴里不停地念誦著這詞的上闕,試圖把自己帶入詞中,好完美地寫出下闕………
“怒發(fā)沖冠,憑闌處、瀟瀟雨歇。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p> 周邦彥每誦讀出一個字,都感覺渾身打了一個冷戰(zhàn),
這是心靈受到洗禮時的由衷震撼,
這是他四十多年來詞作道路上所遇到的劈頂驚雷!
此時,周邦彥仿佛已經(jīng)急行在了這《滿江紅---怒發(fā)沖冠》上闕深遠(yuǎn)意境之中……
他感覺,胸中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燒,不可阻遏……
這時,一陣急雨剛剛停止,他站在樓臺高處,正憑欄遠(yuǎn)望……
他卻不知為何,而“怒發(fā)沖冠”、“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他本想著“怒發(fā)沖冠”難道是官家為紅顏嗎,可是,壯懷激烈又當(dāng)如何解釋呢?
終究是自己心中的格局太小了,竟然無法領(lǐng)會這上闕詞的深意。
周邦彥感覺,自己的頭再變大,昏昏沉沉的……
周邦彥想闖入這《滿江紅---怒發(fā)沖冠》上闕深遠(yuǎn)的意境中,
可是,他卻如小兒扒著大門縫隙,窺視深宅大院,并不能進(jìn)入,
然則,所窺視到的,也只不過是大院的一角而已……
這,讓周邦彥非常痛苦。他苦思良久,也補(bǔ)寫不出《滿江紅---怒發(fā)沖冠》的下闕。
他自感這是對他曾為大宋最高音樂機(jī)關(guān)-----大晟府提舉的最大侮辱。
“?。 ?p> “砰”的一聲,
周邦彥不知道是用腦過度,還是被氣的,他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