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維斯塔南邊的郊區(qū)中,瀧緊皺著雙眉,看著一棵棵相似的樹木,他不得不承認(rèn)一個很丟人的現(xiàn)實,他迷路了。
三天前,瀧在一場非凡者聚會中收到他人邀請,一起去探索一處位于阿維斯塔南方科洛塔山谷之中的妖精遺跡。
只可惜他們都太小看這座遺跡了,隨行十三人最后只有瀧因為能力的特殊活著離開了妖精遺跡。
雖然險些埋骨于妖精遺跡之中,但收獲也是巨大的,瀧在遺跡中得到了一把可以自動索敵的魔法飛刀,已經(jīng)算是不虛此行了,只可惜自己的序列還是太低了,無法探究遺跡中的秘密。
“嗯……太陽升起的方向好像是東方,科洛塔山谷在阿維斯塔的南邊,呃……所以到底是往哪走來著!”
瀧有些呆滯的看著太陽從地平線的盡頭緩緩升起,可自己卻始終找不到返回阿維斯塔的道路,最后只得出了自己是路癡的結(jié)果。
不管瀧選擇哪個方向前進,總能回到這個熟悉的分岔路口,一次又一次的見到自己在樹桿個刻下的標(biāo)記,這讓瀧的心情也跟著煩躁起來。
“這種感覺……簡直就像是有一雙無形之手在玩弄命運,實在是讓人感到不爽。”
瀧能明顯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無形之中混亂了他的選擇,將他吸引向?qū)Ψ皆O(shè)置好的方向,如果這是誰的能力的話絕對是半神級的能力,可以強行改變命運。
瀧越是想要從對方設(shè)置好的命運中掙脫,就越能體會到自己是多么的弱小,只能在命運的洪流中隨波逐流,一步一步的走向那被設(shè)置好的未來。
無數(shù)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后,瀧放棄了掙扎,決定先順從這命運的洪流,看看這命運最會將自己帶到何方。
果然,當(dāng)瀧順從命運之后,不過十分鐘的時間便離開了那片靠近科洛塔山谷的森林,只是讓瀧感到意外的是命運指引他來到的目的地并非什么陌生的地方。
這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草原,一塊塊石質(zhì)的墓碑如同雜亂生長的野草般沒有任何規(guī)律可言,就像是小孩子胡亂擺放的積木,充斥著混亂的感覺。
“這里的特征和聚會上眾人討論過的塔納托斯墓地極為的相似,難道有什么東西在這里吸引著我?”
與塔納托斯墓地有關(guān)的信息從瀧的腦海中閃過,一陣寒意不由得爬上了脊背,讓瀧預(yù)感到危險的信號。
塔納托斯翻譯成終北大陸的通用語便是“死亡”的意思,所以塔納托斯墓地也被稱之為死亡墓地或者埋葬記憶之地。
沒有人知道這片墓地埋葬了誰,也從來沒有人在乎這些墓碑的主人有著怎樣的過去,人們唯一知曉的便是這里不適合居住。
據(jù)說當(dāng)年機械神教修建阿維斯塔時就是因為這些墓碑,才不得不放棄在這平原之上建造城市,只能將城市往北方推移了數(shù)百公里,并且封鎖每一條通往此地的道路,將神秘世界與普通人的生活徹底隔開。
據(jù)那些出入過塔納托斯墓地的非凡者講述,在這里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可以將人們記憶中的事物具現(xiàn)出來,你甚至可以見到已經(jīng)離世的親人,只是每一次具現(xiàn)都會模糊你對那段記憶的印象,讓原本刻骨銘心的記憶變得平淡普通,最后被無情的遺忘。
現(xiàn)在瀧想要離開這里也已經(jīng)晚了,命運的安排不可違背,更何況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進入了塔納托斯墓地,沒有回頭的機會了,只能前進去面對那未知的未來。
清晨的微風(fēng)撫過,將剛剛長出嫩芽的青草壓彎,陳舊的墓碑上覆蓋了一層綠色的苔蘚,一切仿佛都顯得十分的平常,充斥著寧靜與安逸的氣息,讓人感受不到危險的存在。
“這一切都太過奇怪了,這位幕后黑手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瀧緩步走在一塊塊古舊的墓碑之間,目光所及是一個又一個熟悉的名字,但瀧明白這一切都來自他自己的記憶,并不能讓瀧的內(nèi)心產(chǎn)生太大的波瀾。
只不過刻有名字的墓碑寥寥無幾,可能是因為瀧認(rèn)識的人太少了吧,根本沒有多少值得埋葬的記憶,因為他的人生中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沉睡中度過的,保留的記憶太過稀少。
瀧并不是很擔(dān)心自己的安全,先不說自己的能力有極強自保性,而塔納托斯墓地也并非什么險惡之地,死在這里的人少之又少,因為這里是記憶的墓地。
目光所及都是一般無二的墓碑,讓瀧失去了對時間和距離的感知能力,瀧并不知道自己在這墓地中走了多久,他能知道的便是吸引他來此的命運就在前方。
不知從何處漫延而來的灰白霧氣遮擋了瀧的視線,連太陽釋放的陽光也被阻攔在霧氣之外,甚至可以在霧氣之中看到一個個緩慢移動的人影,讓人感不安與惶恐。
“從未聽說過塔納托斯墓地之中有這詭異的霧氣,也不是來自我記憶的具現(xiàn),難道……還有其他人在這里?”
瀧的心中生出了一個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那個吸引自己來到這里的人有沒有可能就是菲利普呢?
當(dāng)然改變命運的人并不可能是菲利普,他并沒有相應(yīng)的能力和序列,只能說這個幕后黑手希望他們倆個人相遇,也許那個組織的人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
在瀧的身后不過十余米的方位內(nèi),一名二十多歲的妖艷女人悄無聲息的注視著瀧的行動,絕美的臉上也帶上了玩味的笑容,而這個女人也曾經(jīng)在菲利普的身旁出現(xiàn)過,她正是那個神秘組織派來負(fù)責(zé)看管這倆個容器的半神。
女人名叫格蕾特,無形之中改變?yōu){與菲利普命運的人正是她,而她之所以要這么做就是為加速這倆個靈魂的成長,這是為了應(yīng)對不久之后的動亂所做的準(zhǔn)備。
格蕾特的能力名叫“命運劇作家”,可以在無形之中改變他人的命運,讓事情朝她設(shè)置好的劇本發(fā)展,是一種詭異至極的能力,可以讓人不明不白的死去,甚至可以讓整座城市之中的所有人都成為她劇本中的人物。
“哈斯塔大人的任務(wù)也算是完成了,就是不知這倆個容器誰能取得第一次勝利呢?沒有人死的話,可不能停下來啊。”
格蕾特絲毫不在意她的行為是否會讓容器死亡,只需要自己感到愉悅就行了。
在他們看來容器雖然寶貴,但卻并不需要擔(dān)心容器會過早夭折,因為所有容器的靈魂都有一部分保存在一件圣器之中,只要與這件圣器保持聯(lián)系,便可以不斷的從死亡中復(fù)活,這便是菲利普可以復(fù)活的真相。
但所有的恩賜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源初之神創(chuàng)造了無數(shù)平行世界,每一個世界都會有一個自己,他們可能還未出生或者早已經(jīng)死去但卻絕對不可能不存在。
容器的每一次復(fù)活,便會有一個平行世界的自己慘死,并永久抹除掉這個自己留下的一切痕跡,也就是說每死一次就會有一個世界的自己消失,直至最后所有平行世界都無法找到自己的存在。
格蕾特的目光轉(zhuǎn)移到迷霧深處,看到了同樣被命運吸引過來的菲利普,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更盛了幾分,一切都在按照她書寫的劇本進行著。
這倆個人終于相遇了,一切似乎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可是命運真的就如此容易操控嗎?顯然并不能,就算格蕾特是一位半神也做不到,這才是命運的多樣性。
意外還是發(fā)生了,瀧的體表出現(xiàn)了一團團如液體般的黑色物質(zhì),而這些詭異的物質(zhì)正是瀧記憶的具現(xiàn),甚至已經(jīng)開始影響命運的走向。
沒有人知道瀧到底見過怎樣絕望的場景才會產(chǎn)生如此詭異的物質(zhì),但塔納托斯墓地顯然無法埋葬這可怕的記憶,只能稍微具現(xiàn)出這物質(zhì)的冰山一角。
“這是什么東西?竟然可以撬動命運!看樣子我還是太小看這個容器了,也許……這就是哈斯塔大人會如此看重他們的原因吧?!?p> 格蕾特細(xì)長的眉頭皺到了一起,腦海之中擬定的劇本再次被修改,要將一切不合情理的異常抹除掉,為此她需要的是大腦的高負(fù)荷運轉(zhuǎn),眼前的視線也模糊了起來,似乎是有些低血糖。
“命運可真是不可琢磨啊?!?p> 伸手扶住了自己潔白的額頭,格蕾特長舒了一口氣,這次的異常并不算多,不需要將整個劇本推倒重來,只需要添加一點必要的偶然就可以將一切拉回正軌。
格蕾特那白皙如玉的皮膚也變成了毫無生機的死灰色,原本紅潤的雙唇也失去了血色,哪怕?lián)碛邪肷衲峭⒌纳?,此刻也成為了風(fēng)中殘燭,這就是肆意更改命運的代價。
“接下來我只需要靜候命運的到來便可以完成哈斯塔大人的任務(wù)了,不過……另一個容器身上似乎也有什么在干擾命運,嗯……厄運?也許這會是我的助力?!?p> 格蕾特佩戴在左手食指上的藍寶石戒指閃爍出如繁星般虛無縹緲的靈光,身周的空間被撕開了一道可供成人通行的裂縫,格蕾特沒有任何的猶豫,轉(zhuǎn)身使進入了裂縫之中。
……
……
“呼吸……呼吸怎么會這么困難?有什么東西依附在我的身體上!”
瀧的表情突然扭曲了起來,一貫的冷靜如此也已經(jīng)支離破碎,肺葉之中仿佛被一種粘稠的液體填滿,就連四肢也變得沉重起來。
瀧無法感知到這依附在他身體上的詭異物質(zhì),因為他從未體驗過擺脫這種物質(zhì)的生活,這種可以干擾命運的物質(zhì)便是實體化的孤獨。
既然愛情、友情、親情等情感可以緩解瘋狂的征兆,那孤獨、抑郁、憎恨則自然也會產(chǎn)生意想不到的效果,但這個效果是好是壞那就無人知曉了。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瀧一直處在孤獨之中,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他的一切都不屬于自己,因為他只是一個分裂出的人格罷了,哪怕如今得到了屬于自己的身體,卻還是和一無所有沒有任何區(qū)別。
“這種感覺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我會感到格外的熟悉?”
瀧的身體中仿佛被灌入了鉛塊,所有的力氣也被抽出了身體,一顆心仿佛已經(jīng)沉入海底,就連胃部也是一陣痙攣,不斷的嘔吐起來。
若要用言語來描述這種感覺的話,就像是獨自一人乘坐在簡陋的木船上,在夜晚的海洋中航行,沒有燈塔,沒有星星,沒有月亮,目光所及皆是無盡的黑暗,木船在海風(fēng)的推動下飄向未知的方向,可自己卻什么也做了,簡直就是一顆被卷入異鄉(xiāng)的塵埃,這便是瀧此刻的感受。
“你可真是一個孤獨的人呢,不妨去交幾個知心的朋友如何,我親愛的瀧!”
就在瀧即將在這極致的孤獨中徹底絕望之時,腦海之中突然響起了阿爾伯特醫(yī)生那溫和的嗓音,一張黃銅鑄造的書頁從瀧的體內(nèi)飛出,散發(fā)出如太陽般溫暖的光,驅(qū)散了孤獨感造成的不適,讓瀧重新獲得了支撐身體的力量。
“這就是孤獨嗎?我會用這只屬于我自己的身體去記住這種感覺,絕對……絕對不會再次成為孤獨的奴隸!”
瀧狼狽的從草地上爬起,棕色的雙眸之中不再有迷茫,因為他已經(jīng)找到了活下去的目標(biāo),絕對不能輸給任何人,要隨心所欲的活下去。
瀧已經(jīng)察覺到了菲利普的存在,現(xiàn)在他就要去與對方進行宿命的對決,當(dāng)然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想試一試對方的身手,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可以拉上菲利普一起去那處妖精遺跡探索一番,畢竟沒有比他更好的人選了,容器在達到序列五之前都是可以復(fù)活的。
瀧剛從迷霧之中走出,菲利普便極為果斷的打光了左輪中的子彈,子彈化作一只只巴掌大小的蝙蝠全部沖向了瀧的頭顱,帶來了凌厲的殺伐之氣。
見到對方這別開生面的歡迎儀式,瀧忍不住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一把閃爍著靈光的匕首從手中飛出,心懷愉悅的與菲利普開始了宿命的第一戰(zhàn)!