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重生了
靜居寺坐落在一處深山里,雖然地處偏僻,但香客不斷,名聲甚廣。
兵部尚書林盛和靜居寺方丈相熟,每逢初五必帶一家人來上香祈福。
林盛掀下車簾,往夫人那頭擠了擠:“阿霧是怎么了?”
“怎么?”端蓉斜了他一眼。
“莫不是藏了什么壞心思......”
“自家女兒就這么詆毀?”
林盛知道她還在為昨天打了阿霧生氣,自知理虧,沒敢接茬。
半晌,忍不住又道:“前天周葉來京城述職,又提起親事來,如果變卦對林家可不大好?!?p> 端蓉把果盤往他面前推了推,笑道:“誰說要變卦?!?p> “昨天你可沒少明里暗里幫襯阿霧?!?p> “看阿霧情緒低落,心道先穩(wěn)住她再說,你倒好直接打她一巴掌?!倍巳赜中彼谎?,嘆道“阿霧今早就與我說不再提退親一事?!?p> “當真?”
“不過,阿霧也沒說因為什么?!?p> “啊哈,別又是什么幺蛾子?!绷质⑶埔姺蛉擞忠l(fā)怒,忙說好話“阿霧果真長大了,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p> “雖然阿霧什么都沒說,但是我猜和嚴酌有關(guān)。”
嚴酌是顧業(yè)新收的弟子,是林盛同門師弟,提起這輩分他就惱火,師傅老了老了被小輩哄著收了弟子,礙于師傅面子他才沒掛臉。
“嚴酌雖然有才,但這廝心思重,喜鉆營,以后保不齊有更好的高枝兒就棄了阿霧?!?p> 端蓉不了解嚴酌,故而未作任何評論:“周家公子人品如何?”
“沒見到面,但是據(jù)說端方有禮,容貌不俗,還是縣里會元?!?p> “容貌和地位倒是其次,人品好才重要?!倍巳卦桨l(fā)想見一見未來女婿:“等周家搬來京城,得見一面。”
“那是自然。”
馬車緩緩駛?cè)腱o居寺,深山老林,偏居一隅,許是如此,這些和尚們身上都帶有些風骨在。
林霧極少來此處,每每來這都要趕車許久,她耐不住性子便每逢初五鬧脾氣。
掀起車簾,外面一陣風徐徐吹來,林霧笑了笑,一張小臉綻開一朵小梨渦,甚是可愛。
“林施主?!?p> 方丈宣思大師未出家前和林盛師承同一人,也因這層關(guān)系林盛獨獨愿意到此處祈福。
“宣思大師?!?p> 兩人默契一笑,宣思大師將目光落在林霧身上:“這是阿霧?”
“正是?!?p> 林霧有四五年沒來,如今十五歲個子抽條,有幾日沒見樣子也會有所變化,宣思大師一時不敢認也在情理之中。
林霧上前,恭敬道:“宣思大師?!?p> 看人不一定看臉,更要看個性和氣質(zhì),宣思一眼認出林霧是因為她長得像林盛,遲疑是因為她整個人的氣質(zhì)變了,那不是十五歲該有的。
宣思大師沒多問:“寺里齋飯很好,阿霧如果餓了可隨小師傅先行去用飯?!?p> 林霧有一瞬的恍惚,怔了怔,道:“多謝大師?!?p> 林盛猶自高興自家女兒終于不在外面惹麻煩了,被端蓉掐了一下,回頭滿臉疑惑,他也沒做什么啊。
端蓉笑笑:“大師,我?guī)О㈧F去便是,不必勞煩小師傅?!?p> 宣思點頭,道了一句阿彌陀佛:“林施主,請隨我來?!?p> 大師和林盛走后,端蓉握住林霧的手:“阿霧手怎么這般涼。”
林霧抽出手,不想讓娘擔憂,勉強笑道:“無礙,可能是一路上顛簸有些累了?!?p> “走,先去房間休整。”
小師傅見此,忙道:“施主,用不用將齋飯一同帶去。”
端蓉吩咐下人隨小師傅去:“多謝小師傅?!比缓罄朱F前去客房休息。
林霧躺在床上假寐,待娘以為她睡下,悄悄走出房門,這才睜開眼。
旁邊食盒里是熱騰騰的齋飯,門外便是琉璃候著,只待她醒來便侍候她吃飯。
前世,這些妥帖的地方她竟全然看不見......
是的,她重生了。
在她郁郁而終的三十歲那年重生到了十五年前。
思緒仿佛在二者之間不停轉(zhuǎn)換,以至于她分不清楚到底是夢見了三十歲,還是回到了十五歲。
但,她必須打破今生的孽緣,不再讓林家因她而滿門抄斬。
前世,她喜歡嚴酌,愛慕他的才氣,不顧廉恥定要與他在一起。
于是在十五歲這年,她與嚴酌私相授受,林家不得不將她匆匆嫁入嚴家。
然后厄運便開始了......
嚴酌利用林家姑爺?shù)臋?quán)勢私下結(jié)交官員,更甚者和太子勾結(jié),待知曉父親沒有結(jié)黨營私的意愿,便處心積慮陷害。
整整十五年,嚴酌明面上待她極好,卻處處對她藏著心思,最后更是利用她拿到了兵部密函。
其后,太子與嚴酌等人擔心結(jié)黨營私事情敗露,于是陷害林家通敵賣國,一時間民情激憤,還沒容林家辯解,便被送去大牢,沒幾日滿門抄斬。
而她則因為嚴酌戴罪立功、大義滅親之舉,得意安然無恙。
其后,她又得知嚴酌給她下了不能生育的藥,還在外養(yǎng)著小表妹,兒子竟然已經(jīng)十五歲。
在林家滿門抄斬后的第三日,林霧郁郁而終。
這一世她只求林家安穩(wěn),與嚴酌再無瓜葛!
林霧記得今天是她和嚴酌定下婚約的那日,所以她必須遠離那人。
其實,她雖然愛慕嚴酌,卻沒有下賤的道理,想起來那日昏昏沉沉,定是嚴酌下藥,可笑那日她卻處處維護,臉面都不要了說是自己心甘情愿。
是擺脫嚴酌也是想來祈福,林霧連夜讓人準備,只要她裝病,嚴酌就算是跟到靜居寺,也不可能踏進房門半步。
但她還是低估了嚴酌的本事。
“阿霧?!?p> 嚴酌悄悄打開房門,見她坐在床上,一臉疲憊,忙走過去。
“琉璃只說你暈車,沒曾想臉色這般差?!?p> 林霧暗暗想著有什么辦法脫身,又不驚動其他人,于是勉強笑道:“可能感染風寒,你且離遠些,小心過了病氣?!?p> 再過兩個月科舉,嚴酌打定主意在此之前娶了林霧,以林盛的權(quán)勢他金榜題名豈不是容易?再不濟,從官也比其他人走捷徑。
為此,見到她那張蒼白的臉,嚴酌心里沒有半分猶豫和憐惜,只待找準機會便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