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夢魘散盡
馬車緩緩的行駛在京城繁華的街市。
周緩摟著林霧：“他還是沒有露面。”
林霧安慰道：“他能做成這樣的大局，還能引我們?nèi)雺?，定是不會讓我們看出端倪，他是一個我們怎么也想不到的人?！?p> 周緩捋了捋她的發(fā)絲：“他想讓你我看到這樣的畫面，終將會鏟除奸賊，成就清明盛世?！?p> 林霧嘆道：“照理說他不算是名義上的那種壞人，一邊救人救世，同樣也在害人，不擇手段?！?p> 周緩：“此番朝廷大換血，卻又能穩(wěn)固朝堂不亂，他著實費了些心思。”
林霧莞爾一笑：“那還不是唯獨少了你這樣的肱骨大臣？”
周緩已經(jīng)辭官回鄉(xiāng)，皇上勸說不住，只好應(yīng)了。
周緩捏了捏她的臉：“岳父大人還在杭縣，我們回去找他們，一起去歸隱。”
林霧點頭：“好，對了?！?p> 周緩眼底波瀾無驚：“那就看看他要不要讓我們回去?！?p> 林霧微微笑道：“不回去也好啊，大不了，我們慢慢查，他總不會一直當(dāng)縮頭烏龜吧？”
一陣大風(fēng)吹拂起窗簾，馬車搖搖晃晃。
林霧眼睛亮了：“他知道?！?p> 周緩眼神微黯：“不僅是縮頭烏龜，還是喜歡窺探和揣測他人的懦夫?！?p> 風(fēng)驟然大了一些。
林霧坐起來，捏了捏他的手：“不如，出去？”
周緩一笑，起身下車，抱起林霧。
大風(fēng)驟然又大了起來，街上的人們愈行愈遠，風(fēng)雪交加，讓人看不清眼前的路。
不知多久，一人套著黑衣，從風(fēng)雪中緩緩走來，面上遮著，風(fēng)雪迷人眼。
他站在馬車旁，呵呵笑起來。
周緩用袖子替林霧擋住風(fēng)雪。
看向黑衣人：“你終于露面了。”
黑衣人聲音聽的不真實，悶悶的，像是鋸木頭的聲音：“周緩，你見到了我做了這么多年的局，還認(rèn)為我的所作所為是錯誤的嗎？”
周緩眉頭一皺：“你真是不知悔改?！?p> 黑衣人上前一步：“周緩，上位者不拘小節(jié)，要取舍，你看現(xiàn)在百姓安居樂業(yè)，朝廷清明，這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fā)展！如果婦人之仁，還做什么官，匡扶什么正義！”
周緩環(huán)顧四周，風(fēng)雪散盡，百姓們開始叫賣、說笑，確實一派欣欣向榮的場景。
周緩憐憫道：“人是獨立的，你可以控制一個人，十個人，幾十個人，甚至幾百個人，但，成千千萬的人，你如何控制他們？”
黑衣人愣?。骸澳愕囊馑际俏义e了？”
周緩指著一人：“你認(rèn)識他嗎？”
黑衣人瞇著眼睛，半晌，搖頭：“不認(rèn)識?！?p> 周緩冷哼：“你當(dāng)然不認(rèn)識，他是武子非，他的弟弟因你而死，他才華橫溢，卻因此不再入仕，這是你想要的嗎？”
黑衣人哈哈大笑：“為大義損失一兩個不算什么。”
周緩看向緩緩走來的學(xué)子：“他們會認(rèn)可你嗎？”
黑衣人死死地盯著他：“你想說什么？”
周緩回視他：“他們當(dāng)中大多數(shù)品行兼優(yōu)，聰明才智，知善惡，他們擁有你沒有的年輕，他們在你死之后還會存在，你蠱惑的了他們嗎？”
黑衣人狂笑不止：“我的目的達到了，就不再需要他們，周緩，適當(dāng)?shù)睦命c手段，可結(jié)果是好的，那就是好的計謀不是嗎？”
“不是?！敝芫彽馈叭绻?，你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我和阿霧有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因為你慌了，你心虛，你想讓所有人遵循你的想法，跟隨你，擁護你，如果最后你贏了，朝堂真的會如你所幻想的一般清明盛世嗎？”
黑衣人怒道：“會！周緩，大局已定，趁早隨我一起挽留這腐朽的朝廷，早日還所有人一個清明盛世！”
周緩笑了。
黑衣人怒道：“你為什么笑！”
周緩抬眼：“所有人如若都是你的提線木偶，朝堂又怎么會清明，你不如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你想謀朝篡位，倒是顯得你真誠。”
黑衣人冷冷道：“我只是想要讓朝廷清明。”
周緩挑眉：“被蠱惑的朝廷，算的什么清白，一葉障目，一人之言，一個沒有生氣的朝廷，早晚要敗?！?p> 黑衣人看著他，沒有說話。
林霧從周緩懷里下來：“舒徐說的沒錯，就像你讓我入夢，讓我認(rèn)為我一定會嫁給嚴(yán)酌，苦難一生，其實，沒有你的蠱惑的，我也不會嫁給嚴(yán)酌。”
黑衣人嘲諷道：“哦？是嗎？”
林霧牽起周緩，抬眸，笑盈盈道：“一定?！?p> “忘了你是如何愛嚴(yán)酌愛的要死要活？”
林霧看向他：“你錯了，你只看到了流于表面的東西，嚴(yán)酌百般接近我，做了那些齷齪事，有你的手筆吧？其實我心里始終未曾突破防線，我根本沒有喜歡他，是你的入夢讓我以為我曾經(jīng)喜歡過他。”
周緩緊緊的拉著她，目光溫柔寵溺。
林霧莞爾一笑：“直到這次入夢，琉璃告訴我了一件以前已經(jīng)忽略的事，在嚴(yán)酌第二次要約我見面的時候我已經(jīng)明確拒絕了他，而這段記憶在現(xiàn)實中卻始終不記得，是你插手了對不對？不僅僅是這一段記憶，還將我對嚴(yán)酌的厭惡都抹消了！”
黑衣人眼神冷凝。
林霧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我不喜歡嚴(yán)酌，我拒絕了他，而你非要摻和其中，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得了我這個恩情，對不對？”
黑衣人緩緩道：“我為什么要你的恩情？”
林霧深情地望向周緩：“因為，我一直以來，喜歡的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兒，而不是嚴(yán)酌那樣的懦夫，我可是京城小霸王，他文弱又陰險，長得也不好看，我條件這么好，眼瞎了才會喜歡他?！?p> 周緩一把拉過林霧，抱住她。
林霧回抱住他：“自始至終都是嚴(yán)酌一廂情愿企圖壞我名聲，攀附權(quán)貴，而我從未也不會喜歡他。”
黑衣人漸漸的變得透明。
他不甘的大喊：“你們會后悔的！與我為敵，你們毀的是朝廷！”
周緩牽著林霧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冷笑道：“你幻想的一切考究起來簡直是錯漏百出，李相、張恒、蔡擴……你好好查查，他們是不是清明之人?！?p> 黑衣人瞪大了眼睛，終于消失不見。
一陣雪吹過。
林霧眼神恢復(fù)清明，再一抬頭，竟是回到了山上。
周緩一把拉過林霧，低頭，目光灼灼。
林霧踮起腳尖，迎上他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