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縣主院,蘇瀾立刻道:“王騰校尉,麻煩你等會兒去打聽一下,熊圖大人家的內侄尉宇明日何時出殯,我得去送一程!”
因為尉宇,蘇瀾始終對熊圖抱有戒心。紅木匣的金鑰匙還在他手里呢。出于慎重,她又不能將兩樣東西全部交給石磊將軍一人保管。
她要借此最后探查一番,熊圖是否與那幫城外埋伏的府兵有聯(lián)系。出殯就是一個很好的探查機會。
此外,她還得借此事完成另外一件大事。當然是打草驚毒蛇,對付蔣嘉和曹貴等嘍啰!
“還有,殺四等會兒帶王騰校尉去高三娘的院子看看,得給他們準備幾套鎧甲、頭盔。大小得目測一下。”
王騰趕緊道:“石磊將軍和熊圖大人已經商定,我們還可以提供一些馬匹、車輛?!?p> “那就謝謝了!”
殺四和王騰走后,金掌柜拿著賬本和銀票來稟報。五十箱方便面,每箱十二碗,共計六百碗;二十箱火腿腸,每箱一百根,共計兩千根。除了送給高三娘母子和于小寶,以及自己人吃了的,其他已經售賣一空,共得四萬四千兩。轉手之間,公子就賺回來一個龍門貨棧!
金掌柜笑得見牙不見眼,道:“老朽從未見過這么做生意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佩服得五體投地?!?p> 蘇瀾笑道,“金掌柜,初十日,本公子就要離開淶源,走飛狐陘,去山西道,偌大的貨棧就拜托給你打理!這四萬四千兩你留下來作為貨棧今后日常開銷。我另給你二十萬兩銀票,用來收購淶源周遭的糧食、草藥、布匹、食鹽、騾馬、車輛等,以及遠道而來的客商們送來的貨物。凡是大軍需要的東西,你都可以買下,價格也可以比一般人略高一成?!闭f著,讓甘甜拿出一個匣子,里面是二十萬兩銀票。不用說,都是蘇茜、費潔、蔣嘉、曹貴等人貢獻的。
金焰雙手接過,激動地道:“公子放心,老朽一定會竭盡全力,將貨棧打理得妥妥當當!”
之后,蘇瀾給金掌柜面授機宜,都是建商道、開貨棧等一些細務。
晚飯時,蘇瀾又召集殺四、常樂、甘甜,密謀了好半天。
現(xiàn)在,他們最關心的,就是小樂子去吉義鎮(zhèn)調兵的事情是否順利。
這日是農歷初八,是上弦月,即月亮上半夜出來,在西面出來,月面朝西,就是俗話說的“上上西西”。上弦月只能在前半夜看到,到了后半夜便沒入西方。
下半夜,淶源城一片混沌,伸手不見五指。殺四和常樂悄悄出了龍門貨棧,向曹貴的嘍啰租的風雨居客棧,蔣嘉的嘍啰在風雨居對面租的福滿堂客棧飛去。
同時,甘甜也在龍門貨棧“閑逛”了一番。
初九日一大早,淶源北城城門剛開,于小寶率領手下,在幾個老兵和全園護衛(wèi)的陪同下,飛馬北去。他們今天要先走一趟飛狐陘,去一趟蔚州衛(wèi)兵大營。自然是要去見高家二郎高義和三郎高禮。于小寶是高二郎高義退了婚的準兒媳,倆人又藕斷絲連,郎情妾意,沒有比于小寶更合適的人選了。
王騰也早早趕來,將幾副鎧甲送給了高三娘、高信母子,其中也忘不了喬方一家。另外還有一些馬匹、車輛和武器。
他照常去使團院和蔣嘉院巡視一番。查羅等北狄人又給紙雕狼頭膜拜上了,而蔣嘉在初四的照拂下,在院子里耍刀舞棒,刀是他自己的寶刀,棒是他花巨資買的魔力棒??吹酵躜v,不免又奚落一番:“王騰校尉,記得明早雙膝跪倒,把寶刀雙手奉上!”
王騰受了幾天的腌臜氣,此刻也懶得理會,畢竟已經知道縣主要設法讓他品嘗“靠山山倒,靠水水淹”的厲害,于是笑道:“好哇,就怕你受不起!”
蔣嘉的臉卻不由自主地陰沉下來。
王騰走后,蔣嘉問初四道:“林公子的身世你可調查清楚了?這人狡猾得緊,不提供飯食,不提供馬料,弄得我們顧此失彼!”
初四搖頭道:“他們口風很緊。不過,伙計說,這位公子明天也要走飛狐陘,去云城!”
“管他是誰,明天一并干掉!”蔣嘉惡狠狠地道,“明天走飛狐陘,可都準備好了?”
“是的,公子!今日我們會再到福滿堂客棧,喂好馬,收拾好東西。”初四低聲道。
“記得今晚給那林公子的馬匹,特別是高家母子的馬匹加點料?!笔Y嘉不甘道,“那母子倆有高手護衛(wèi),龍門貨棧動不了他,那就到飛狐陘動手!再不濟,那就出了飛狐陘,到蔚州動手。只不過,到了蔚州調了兵,咱們的功勞就會大打折扣!公主和駙馬只怕不喜!”
想到主子的冷酷無情,手段狠辣,蔣嘉和初四不由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
“公子,咱們不是給公主買了果凍、餅干、水果糖,還有方便面和火腿腸嗎?但愿公主和駙馬能夠憐惜我們一些……”初四有些不寒而栗。
蔣嘉也有些落寞:“但愿如此!本來這次的差事,公主和駙馬要交給岳嘉他們,是我極力爭取而來,就是為了今后的日子好過一些!”
初四不滿地道:“岳嘉是個什么東西?被趕出考場,褫奪了功名的銀樣镴槍頭!狗屁第一文相公,公子才是第一武相公……”
“噓……”蔣嘉道,“他的能耐是文,我們的特長是武。不過,我們有幸得了魔法棒……”
雖然熊圖大人家喪事辦得非常低調、簡單,但是,其內侄和朋友及其護衛(wèi)二十來人,大白天遭到野獸襲擊而亡的消息還是驚動了淶源百姓,來送殯的人很多。
蘇瀾給逝者上香后,就去書房喝茶去了。也不讓石磊、熊圖陪同。
送殯快開始了,常樂和卞雍、吉貴,以及那十個全園護衛(wèi)回來,都是搖頭。意思是沒發(fā)現(xiàn)城外伏兵韓云校尉那幫人。蘇瀾不由吁了一口氣。
蘇瀾提前向熊圖和石磊等人告辭了。熊圖也長吁一口氣。門兒精的他,何嘗不知道縣主來吊唁的真實目的?
出了熊府,蘇瀾開始在街上閑逛,看看貨品,買買東西。
看著遠處出殯的隊伍出了熊府,往城南而去,人們紛紛閃避。蘇瀾一下子拐到另一條街上。
送殯隊伍恰好到了風雨居客棧和福滿堂客棧所在的那條街道。忽然揭煒等人高呼一聲:“有土匪!”
百姓大嘩,爭相逃跑,就連抬棺木的八仙們也扔下棺木,抱頭鼠竄。
石磊、熊圖第一時間操起了馬來克力士蛇形劍,分別帶人沖進了揭煒等人所指的風雨居客棧和福滿堂客棧……
他們忙碌時,蘇瀾卻在另一條街上逛街。
在一家雜貨鋪,他們發(fā)現(xiàn),這里居然有孩兒面!
不光蘇瀾,大家都激動不已。看見孩兒面,仿佛看到了夜思夢想的家鄉(xiāng)殿州,看到了波濤洶涌的大海,看到了金銀灘聚寶盆!想到了上、下李厝,想到了全園,想到了母親海國夫人,想到了孔峰伯伯、老爺子、美娘、何震、小麻雀,還有何大嬸、小全有、木易……
見蘇瀾淚流滿面,大家也思鄉(xiāng)情切,不由得眼淚汪汪。
回到貨棧,蘇瀾把自己關進屋子,來到空間,又在電腦里看起了老爺子那眼鏡拍攝的影像,哭得稀里嘩啦。
兩世的父母、弟弟、春紅、社日;姨父姨母、奇哥哥珍姐姐,嘉弟樹弟,還有蘇怡姑姑葛漢姑父、大寶二寶;心儀郡主、杜平等人,音容笑貌,在腦海里不斷浮現(xiàn)。
她撫摸著胸前懋妃娘娘所賜的紅暖玉,還有誠王殿下送的心心相印印章,哭得不能自已。
不過一頓飯的功夫,石磊將軍和熊圖大人就趕到了貨棧。他們帶來了很多贓物,還有驚天動地的消息!
石磊將軍帶隊沖進風雨居客棧某個院落時,竟然發(fā)現(xiàn)了曹貴及其全部嘍啰五十五人和一百匹馬!他們本該住宿在龍門貨棧,卻又另租了風雨居客棧,而且個個驚慌失措,大汗淋漓,可謂形跡可疑!問話時,有人說要去云城看望親戚;有人說要去蔚州販山貨;更有甚者說他們從漠北而來,要去津口海灣。真是各說各話,莫衷一是,且牛頭不對馬嘴,前言不搭后語。
石磊將軍不由分說,當即下令繳械。結果發(fā)現(xiàn),五十五人,竟有一百多件武器!甚至有的武器直接標有云上飛的標識!什么,云上飛?難道是朝廷通緝的慣匪強盜、盤踞在津口海灣云嶺的土匪云上飛曹貴嗎?
石磊將軍立刻下令搜查。先是當場翻出十二萬多兩銀票、金錠銀稞和寶石珍珠,還有一些女子的裙袍。幾十個大老爺們,怎么會有女子的舊衣服?簡直匪夷所思,令人疑竇叢生!
接著又翻出了一張津口海灣港口碼頭圖紙,上面甚至還標注了大成海軍的幾艘寶船船號!這幫土匪,竟敢窺視大成海軍的寶船!意欲何為?
更有甚者,他們還發(fā)現(xiàn)了一個件不得了的東西!那是一個特殊的卷軸軸桿,上面還沾著一塊支離破碎的寶藍色菱紋云錦布料,上面依稀可見“奉天承……受教歸化……大成皇……少卿馬澄奉旨,親送……”等字樣!
看見這卷軸,石磊將軍目眥盡裂,心臟撲通撲通亂跳!難道,這就是鴻臚寺少卿馬澄大人丟失的重要物件?
沒等他回過神來,土匪突然炸了營!有去搶奪被繳獲后堆放在角落的武器的;有翻墻爬樹上房踩瓦逃跑的;甚至還有搶奪衛(wèi)兵武器,將衛(wèi)兵殺傷的!
石磊將軍怒發(fā)沖冠,當即下達了格殺勿論令!一時間,風雨居客棧的某個院落里,血肉橫飛,哀嚎不已。不一會兒,地上就躺了五十具尸體,兩個重傷,三人逃走!其中就有老奸巨猾的曹貴。土匪炸營其實是在掩護他翻墻逃跑。
聽了石磊將軍的稟報,縣主驚詫不已,道:“那天,我們正在東城閑逛,忽然聽人說,津口海灣云嶺的土匪曹貴進了淶源城!我們雖然不認識他,但為了一城百姓的安危,我當即派殺四去向你們稟報!萬萬沒想到,在我們貨棧登記入住的此曹貴竟然就是土匪彼曹貴!登記時,他騙我們,說自己是京城人士!我竟沒有懷疑!”說著,蘇瀾從抽屜里拿出那本住宿登記。果然看到,曹貴登記的是京城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