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jié) 狗與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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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敬業(yè)的派送員即使在倉皇逃命也不能忘記自己的工作。

　　菲爾德右腳一支，小電驢就停在了茉莉莊園的邊墻下。

　　這個莊園實在是大極了，在這個墻角邊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望見莊園一角。身邊的磚墻和鐵藝雕花雖然蒼老卻被保養(yǎng)得十分精神。奢華古老的建筑在郁郁蔥蔥的植物中安然端坐，時間沒有給它帶來蕭條破敗，而是讓它歷久彌新，像是打了蠟一樣古樸精致。寬闊的廣場鋪滿光滑锃亮的大理石，幾百年來依然色彩繽紛。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遠(yuǎn)處雕花精致的鐵藝大門。

　　同樣是從幾百年時光長河里走出來的，茉莉莊園和老城區(qū)完全是天壤之別。

　　即使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花期，茉莉莊園周圍仍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茉莉清香，令人心曠神怡。

　　小男孩揉了揉鼻子，總覺得里面好像夾著一點玫瑰的香氣，撓得他鼻子癢癢的。也許這里種上玫瑰會更合適一些。

　　這可能是菲爾德在現(xiàn)實中見過的最大的莊園了，相比起來只有一棟小樓的莫雷蒂莊園著實小得可憐。

　　菲爾德拿著訂單四處張望，卻找不到訂單上的地址。

　　“茉莉莊園后門南側(cè)第九又四分之三個鐵藝柵欄墻下面的地磚?！?p>　　……所以這地磚下面還埋著神奇的蒸汽火車頭嗎？？為什么你們總是要留這些奇奇怪怪的地址啊?。?12

　　他剛想給家里來個奪命連環(huán)call，就聽見咔嗒一聲，腳邊一塊地磚噗地彈了出來，接著慢慢伸出來了——一個狗頭。

　　小金毛看上去只有一歲左右，吐著舌頭迷茫地來回張望，最后回頭看見一雙穿著彩虹長襪的腿，就盯著不動了。

　　菲爾德竟然在小金毛的眼睛里看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神情，呆滯的舌頭寫滿了迷惑和不解。

　　……我現(xiàn)在也很迷惑，這小家伙到底是金毛還是土行孫？是狗還是穿山甲？這年頭連寵物狗都有這么高的技能要求嗎？？

　　小男孩深吸一口氣，從車?yán)锬贸鲆话鼥|西，低頭盯著小金毛的頭頂看。

　　“我總覺得，你看上去會說話的樣子?！?p>　　小金毛猛然一驚，唰地鉆回了地洞里，下面?zhèn)鞒鰫瀽灥膯柩事暋?p>　　“嗚！會說話的彩虹筷子?。?！”

　　（*12:《哈利·波特》梗:九又四分之三站臺，是發(fā)往霍格沃茲的專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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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是來等外賣的？”

　　菲爾德蹲在地上盯著地洞里的小金毛，總覺得自己在對著一個地洞自言自語。偶爾有一兩個人路過，都紛紛對他側(cè)目。

　　很好，我現(xiàn)在覺得自己的精神問題更嚴(yán)重了。

　　“而我也不是什么彩虹筷子，只是一個普通人類而已。”

　　雖然我覺得自己可能不一定能被劃進(jìn)這個范疇里。

　　“可是人類是沒有彩虹色的腿?！?p>　　“那只是襪子?！?p>　　我也不想有的，而且給我套上這操蛋襪子的也真的不是人類。

　　“啊，這也是人類的‘衣服’嗎？”小金毛攏著腦袋往外面探了探，水汪汪的大眼睛顯得十分委屈，“對不起，我只是一條狗，我還沒有一歲，好多事情還不太懂，我還要向奧……向我的主人學(xué)習(xí)很多東西?！?p>　　不，是你知道得太多了，我覺得一條一歲都沒有的狗是不應(yīng)該會說話、會鉆地道，甚至?xí)腿祟惓镀さ摹?p>　　小金毛見四處沒人，便從地洞里一躍而起，水亮的毛發(fā)間掩著一個做工精致的小包包。

　　“你好，我是蘇西四世，很高興認(rèn)識你。我……我還只有十一個月大，可能很多事情還不太懂，不過我會努力向前輩們靠攏的！”

　　蘇西小小姐再次變得精神抖擻起來，在小男孩身邊轉(zhuǎn)了一圈最后又在小男孩面前坐了下來。

　　“剛才實在抱歉，而且我也不應(yīng)該在沒認(rèn)出你之前開口說話?！碧K西小小姐微微低下頭，“奧……我的主人說，做錯了事情應(yīng)該道歉，所以你可以摸摸我的頭，手感超好的，希望你能原諒我。”

　　于是小男孩就伸出了他戴著黑手套的手。

　　“等等，”菲爾德突然一滯，他眉毛一皺，總覺得有什么不對，“你的主人是叫‘約翰?威克’嗎？”*13

　　“不，不是，”蘇西小小姐歪了歪頭，“我不認(rèn)識這位先生。”

　　“我這么摸你真的不會被你主人打嗎？不會被你的主人追殺到天涯海角嗎？？”

　　“不，當(dāng)然不會，我的主人也經(jīng)常這么摸我?！?p>　　小男孩將信將疑，隨便摸了一把狗頭就把快遞盒子塞進(jìn)狗背上的精致包包里。

　　“貨款也在包包里，麻煩你拿一下。”

　　菲爾德小心翼翼地探索著小背包，突然幾根鉛筆從包里掉了出來。

　　小男孩倒吸一口涼氣。

　　“你的主人真的不是約翰?威克嗎？”*14

　　（*13《疾速追殺》系列電影:主角退休殺手John Wick因為自己的愛犬被殺，一溜殺光了整個黑幫，整個系列的故事就由他的狗被殺開始，所以不要隨便碰John Wick的狗，會死的。）

　　（*14《疾速追殺》系列電影:主角退休殺手John Wick曾經(jīng)在酒吧里用一根鉛筆殺了三個大漢，成為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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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黛麗，今天是巧克力慕斯?！毙√K西趴在桌上張望，“這次這個是什么意思呀？”

　　“這是在告訴我們可以行動了?！?p>　　貴族小姐輕輕笑笑，手里繼續(xù)填寫她的表格。

　　“世界”先生傳授的知識一向很好用。在給自己準(zhǔn)備新身份時做足充分的梳理和設(shè)定，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捏著鉛筆，還有一兩個空不知道填寫什么好。

　　“那奧黛麗你聽說過有一位很厲害的約翰?威克先生嗎？”小蘇西轉(zhuǎn)過頭來，扒拉著給自己戴上眼鏡，“據(jù)說他可以用一支鉛筆殺掉好幾個大漢，和奧黛麗一樣厲害，也和奧黛麗一樣愛他的狗狗。”

　　精致的貴族小姐仔細(xì)地把槍支放進(jìn)繡著珠寶的手包里，想了想又往里面放了幾支鉛筆。

　　“哇，那他可真是一位厲害的先生?！?p>　　于是奧黛麗摸了摸小蘇西的腦袋，在姓名欄用鉛筆寫下一行漂亮的花體字。

　　“約翰?威克?！?p>　　12

　　果然不出克萊恩所料，面對坐地起價的人偶，埃姆林醫(yī)生一個不字也不敢說，慘白的臉上青的藍(lán)的紅的綠的輪番上演，即使千般不舍萬般憤懣，最后也顫顫巍巍地把尾款付清了。

　　“‘世界’永遠(yuǎn)是個奸商！”懷特醫(yī)生壓著聲音，咬牙切齒地對小男孩說，“幾百年都不會變的奸商！我看透他了！”

　　但我覺得你只是不想在房間里一群星星眼的小輩面前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