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jié) 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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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爾德猛然回頭，對上了那一雙熟悉又陌生的眼。

　　他立刻就確定這就是克萊恩，是莫雷蒂家的克萊恩。

　　這張帶著淡淡書卷氣的消瘦的面容雖然不是菲爾德最親切的一張臉，但是卻是平時克萊恩最常用的一張臉。

　　這時候的克萊恩的衣服還沒有染上花里胡哨的顏色，質(zhì)樸的黑色西裝被整齊體面地裹在克萊恩單薄的身體上，和總是不好好穿衣服的倫納德形成鮮明的對比。莫雷蒂家標志性的沒有瞳孔的黑眼睛還沒有染上他的眸，那雙透著笑意的褐色眼睛流出蜜糖般的溫暖顏色，與窗外明媚的陽光交相輝映。

　　“好啊，看來你上次輸?shù)眠€不夠慘?！?p>　　克萊恩的臉上揚起一個狡黠的笑容。

　　接著菲爾德面前的這個克萊恩就消失了。

　　隨著日歷的閃爍和跳躍，更多關于克萊恩的片段在破碎混亂的夢境里出現(xiàn)。在休息室和倫納德打斗邪惡的克萊恩，在辦公室里看報喝甜冰茶的克萊恩，在地下大門前看報刊雜志的克萊恩……

　　“對了克萊恩，聽隊長說你做飯超級好吃，什么時候能來你家蹭飯啊？”

　　“……做夢！敢來我家白吃白喝信不信我去撬了你家的門鎖！”

　　于是你就帶著我們孜孜不倦地撬了倫納德家的門鎖幾百年？？？他們家現(xiàn)在甚至換上了電子鎖?。?！

　　但其實無所謂，都一樣好撬。

　　21

　　菲爾德坐在一張還算比較穩(wěn)定的沙發(fā)上，安安靜靜地在這片夢境中看著。

　　那時候的克萊恩似乎和倫納德遠沒有現(xiàn)在那么親密，但克萊恩對倫納德和現(xiàn)在一樣抱著三分保留和七分坦誠——或許說他對這間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抱著七分的坦誠，而當時倫納德先生那扭捏拙劣的演技讓克萊恩給了他額外的關注。

　　哇哦，這可真是難得，菲爾德想。

　　莫雷蒂家沒有欺瞞，換句話說，莫雷蒂莊園門外的那些家伙們就隨便你們怎么忽悠吧！

　　可這時候的克萊恩輕盈得像一朵云，清澈得像一捧水，緋紅的月華與暖黃的陽光一起灑落在他的身上，笑一笑便細細簌簌地從身上抖落一地的糖果，即使在外人面前也大方地展露自己的真誠。

　　突然菲爾德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那個沙發(fā)瞬間消失不見，閃現(xiàn)在房間中央，克萊恩正踩在上面修瓦斯燈。

　　隨著嘭的一聲巨響，瓦斯燈徹底報廢。

　　“啊，抱歉……希望這個燈能夠報銷……”

　　果然其實我們家壓箱底的是不是還有一本你寫的《報銷的藝術》?。?！

　　菲爾德嘆了口氣站了起來，慶幸這地板沒有突然出現(xiàn)一個大洞。

　　但一陣轟鳴猛地在他耳邊炸開！

　　夢境中的影像一下崩潰了，開始像幻燈片一樣快速地閃動跳躍，來自時空的尖銳雜音撕扯著他的鼓膜，雪花和強烈的色塊大片侵占視野，閃爍的畫面開始失真，色彩被解析分離，空間被解構(gòu)重組。黑與白，光與影，明與暗，咣咣咣捶打他的視網(wǎng)膜！

　　人群的哭喊，孕婦的尖嘯，嬰兒的號叫，倒塌的巨響！

　　爆裂！吶喊！轟鳴！

　　——“不?。?！”

　　菲爾德從夢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